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40

音田來棲

我醒過來, 感覺骨頭就像快散架了一樣,渾身痠痛。

我試着動了動,不想這些許的動靜驚醒了趴在我牀邊的風戶。

“醒了?”他打了個呵欠直起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嗯。”我含糊地應了一聲, 掙扎着想坐起來。

見狀, 風戶過來扶我, 順勢將枕頭墊在我身後。

費了番力氣總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勉強坐正, 我長長吐了口氣,隨口問道:“我睡多久了?”

“快一天了。”

快一天?這麼久了?

我皺了皺眉頭,偏頭望向窗外, 天矇矇亮,似乎是清晨了啊!

“現在什麼時候?”

“快六點了吧?”

“你一直在這兒?”我扭頭去看風戶, 有點明知故問的嫌疑。

“不然呢?”果然, 他給了我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你什麼態度!”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想想我是爲了誰纔會進的醫院!

“昨天下午的課我都沒去上,就耗在這兒看你睡覺看了大半天, 你還不滿意?睡得想死豬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你還真當自己是睡美人了啊?”

“喂!音田風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聽聽!聽聽!這還是人話麼!

“不是壞話就是了!鬧出那麼大動靜,你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是吧?”

“喂!你有點良心, 好不好!我那是爲了誰啊?我還沒來得及罵你了, 你倒先編排起我來了啊?明明就是個弱受, 你學人家逞什麼英雄?被人壓着打, 還被人打掉了一顆門牙,難看死了!真是沒用!”

“我……”聞言, 風戶一噎,但還是忍不住死鴨子嘴硬地爲自己狡辯:“我那時是故意的好不好!我是打算趁他們得瑟的時候,反擊來着……”

“反擊?”我冷笑,“我看還沒等你出手,他們就把你打掛了!你還真以爲脫掉女裝,穿上男生校服你就能翻身當攻了是不是?明明就是受,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弱受,學人家逞什麼能?”

“我靠!你再一口一個受,當心我翻臉啊!”

“你翻啊你翻啊!我好怕哦!”

“音田來棲!”

“利用完了就音田來棲了?當初問我要美人部長電話的時候,你不是還叫我來棲姐來着的麼?怎麼?電話號碼到手了,我就從來棲姐變成音田來棲了?”

“喂!音田來棲,你是在夢裡吃□□了啊!一覺醒來就衝我開炮,我到底哪得罪你了?”

“哼!”我扭過頭,不想理他。

“喂!”他試探性地伸手戳了戳我,我板着臉,沒動。

“喂!”

“喂!”

“喂喂喂!”

“幹嘛?”我沒好氣地轉過臉。

風戶討好地對我笑笑,問:“肚子餓不餓?昨天路過超市,我買了幾包泡麪正好沒吃完,你餓的話,我幫你泡碗方便麪去?”

“我只吃牛肉口味的!還要兩個雞蛋!”

“現在這時候我上哪兒幫你弄雞蛋去?”

“那……我要三塊麪餅!聽清楚了,是三塊!”

“知道知道!撐死你!”風戶摸摸鼻子,起身替我準備泡麪去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的。

“喂!等等!”我開口叫住他。

他一頓,不解地回頭來看我,我對他齜了齜牙,說:“白癡!我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我纔剛醒,哪有這麼好的胃口?再說,再過不久,護士就來查房了,放着醫院裡的營養早餐不吃,吃垃圾泡麪,你真當我活膩了啊!”

“你耍我啊!”風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威脅性地衝我揮了揮拳頭。

“怎麼?不爽?行!等我傷好了,咱單挑去!”

“一個女孩子,別這麼暴力,整天單挑單挑的,誰還敢要你?”風戶搖搖頭,拖着受傷的腿,慢慢回到我牀邊。

“每次說不過我了,就拿這說事,你煩不煩?”

“可我每次說,也不見你真放在心上啊!”風戶在我牀邊坐下,搖頭晃腦的,像個小老頭似地:“你說你這人,平時看着挺精的,關鍵時候咋就這麼魯莽呢?一個女孩子和五個大男生幹架,還硬是把他們都打趴下了,又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你以後還想不想交男朋友了?你不是總提倡要‘以和爲貴’‘和氣生財’麼?怎麼今天就這麼衝動了呢?”

“哦?敢情你的意思還是我多管閒事了?”我挑了挑眉毛,要不是現在渾身痠痛,行動不便,我真想抄起枕頭就往他那張破相的臉上砸。

“我可沒這麼說!”見我面色不善,風戶這人妖倒也識趣,立刻就換了口風。

我不滿地哼了哼,抓過蓋在身上的毯子,沒說話。

我不說話,風戶也沒開口,低垂着頭,也不知在那兒想什麼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風戶:“學校那邊什麼反應?”

