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求求您了,王爺爲了不傷您的心,下令不得攻擊九江府。
可您的父親,依舊在打永州。
邊境上,百姓們被戰火塗炭,屍殍遍野。
王爺……若是守不住,那下場……
夫人,您忍心瞧着救您出水火,把您捧在心尖兒上的人含冤死在您父親的手中?
就是死,也揹負着叛逆的名聲?
您捨得,您肚子裡的孩子,因着王爺叛逆的罪名,還在襁褓就被斬殺?”
“嬤嬤!別說了!”厲儀芳泣不成聲。
“我答應你!”
“我去皇宮!”
謝嬤嬤聞言就感激不盡的跟厲儀芳磕頭。
“只是夫人,咱們得悄悄的走,不能讓王爺發現!等您進宮成了寵妃,木已成舟,咱們再想法子跟王爺聯繫。”
厲儀芳哭着點頭。
她能怎麼樣?
忘恩負義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也不能看着自己的親人自相殘殺。
“嬤嬤安排吧。”
“夫人,您這些天可要好好的,有事兒就藏在心裡,別讓王爺瞧出來了。”
“嗯,我知道。”
“那奴婢就去準備了,估計就這兩天就要走,這事兒宜早不宜遲。”
“嗯……”
……
四月的京城相當的繁華,剛踏入京城的言嘯被這眼前的繁華迷了眼,一時間還以爲自己沿途瞧見的那些破敗景象……是假的。
“公子!”
在城門口守了好些天的言家下人,眼尖的瞧見剛進城的馬車裡,有個挑了簾子探出來的腦袋是他們家公子的。
他們家公子黑了。
也瘦了!
可是人卻精神了!
“奶兄!”
言嘯聞聲一瞧,驚喜的叫出聲來。
當初他任性跑了,怕被言府的人瞧出來,故意留了他奶兄和奶嬤嬤一家在太師府,幫他打掩護。
可這驚喜在鬱良一瘸一拐的跑過來之時就消散了個乾淨。
言嘯跳下馬車,扶住要跟他跪下的鬱良,將他拉到一旁無人之處,陰沉着臉問道:“奶兄,你的腿怎麼了?”
鬱良的神色閃了閃,然後笑道:“就是騎馬不小心摔着的,還好撿了一條命。”
“怕是老爺打的吧?奶兄,是我對不住你,我混蛋!”言嘯一拳頭砸在牆上,血,頓時就淌了出來。
鬱良嚇壞了,他拉着言嘯淌血的手,直跺腳:“我的公子呢,你這是做什麼?
走,咱們趕快去醫館!
我的腿真是自己摔的……”
“奶兄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你不承認,我就不去醫館!”言嘯泛起了倔,他的手在淌血,專心的疼從手上傳來,但卻抵不住心疼。
都是他的錯。
他不殺伯良伯良卻因他而死!
奶兄鬱良是這樣,蓮兒也是這樣。
一個瘸了腿。
一個差點兒就沒了命。
而孩子,也因着受了那一遭的罪,身子骨弱的很。
芸娘還說,蓮兒今後子嗣艱難。
都是因爲他。
鬱良急得沒辦法,只得道:“公子,小的是捱了板子,可那是違背了府裡的規矩,小的沒有怨言!
公子,您還是先去醫館包紮吧!”
言嘯嘆了口氣道:“奶兄,這次,你們一家子就跟着我去遼東吧。”
鬱良聞言眼睛一亮,可是轉眼就苦了下來:“我們一家子的賣身契在太師手中,太師不會給公子的。”
他們家老爺知道五公子重情義,所以要用他們一家子,來拿捏公子。
“而且,太師也不會讓您再離開京城了。”
言嘯笑着攬了他的肩膀往醫館走去:“可若我現在是東林府的知府,從四品的官兒呢,我爹捨得讓我扔了麼?”
鬱良驚喜道:“真的?公子是從四品知府了?太好了!公子,您出息了,太師一定會很高興的。”高興之餘,是不是就能讓他跟着公子了?
言嘯很是不屑的道:“我管他高不高興,你和奶孃高興就成了!我這次回來是成親的,成了親就走。
到時候你們跟着我一起走,賣身契什麼的都不用管。”說完,言嘯就悄悄的附在他耳邊道:“遼東天高皇帝遠,給你們一家子弄個良民的身份,我還是能辦到的。”
不顧這是在外頭,鬱良又要跟他跪下,可卻被言嘯給扯住了。
“別跟我見外,咱們可是吃一個孃的奶一起長大的!”
“哎!”鬱良擡手擦了擦眼淚。
就跟他說起他的婚事兒來。
“……這回定的人家,是首輔石大人家的庶出的孫女兒石鳳鳴。我娘偷偷的瞧過這姑娘,長得還是好,溫溫柔柔的一個人。”
只是這庶出的身份……怎麼能配上他們家的公子!
言嘯心裡冷笑,他的爹孃可真會給他找老婆,
先前是叛將家刁蠻的嫡女。
現在是權臣家的庶女。
一品太師,只是個虛職,可他爹偏想弄權,爲了巴結同是一品的首輔,竟然讓自己的嫡子去娶石家的庶女。
他爹還真是做的出來!
“你不必擔心,管她是什麼樣的人,爹孃要我娶,我就娶!”左右他的心也死了,娶誰不是娶?
鬱良聞言心裡就鬆了口氣,這次公子回來,他總覺得公子變了,嗯……沒有以前跳脫了,人也成熟多了。
可他卻覺得公子不開心。
但公子明明在笑啊,鬱良爲自家公子心疼。
言嘯回到家裡,太師兩口子把他叫到屋裡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他手上綁着白晃晃的繃帶呢,他爹孃竟然跟沒瞧見似的。
心冷了,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言嘯只淡漠的聽着,也不像以前似的,會急赤白咧的跟父母爭論不休。
等到晚間因着他回來,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開了兩桌席面。
一起應酬的兄弟們,不管是嫡的庶出的,都瞧不上他,不管是眼神還是跟他說話的語氣,都鄙夷的很。
“五弟,你這些年,也玩兒夠了,該收收心了!三哥我當了兩年縣令,這麼招吧,三哥幫你補一個縣丞的差事,這樣,你成親身上有個官職,這麼招也好看些。
別讓外人把咱們太師府給瞧扁了!”
“要是你不樂意去三弟哪兒,就去二哥那裡,一個校尉,二哥還是能給你活動來的!
若你看不起,乾脆就求求大哥,他好歹是在禮部,也是正經的從五品官職,看能不能活動活動,給你搞個從六品或者是正七的閒職來!
你也該收收心了,不能讓咱們爹孃操心了!
你瞧瞧你這些年做了多少給咱們太師府丟臉的事兒!
就是因爲你不着調,才讓咱們太師府在京城被人瞧不起。
才連累了大哥這官兒好幾年都沒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