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鬱桐在這個男人溫暖的臂彎中醒過來。
黑暗中,她睜開了眼睛,眼中的光很亮,不見有一絲的混沌,她轉過頭,面前是男人熟睡中的臉,耳邊是屬於他的均勻的呼吸,那麼的真實,可又奇異的讓她感覺到並不真切。
這個男人的家中有妻子,怎會允許他在外面過夜?
鬱桐兀自搖搖頭,拒絕深究這個問題。她輕手拿開擱在自己腰間的手,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這間臥室。
這一間複式的公寓,陽臺寬敞,佈置得也很溫馨愜意,花,植物,搖椅都包含在其中。
鬱桐有些恍惚的在想,這樣的主意應該是上任住在這裡的女人出的吧,否則依陸湛的大男子性格,哪會注重這些小細節。
她拉開玻璃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溼清涼的空氣,此時已是春未,或許因爲是深夜,氣溫依舊帶着絲絲的涼意。
赤腳走在鋪有漂亮圖案的地磚上,有些涼,鬱桐靠在陽臺的欄杆上,極目眺望着沉睡中的城市。
遠處幾許燈光,空曠寂寥的街道,一切都不復白天的繁華與忙碌,她的失眠症狀已經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醒醒睡睡之間,思緒渾渾噩噩,不甚清明,但她總是能聽到心底深處那一把聲音,聽到自己的渴望和思念。
她渴望什麼?又在思念着誰?
在這一片藏青色夜空下,她的情感無法再躲藏起來,痛過,傷過,恨着,所有的一切都有源頭,是她對他的愛,那份深種的愛早早的就根植於心,入骨入髓。
她想,是不是可以帶着這份愛入地獄?
鬱桐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白色的煙,點燃,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或許如今,這種麻痹神經的東西纔是她的渴望。
一支菸很快燃到盡頭,她接着抽出第二支,第三支,直到腳邊都堆滿了數不清的菸頭,她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她將自己的身體蜷在一旁的搖椅上,慢慢閉上了雙眼,她想起前兩天去城中有名的夜場購買白煙時,那個年輕人板着個臉對自己說的話:小姐,你這麼年輕,長得這麼漂亮,爲什麼要自甘墮落,照你這麼個抽法,性命堪憂。
鬱桐笑了笑,笑容淒涼,性命堪憂嗎?那不是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她獨自坐在陽臺的一角,緊繃的神經終於在特殊物質控制下,漸漸趨於平緩,疲憊的感覺隨之而來,鬱桐昏昏欲睡。
或許是因爲冷,她將自己裹緊了一些,歪着頭,一動不動的縮在那,如孤苦的小動物,直至真的睡了過去,自始自終都沒有察覺到,客廳裡有一雙異常幽邃的眼睛從開始就一直靜靜注視着她,不曾離開。
陸湛打開連接陽臺的玻璃門,擡腳走進,搖椅上的女人沒有絲毫動靜,眉心微微蹙着,他俯身,嗅一嗅她的鼻息,確定她已熟睡。
他一早就猜到她該有多喜歡這把搖椅,如今,真正看到她在這裡,彷彿就是一種印證。
他伸出手,將她輕盈的身子抱進懷裡,她微微動了一動,嘴裡咕噥着什麼,眼睛依舊緊閉,許是真的冷,又或許是真的累了,她沒有再抗拒他,主動往他懷裡鑽了鑽,尋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靠着,又繼續睡了過去。
就着月光,陸湛低頭看着她的側顏,安靜美好,她微微張着的脣,還有,她依賴自己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男人鋒利的嘴角,柔軟下來。
他抱起她離開,轉身之際,視
線停留過一秒在那一堆菸頭上,過後,他沒有再逗留,抱着人走了進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鬱桐也越來越忙碌,她像是掐算到自己的時間不會太多了,因此每一天都將自己丟進如山的文件之中,幾乎不眠不休。
城北地塊的案子如期進行,鬱桐再一次引薦柯林加入,柯林與之前的態度一樣,只要過了股東這一關,他就沒有異議。
而這一次,同時取得宋越的支持,股東會上再沒有人投反對票,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鬱桐只看結果,這樣的結果,她很滿意。
城北的案子她全權交由柯林跟進,而宋越更是有意要讓柯林入股到宋氏,如今柯山去世,柯林舉目無親,宋越與柯山交情深厚,自然擔負起照顧的責任,這一切無可厚非,鬱桐感到欣慰。
所有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按着自己的計劃進行,這樣順利,除了媽媽的病以外,宋越的病情又再度出現反覆,出院的日子變得遙遙無期。
鬱桐有考慮過送媽媽去美國治療,畢竟那裡的醫療水平相比國內要先進得多,她找醫生商量,聽聞她的想法,醫生客觀的給出意見,並不建議宋越此時動身轉院,長途跋涉的旅程恐怕身體會吃不消。
醫生的話鬱桐不敢不聽,況且只要有一點風險,她也絕不能用媽媽的身體去冒險,只得將這個計劃暫時擱置,等到時機合適,再做安排。
又一個不眠的夜晚,鬱桐獨自裹着冰冷的被子,面對一室的黑暗,她點開了手機,屏幕的光有些刺眼,看了眼時間,午夜十二點了,那個男人今晚恐怕是不會來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等待變成了一種習慣?