“你說呢?當時架打得是痛快,現在知道怕了?”風戶擡眸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再說,這種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學校那邊會做什麼處理,你心裡會沒底?”

“呃……你的意思是,咱老爸被教導主任請去‘喝茶’了?”我嚥了咽口水,問得小心翼翼。當時幹架的時候,只覺得怎麼爽怎麼來,現在痛快完了,我才發現還有一堆爛攤子等着我去收拾……唉!衝動是魔鬼啊衝動是魔鬼!

“你這不是廢話麼!女王昨天趕了一整天的通告徹夜未歸,家裡只有老爸在,除了他,還有誰能出面幫你擦屁股,嘖!想想咱家老爸真可憐,生了我們這兩個不孝娃,眼看都快40歲的人了,還要被教導主任請去教育,一邊賠笑,一邊還鞠躬哈腰,就怕道歉不誠懇,教導主任會退你學……昨天他本想留在醫院陪你的,但是雜誌社定的截稿日接近,我就催他回去畫畫,不過,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怕你醒來會餓,就煮了點粥過來,但那時你沒醒,加上我當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就忍不住幫你把粥都喝完了……”

“音田風戶!”要是我手上有刀,我真想捅死麪前這個死人妖!

“喂!自你受傷進醫院,我就守你守到現在,喝你點粥,你至於那麼激動麼!再說,你剛不是說你不餓麼?既然不餓,你還計較昨晚的粥做什麼?”

“誰說我不餓的?我餓!很餓!餓死了!去!你給我滾去泡方便麪去!現在、立刻、馬上!”我冷着臉,指着門口,衝着風戶嚷。

我突然拔高的聲音讓風戶嚇了一跳,他忙起身過來捂我的嘴,直讓我小聲點。

“你瘋了?這裡是醫院!開這麼大聲,是想讓護士趕你出去是不是?”

“那你給我泡泡麪去!”我抓下他的手,面無表情。

“你說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幼稚呢!”風戶哭笑不得。

我不理他,只是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他不敢對上我的目光,不自然地別過臉去,還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聽到動靜,我和風戶雙雙偏眸望去。

意外,居然是美人部長?!

美人部長穿着立海大的校服,手裡還提着一個塑料袋,等他靠近了,我聞到一股海鮮粥的香味。

咕咕~~

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兩聲,我紅了紅臉,沒有理會風戶嘲笑的目光,而是故作鎮定地轉向美人部長,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後,一臉驚奇地問他怎麼會來這裡。

美人部長莞爾,只說路過粥店的時候,想起了守夜的風戶,就順便替他帶了點早餐過來,當然,美人部長也沒有忘記準備我的份。

聽了美人部長的話,我心裡嘖嘖稱奇,再去看風戶,只見他看着美人部長的表情,挺是複雜。

莫非、難道、難不成……在我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風戶和美人部長之間的關係有了一次“質”的飛躍?風戶這人妖……守得雲開見月明瞭?不會吧?美人部長……不會這麼好追吧?

“你感覺怎麼樣?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麼?”將手裡的粥交到風戶手裡,美人部長走到我牀邊,關心地詢問我,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暗暗揣測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愛屋及烏”?

“呃,我很好,沒什麼事。”我對美人部長笑笑,示意自己很好。

聞言,美人部長似乎鬆了口氣,隨意又聊了幾句後,美人部長開口告辭。

我瞅準時機,催風戶送送美人部長,美人部長笑笑,說不用,還叮囑風戶好好養傷,學校那邊,他會替我們請假,兩人之間的JQ,不言而喻。

因爲風戶的腳傷,行動不便,美人部長並沒有讓他送他。

待美人部長離開後,我三八兮兮地問風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和美人部長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了?他還特意爲你送早餐過來……”古本帶我去過美人部長的家,所以我知道美人部長的家、立海大還有這家醫院根本就是三個方向,美人部長不可能是“順路”過來的。

不是“順路”,那一定就是“特意”!還這麼一大清早的,要說美人部長和風戶之間什麼都沒有,打死我也不信!

“怎麼?你嫉妒啊!”風戶衝我笑笑,心不在焉的,感覺上,並不怎麼興奮。

我狐疑地看着風戶,總覺得他似乎有點反常。畢竟,以我對他的瞭解,在聽到美人部長親口說是特意送早餐來給他的,他就算沒有激動到“熱淚盈眶”也該是一臉“受寵若驚”纔對,怎麼這麼冷淡?奇怪!真是奇怪!

