第182章 182

卻說霍元擎下值後直接回了蒼蕪院, 還在院子口的時候得知紀鳶已經回了她的木蘭居, 霍元擎連他的的蒼蕪院都未曾踏入半步, 就直接調頭去了木蘭居。

似乎已經料到了霍元擎這日會來她的木蘭居, 紀鳶也並不驚訝,只恭恭敬敬的起身朝着霍元擎福了福身子,然後,眼珠子轉了轉, 往霍元擎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 又在他臉上細細瞅了一陣, 只覺得無論是他身上氣質, 他的言行舉止,越瞧越覺得與那國公爺一般無二。

其實,紀鳶瞧見國公爺的次數不多, 畢竟她不過是兒子的妾氏, 便是見了,也不敢多瞧, 唯有那日大公子生病時在他屋子裡仔細瞧過幾眼。

只覺得這父子二人的身形一般無二, 皆是肩寬窄腰, 身高闊背之形,國公爺十分威嚴,不苟言笑,霍元擎亦是個冷若冰霜、正言厲色的, 以前只覺得二人的相貌並不像, 霍元擎明顯生得更似長公主, 然而,不知是不是紀鳶的錯覺,只覺得容貌雖然不像,但是,二人給人的感覺卻極爲相似,細看沒有一處相似之處,可越看,便越覺得…橫豎像是一類人。

想着想着,紀鳶不由輕輕地蹙了蹙眉。

這個世道本就是男子當道,尤其是這種看似顯赫的簪纓世家,裡頭的腌臢勾當越發層出不窮,什麼樣的男子都有,譬如,往遠了說有那無惡不作的杜衡,往近了說有花天酒地、風流多情的二老爺,像國公爺這般的,整個京城比比皆是,除了前程往事,或許,國公爺這般的,還算得上是最乾淨是非最少的,畢竟,這世道對男子向來不如對女子這般苛刻,只要功成名就,其他一切,在掌權人身上,皆是微不足道的些個男人本色罷了,畢竟,人做到八分九分完美會令人敬佩稱讚,十分,就該令上位者忌憚了。

只是,換作旁人,紀鳶不過權當聽了個話本子裡的故事,左耳進,右耳出便可,可是,對方是長公主的夫君,霍元擎的親爹,紀鳶總覺得有幾分怪怪的。

又或許,是因爲這幾日連日與那霍元擎相處一處,只覺得沒有以往那般懼怕他了,紀鳶膽子稍稍肥了些,恃寵而驕一詞的由來,總該是有些緣故的,因國公爺一事,不由連帶着對那霍元擎也有了少許嫌棄。

***

霍元擎見紀鳶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整個人也捱得遠遠地,一副不親不近、不冷不淡的模樣,霍元擎只淡淡的擰了擰眉,只覺得好似又回到了那次被小九刺激後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不過,在他生病時期隱隱好些了,又在圓房後住在蒼蕪院的這些日子,好似終於恢復如常了,卻未曾想到,不過纔好了幾日,這又要…怎麼了?

女人心,海底針,霍元擎大多數是搞不懂的。

霍元擎往八仙桌旁坐下了,菱兒立馬恭恭敬敬的上了茶,紀鳶瞧了他一眼,衝着霍元擎恭恭敬敬道:“這是府中新送來的龍井,公子請吃茶。”

說完,又親手將兩蝶點心端了過來。

霍元擎擡眼瞧了紀鳶一眼,這才神色微緩,只端起茶杯飲了一杯酒,然而再一擡眼時,只見她早已經離他遠遠地,自己坐在了一旁的軟榻。

紀鳶見小几上放着針線簍,裡頭有一塊繡了一半的帕子,想了想,閒來無事,紀鳶便將帕子拿了起來,接着繡了起來。

反正,前些日子待在那蒼蕪院,一連着下了兩三日的大雨,紀鳶足不出戶,那霍元擎又是個悶不吭聲的,二人總不至於你看着我,我瞧着你,大眼瞪着小眼吧,紀鳶便也開始慢慢的尋些打發時間的活計,一來二去後,像現在這般場景,也不算陌生,剛開始還有些尷尬,時間久了,自然便漸漸地習以爲常了。

霍元擎端起茶杯飲了半杯茶了,對面的人一直沒怎麼擡眼,霍元擎只覺得嘴裡的茶淡而無味,良久,見茶杯方桌子上一擱,咳了一聲,衝紀鳶道:“今日身子好些了麼?”

紀鳶恭恭敬敬的回着:“好多了,多謝公子關心。”

說完,捏着繡花針,往發間輕輕地颳了一下,嘴上恭恭敬敬的,然而實際上卻是連眼皮子也未曾擡一下。

霍元擎微微繃着臉,只覺得屋子裡有些悶的慌,過了好半晌,四下瞧了一眼,準備起身到窗子口透透氣,怎知剛起身,只見對面軟榻上的人以爲他要離開似的,立馬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規規矩矩道:“公子慢走。”

霍元擎身子微微頓,良久,只直直盯着紀鳶瞧了一陣,抿了抿嘴,嘴角似的有幾分僵硬,過了好一陣,只將手背在身後,皺眉低聲道:“我且先去北院瞧瞧,一會兒再來。”

說完,袖子一甩,就要大步往外走。

怎知,話音剛落——

“公子且留步。”

霍元擎都已經快要踏出臥房了,冷不丁瞧見紀鳶巴巴追了上,霍元擎只有些詫異,原本凝固的嘴角稍稍鬆懈了幾分,微微揚着脣角,直勾勾的盯着紀鳶道:“嗯?”

見紀鳶微微抿着嘴,臉上的表情似的有些奇怪,霍元擎定定的盯着紀鳶瞧了許久,他還以爲紀鳶是想要留住他,只是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開口,等了片刻,見紀鳶久未吭聲,霍元擎忍不住緩緩主動開口道:“但說無妨。”

紀鳶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公子…公子是要前去探望長公主麼?”

霍元擎聞言面上只有些狐疑,少頃,瞅了紀鳶一眼,緩緩道:“可去,可不去。”

紀鳶:“……”

紀鳶一時有些一頭霧水,霍元擎這是啥意思,可去,可不去,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總覺得這日大公子怪怪的。

良久,紀鳶只隱晦提點了幾句道:“長公主不常住在府中,定會感到無趣,其實,公子理應前去多陪陪長公主的。”

話音一落,只見那霍元擎的臉又微微崩起了,只一言不發的盯着紀鳶瞧了片刻,然後,袖子再次一甩,這一次,徹底踏出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