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東方漸露魚肚白。

楊妹久簡單的收拾後催促着丈夫和兒子,一個大男人一個小男人,一個在上廁所一個還在收拾,磨磨唧唧的簡直比女人還要女人。許是催得緊了,何所懼繫着皮帶從衛生間裡小跑着出來,就知道催,催,催,害得我都沒拉乾淨!

只不過他也只能將不滿悶在肚子裡,這要惹怒了妻子,萬一給自己下什麼蠱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見兒子還沒出來,楊妹久忍不住扯開高音喇叭吼了一句。何久應了一聲,過了一會,聽到衛生間裡傳來馬桶的沖水聲,她氣極反笑,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這等得人慌慌,心慌慌,害得人家也想上廁所了,真是的!

何所懼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果然不是一家人就不進一家門啊。”楊妹久在衛生間裡嗔怪道:“還不是你們父子倆害的?”

說話間,何久拖着大包小包從樓上下來了,一趟拿不完,跑了兩趟,這情景,簡直就跟搬家似的。何所懼笑着責怪兒子太過小題大做,咱去去就回了,頂多兩天。何久放下揹包,一本正經地告訴父親,他想了一夜,想明白了,他真心喜歡香香,這次,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娶香香,所以,會在那邊待上一段時間。

話還沒說完,衛生間裡便傳來楊妹久的怒斥:“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堅決不同意!”話音未落,門打開,楊妹久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

“媽,我對你們說這件事,並不是要求你們同意的,是知會一聲,讓你們知道而已。從小到大都是你們在給我安排,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也該是自己去爭取拼搏的時候了!”

“拼什麼我都不會反對,唯獨這件事上,絕不可以!”楊妹久的語氣不容反駁。

“可不可以不是你說了算,是我!”何久年輕氣盛,見說不通,立馬火了。

“可你別忘了,我是你媽!我不認,香香就過不了門,做不了我何家的兒媳!”

“你如果逼我,你會失去我這個兒子,信不信?我就問你一句,信不信!”

“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我兒子!”

母子倆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向來聽話的何久這回彷彿吃了熊心豹子膽,堅決的與老媽站在了對立面。可他越堅決,楊妹久火氣越大,一時之間,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一旁的何所懼兩頭都勸不動,情急之下,往兩人中間一站,馬步一蹲,雙臂兩側一伸,各出一掌。

何久瞬間被推倒,但他終究從小練過武的,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楊妹久卻被直接推倒在地上,何所懼想拉,哪裡還來得及,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勸架沒勸成,反而火上澆油了!

果然,楊妹久的怒吼聲幾欲震破耳膜:“好啊,你們父子倆合起夥來對付我是不?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了,我跟你沒完!”

何所懼連連擺手,不停道歉,習武的目的說一千道一萬,絕不是用來對付家人的。昨晚,夫妻倆商討了一夜,已經初步達成了共識,爲了兒子的生命安全,不可以和香香在一起,絕對不能。這會兒,更是要與妻子站在一起,齊心協力勸兒子。

他將妻子拉到一旁,兒子已經老大不小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凡事不能對着幹,得用巧勁。

“瞧好了,看我的。”

何所懼給了妻子一個得意的眼神,將兒子拉到另一邊。還沒開口,只見何久摸索出一包煙,熟練地抖出一支,點了,朝着父親那目瞪口呆的眼神噴了一個菸圈,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想坑蒙拐騙?還是連哄帶騙?告訴你,沒用!”

“我不是告訴你不能抽菸的嗎?”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你說你的,我抽我的。”何久抖着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臭小子,我看你好久沒捱揍皮癢了是吧?”

原本這也是一句氣話,可何久一個彈指神通,將菸頭直接彈在他的臉上,甩給他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何所懼立馬怒了,直接一巴掌招呼過去,何久閃身躲過,隨即拉開架勢。

“子不教父之過,今天我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何所懼雖然憤怒,招招攻向何久的要害,但終究他是自己的兒子,下手也是留有了些分寸。可楊妹久不懂武功,哪裡看得出有蹊蹺,只見到父子倆說不到三句便大打出手,打得兒子滿地打滾,趕緊上前去勸,可兩人交戰正酣,她根本插不進手。情急之中,她大喝一聲:“老何,你再不住手,我要給你下蠱了!”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何所懼嚇得一個激靈,後退一步,舉起雙手,表示不打了。可何久被打得生疼,哪裡肯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欺身上前,“咚”的一聲,何所懼的左臉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他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心中也來了火氣,正要再動手,楊妹久又吼了一聲“下蠱”,他只得衝兒子狠狠瞪了一眼。

“下手沒個輕重,看把兒子打成什麼樣了。”楊妹久愛憐地撫摸着兒子的臉龐,眼睛裡充滿着慈祥,懶得看丈夫一眼。一旁的何所懼摸着臉龐只能苦笑。

“久兒,昨晚你蠱毒發作,看到你難受的樣子,媽好心疼。媽陪你去醫院,如果醫院解決不了,我們再去夯吾寨,問問香香,或者問問神婆,把蠱毒解了。在媽媽看來,你的健康和平安是最重要的,剛纔說話重了些,也是我太着急了,你別怪媽媽。好不好?”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楊妹久語重心長加慈愛綿綿的話語直接KO了兒子。何久的眼睛有些溼潤了,喊了一聲“媽”,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旁的何所懼暗自嘆息,世上有些事情,靠武力果然是沒法解決的。

齊了心,一家三口直奔市區醫院,拍了片子,醫生看了半天,告訴何久,你身體裡沒有什麼蟲子,一切都好。

何久道:“你再好好看看,說不定不是蟲子,是我誤吞了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很好,一切都好。”醫生的回答肯定加重複。

何所懼提議要麼去省裡的大醫院接着拍片掃描,要麼乾脆直奔北京。楊妹久搖搖頭,去哪裡都一樣,下蠱之人看來這手段的確高明。如果是香香所爲,那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就有這樣的蠱術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是神婆下的蠱,那她又有什麼用意?

何所懼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楊妹久告訴丈夫自己的判斷,應該是香香下的蠱。她喜歡久兒,久兒可能也表達過喜歡她的意思,於是香香偷偷下蠱。要是神婆,那這一切就說不通了。何所懼十分贊同妻子的看法。做案得有動機,而這個動機,神婆沒有,香香有。

“找香香真的可以解蠱麼?”何久突然回頭來問。

“當然可以。”楊妹久笑笑。

何久點點頭,又問道:“會不會對香香有什麼傷害?”

“蠱蟲是她的,不會的。”

“那就好。”何久鬆了口氣,如果解蠱對香香造成任何傷害,那他情願承受這吸血噬心之痛。

何所懼默不作聲,雖然已經知道了香香必死的結果,但正如妻子所言,何久是自己的兒子,只要他健康平安,父母做任何事情,都是義無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