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3 章

一邊想着一邊繼續逛,不知不覺就轉到了後面的住宿區。這裡現在看來十分像個迷你的小村落,前後的四合院有十幾座,大約能容納一百名左右學生住宿。

不過明明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現在看起來卻十分熱鬧,頗有人來人往的感覺。張靜奇怪,這地方有地方守城兵幫忙看守,誰還有膽子隨便混進來?更別說量這麼大了。

正想上去拖個人問,右手不遠處一座院子門打開,文瑞帶着小四從裡頭出來,張靜頓時明白了。

文瑞看到張靜,十分高興,急忙過來:“賢弟屋裡坐,稍時我命這些下人都來給賢弟一一過下眼。書院不日就要開張,因觀賢弟似乎並未在這件事上着意,愚兄越俎代庖,還望賢弟莫怪。”

後頭小四也着急慌忙的跑過來:“少爺少爺!我說要來請少爺的,結果文爺打死不讓,說不要打擾你!”

張靜啞然,拍了小四頭一下:“你忙什麼!這幅模樣,倒叫人不信。”

然後不管小四鬼叫,向文瑞行禮:“多謝文兄。此事小弟原打算就原本學裡那幾位先支撐着。”

文瑞擺手:“你我之間,有何言謝的。你那想法本來不錯,讀書人也當刻苦自勉些。只是不日落成,到時席面上總要用人。臨時請來的登不得大雅之堂,故而爲兄纔多此一舉。”

張靜暗歎自己果然還是經驗不足,一邊又謝文瑞,被文瑞一把抓住不停作揖的手,直接拖到了院子裡。

剛踏進院子就聽到小蜆子活力十足的喊叫:“小爺您輕點輕點!哎哎哎!”

原來文瑞把文祈也帶來了,丟在院子裡讓小蜆子看。文祈本來天熱就懶,又被迫和三伢子分開,滿肚子的不樂意。眼看着爹爹一個人出去把他還丟下了,委屈勁兒上來,小蜆子就遭了殃。

小四頗有兄弟愛,連忙過去幫忙拯救小蜆子的頭髮。文祈越發不樂意,小嘴一癟,眼裡就漾起了水霧。文瑞還在看着他們樂,張靜心疼小孩子,連忙上去抱過文祈:“不哭不哭,我們進屋吃西瓜好不好?”

文祈對張靜還是比較服的,眨巴眨巴眼皮,滾下兩顆大大的淚珠,但是也沒再發展下去,一把摟住張靜的脖子,把臉一埋,就連他老爹都不理了。

文瑞鬱悶,喊了小蜆子去切西瓜,自己帶頭先進了門。只是雖然打算賭氣也不理兒子,終究看着張靜滿頭的汗心軟,還是把文祈從張靜身上扒了下來,抱到自己懷裡。

坐定之後,小四倒過茶,文瑞這纔開口:“賢弟,愚兄此來還有一樁事。”

這件事是比較讓他頭疼的。

睿王府和新學府的關係,朝裡上下都是知道的,眼看着新學府落成在即,他那兩位皇表弟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各自找了說客來暗示他他們也想參加典禮。

文瑞覺得,這事兒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提前和張靜商量的了。

看文瑞說的嚴肅,張靜也緊張起來:“文兄但說不妨。”

這種事情自然不是什麼可以隨便亂說的事情。文瑞起身看了看屋外,把小蜆子和小四都喊到跟前,囑咐他們去門口蹲着,別讓那些幫忙灑掃整理的下人靠近。又把文祈連同半個西瓜都塞給他們,讓他們帶着。

回到屋子裡,又仔細看過一遍周圍窗外確實沒人,這纔開口和張靜解釋。

對於文瑞所說的東西張靜其實聽的很有點糊塗,信息量太大,他需要點時間來消化一下。而且,這種事情爲什麼要告訴他這個局外人?他甚至不由自主想起了劉大哥經常和自己開玩笑的那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看張靜不說話,文瑞也不去催他。自己去取了碗,一勺一勺的開始挖西瓜瓤,一邊挖一邊還耐心的把裡面的瓜子去掉。

過了好一會兒張靜纔開口,語氣十分的不確定:“文兄的意思是?”

文瑞繼續科普,順便添加進去自己想要打聽的內容:“要說起來,太子殿下好武,爲人率性無謂,舉止間總有些粗魯;二皇子心思縝密行爲頗難揣測,然而善於經營。只是他同爲兄家中李管事關係糾葛,卻又令人側目。無何此二人都得聖上青目,將來情況其實不好說,現下同時都來示好,這個……”

說到李管事張靜立馬想起那張笑的如沐春風卻拐你沒商量的臉,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那天自己是被騙的那個,卻還是無法對對方產生敵意,這大概就是所謂人格魅力?