“喂!你怎麼了?”莫不是被那幾個渣滓打傻了?

“什麼怎麼了?”風戶解開塑料袋,把裡面的粥取了出來,分好筷子和調羹,小心翼翼地送到我面前:“你不是肚子餓了麼?吃你的吧!那麼多廢話!”

“你什麼態度?更年期了啊!”我沒好氣地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粥,湊近聞一聞,真香。

風戶不再接話,坐在椅子上,悶不吭聲地喝起他的粥。

美食當前,我也懶得再理他,喊一句我要開動了,我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吃飽喝足,風戶去盥洗室洗餐具,我試着下牀,然而,腳還沒有着地,背部就一陣生疼。

“你幹什麼呢?醫生說這兩天你最好乖乖地躺在牀上別動,軟組織損傷,可大可小,索性沒有傷到脊椎,不然有你受的!”他一瘸一拐地衝過來把我按回去,確定我不會再亂動後,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這樣對我說。

我摸摸鼻子,自知理虧,也沒回他的話。

沉默片刻,我問風戶,待會兒還去不去學校?

風戶懶洋洋地看我一眼,反問:“你說你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去學校麼?”

我必須躺在牀上,不能隨便亂動,而風戶又是滿身的傷,一條腿還瘸了,貌似還真不怎麼合適去學校了。

我認命地坐在牀上,無聊地擡頭望着天花板。

風戶就坐在我牀邊,也不說話。

氣氛一下子有些沉默,我有些受不了,想了想,沒話找話地問風戶:“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風戶沒有回答我的話,表情木木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不覺奇了,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揮了揮,這才把他的魂招了回來。

“怎麼了?”他眨眨眼,挺茫然地看我。

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耐着性子問他:“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不知道,不過我看一個星期總會有的吧?再說,就算出院了你也不能去學校,昨天老爸和教導主任商量過後,得出的懲罰說是要記你一次大過,全校警告處分一次,再讓你回家閉門思過一個星期。”

“呃?”我愣了愣,一臉訕訕:“你說這位立海大的教導主任和冰帝的那位是不是有什麼親戚關係?怎麼兩人給的處分,都一個樣呢?”

“怎麼?覺得不夠重?”風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語氣陰陽怪氣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冷靜淡定如我。

“喂,說說你和美人部長吧!”我試着換了個話題。

“說什麼?”他沒有看我,漫不經心的。

“你昨天和美人部長到底……”

“這不是我該問你纔對麼?”風戶擡頭看我,沒頭沒腦,扔了這麼句話過來。

“我?”我不確定地指指自己,“問我做什麼?”

“你別告訴我你失憶了哈,不記得昨天昏過去的時候,倒在誰的懷裡?”說這話的時候,風戶這語氣真是怎麼聽怎麼酸啊!

我明顯就是一愣,努力回憶昨天發生的事,呃……貌似在昏過去之前,我看到的那張臉好像是美人部長?這、這……

“想起來了?”注意着我的表情,風戶嘲弄地笑笑,含酸夾醋的。

“我……我……”

“等你傷好了,記得好好謝謝人家,爲了送你來醫院,昨天下午的課,幸村學長也沒去上,還有你住院的錢也是幸村學長幫你墊的……”

“等等!”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喂,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美人部長其實……”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說了!”風戶淡淡地打斷我的話,猶豫了片刻,像是鼓足勇氣一般,難得一臉嚴肅地看着我,認真地說:“那天晚上,你和幸村學長接吻的事我都看見了,你不用解釋,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看得出來幸村學長對你有那麼點好感,你對幸村學長應該也有點意思,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一定也會有,我希望你給我用點心,好好去看幸村學長,別再繼續沒心沒肺地當什麼失戀女王了,如果你和幸村學長能有進一步發展,我絕不會反對,在這個世界,其他人和幸村學長在一起,我都會很介意,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會讓……這些日子的試探,我知道學長是個正常人,沒那方面的傾向,對我更不會有那種意思,既然如此,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你和學長能有點發展,畢竟你我是姐弟,看你和學長在一起,換個角度想,也算我和學長在一起,之前,你逼我穿女裝去接近跡部學長,我聽了,你說你欠了我一次,那現在是你還我的時候了,我的要求不高,就像你當初要求我和跡部學長在一起的那樣,我現在要求你代替我去追幸村學長,不成功便成仁,你要是真想還我那一次的話,你就照我說的做,把幸村學長追來給我當姐夫,聽明白了沒有?”

轟——

風戶的話給我的感覺就像一道雷當面劈下。

我傻傻地看着面前的風戶,一時之間,竟聽不懂他到底在說哪國語言——

讓我去追美人部長?開、開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