“李管家人品出衆,二皇子殿下樂易親近倒也正常。只是太子同二皇子間瓜葛判斷,卻着實非小弟能力所及,依文兄所見,可否兩位都請,或者兩邊都想辦法回絕了吧?”

“賢弟有所不知,那李秀同二皇子文歆倘只是君子之交,爲兄自然不會在意。只是他二人……唉,不說也罷。”

文瑞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心裡卻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話已經說到這裡,張靜不可能不懂,而他的反應或許就要直接決定自己的選擇。

其實單純從實際操作出發的話,保文諳肯定對自己更加有利。因爲文諳雖然有野心也夠狠,心思卻相對比較單純,一旦他認定你是對他好的,他就會真心的待你。

然而考慮到自己對張靜的那點心思,如果是文諳的話,他當年可是打死過自己府裡有不清楚關係的兩個書童的。如果輔佐了他,將來自己如果和張靜發展的比較好,只怕就必須要另外打算了。

那麼這其中張靜的態度就比較重要。時至今日,很多以前想都沒想過的感情都一一的在經歷,對於張靜,他想的更多的僅僅是如何好好的守護着對方而已。

如果張靜對於這種事情本質上就十分牴觸,那麼將來就保持現在這樣未嘗也不是最好的選擇。而如果是這樣,那麼自然還是保文諳更有利一些。

張靜不可能從文瑞的話裡分析出他這些彎彎繞來,他十分驚奇:“原來竟是如此?”

回憶起他劉大哥給他講過的那些故事,心裡不免升起了些同情:“那他們倒也可憐。素來男婚女嫁,卻不曾有男婚男嫁之說,然則無有婚姻,終究有野合之嫌,到底於理不符。”

文瑞有些呆,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張靜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其實他就是在說可以明媒正娶的話,就算是兩個男人也無所謂?!

“賢弟你……不會覺得如此行徑着實的不妥麼?”

“確乎不妥。雖則仰慕之意發乎於情,實非人力所能左右;然則明知前途無望便當止乎於禮,一意孤行,既害自己更拖累對方。實實非君子所爲!”

文瑞內心那個激動啊,自己沒聽錯!張靜真的對這樣的事情並不牴觸!自己的未來希望還是很大的!

不過一邊三清菩薩的亂拜,一邊還是聽出了另外一個意思:在張靜的概念裡,似乎凡是不能結婚的關係,那都和流氓一樣啊?

“賢弟的意思,倘他能成親,便也無妨?”

張靜突然一個激靈,自己這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畢竟這種事情大家的普遍看法還是比較反感的:

“無論如何,終不能只看當下。而且此種事情有違綱常,確乎不妥。”

文瑞纔不會被張靜輕飄飄一句話打擊,察言觀色之下,心裡那真是幸喜若狂。眼看着張靜似乎領會錯誤開始往回縮,當然也要說點能讓對方放鬆的:

“其實愚兄倒是覺得,無論如何,只要情真意切便是。只是男女之間都多有三妻四妾,舊愛新歡,更何況……唉……”

“正是!不過李管家體態風流,絕非等閒,想來他自有主見。”

眼看着張靜的領會已經跑到十萬八千里外頭去,這似乎是開始安慰自己不用擔心了?文瑞不得不把話題往回帶:“賢弟的意思爲兄大約清楚了,此後賢弟便不用多管,愚兄自會處置,管教新學府一帆風順。”

這不是大話,文歆爲人雖然深沉,但是懂得籠絡,最會投其所好。自己如果決定了幫他,那麼至少一直到他掌權後根基穩固之前,自己想要的東西,對方一定會給。

不過要讓他同意可以同性婚娶,這個恐怕還得另外想辦法,也不知道李秀到底在對方心裡有多大的份量。眼下來看,這件事似乎反而比其它的還要麻煩些,畢竟改朝換代什麼的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讓男子可以婚嫁男子,那絕對是顛覆思想的。

好在眼下這個還暫時挨不到,文瑞把去好了瓜子的西瓜瓤推到張靜面前:“賢弟辛苦,略食些兒消消暑,稍時爲兄讓那些下人過來,都與賢弟瞧上一瞧。”

張靜樂的文瑞轉移話題,對於朝堂裡的那些事情他基本上搞不懂也不知道要怎麼去搞,而另外那個話題更是令人尷尬。文瑞願意全盤接手,對於他來說自然是巴不得。連忙應了,又去屋外把文祈抱了回來喂他吃瓜,氣氛這才舒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