屏幕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她眼中的光也一點一點的墜落。
時間滴答而過,半夢半醒之間,鬱桐感覺到一側的牀鋪微微下陷,緊接着,一具帶着暖意的身軀靠近她,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沐浴過後的清爽之氣,下一刻,身上的被子被扯開,她被帶入到男人溫暖的懷中。
“陸湛?”鬱桐囈語般輕聲喊出名字,眼睛啓開一條細縫,感官是清晰的,視線卻有些朦朧。
陸湛低低的輕笑,吻了吻她的脣角,“是我。”
夜色之中,他的聲音有着不真實的柔情。
鬱桐輕輕“嗯”了一聲,冰冷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安心的靠在他的懷中,再沒有了聲音,連呼吸都慢慢平穩下來。
陸湛伸手開了一側的牀頭燈,調至柔和的光,暈在這個女人細膩的側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瞧得分明。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連眉心都是平坦的。
可她眼下的烏青卻如此清晰的映在他墨色的瞳孔之中,還有那越漸瘦削的臉龐,彷彿都在提出警示的信號。
陸湛心底不可控的劃過一抹澀然,他的手指掠過她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帶着不自知的眷戀與憐憫,靜謐之中,他回想起今天陳新在電話裡說的那番話,還有,他不止一次看見的,公寓陽臺上那些未燃盡的菸頭。
這個女人甘願對自己下狠手,選擇用那樣極致自毀的方式,爲的就是要來逃離開他嗎?
霎時,憤怒的烈焰在他墨色的眸中即刻點燃,熊熊燃燒,停在她柔軟臉頰上的手力道倏地加重,幾乎要掐破那水嫩肌膚。
睡眠被人打擾,感受到明顯的疼痛,鬱桐忍不住皺起眉頭,想要奪開這份侵擾,她微微側了側身子,陸湛的手被
壓在了她臉頰下方。
因着側身的動作,身上薄透的吊帶睡裙一側肩帶下滑,領口大開,露出半邊豐潤的春光。
形狀美好,珠圓玉潤。
陸湛眸光被定格,剎那變得深不見底,呼吸滾燙。
就着她身體的弧度,他俯身,靠近,深吮那泄露的半邊美好,肌膚觸感很好,他吻得細緻耐心。
隔着幾乎透明的衣料,也能看到那瑰麗的枚紅色澤,泛着水光。
這一下鬱桐是真的醒了,被身上異樣的感覺弄醒了,她幽幽撐開眼簾,就看到俯在她胸前忙碌的頭顱,那精簡的短髮,墨黑的髮絲,那俊逸的剪影,再熟悉不過了。
他吻得那樣溫柔,又控制不住的急切,如渴望溫暖與愛的孩子,鬱桐連那末梢神經都在輕輕的顫,她喜歡極了他此刻的模樣,心底充盈着滿足。
燈光朦朧,夜色深邃,是否連那人都是不真切的?
鬱桐不理心底的警告,伸出手,指尖溫柔撫過他寸寸黑色的發,感受男性發絲的強韌與質感,也帶給他屬於她的柔軟與暖意。
專注的他被她的目光和舉動打擾,擡起頭來,脣啄上她的眼睛。
她一雙美麗眸子泛着的柔情似水快要將他吞沒了。
“陸湛,你吵到我睡覺了。”她仰起頭,作委屈狀,撒野般,要與他比孩子氣。
手作勢要推開他,趕他走,免得擾人好夢。
陸湛眸光剎那變得深黑,透着一股冷鷙,他猛地低頭,擒住了她的紅脣,毫無耐心的直攻入她馥郁而溫暖的口腔之中,脣舌糾纏。
“唔。”鬱桐閉着眼搖腦袋,只因她的呼吸困難,這個男人就是這樣蠻不講理的,明明是他先惹她的,他現在是氣哪樣?
胸腔裡的呼吸幾乎都被他吸盡了,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被男人野蠻的扯開,丟棄,涼意驟然襲來,她雙手拍打着她堅硬的背,要他停止,好不容易尋到空檔,她的聲線已經不穩,“陸湛,停下來,我冷。”
“我會讓你熱起來的。”他聲音暗啞,大手一揮,將她的睡裙剝下。
柔和光線下,是這個女人不着一物的胴體,肌膚嫩如新生的嬰兒,曲線玲瓏,透着骨感的美。
“陸湛。”鬱桐驚呼。
男人權當這聲是邀請,沒有再給她時間,不留餘地的攻城掠地,如酒店那晚一般的急切,不復一點的耐性。
鬱桐疼得忍不住悶哼一聲,下一秒,聲音掩沒在男人的吻中,陸湛繼續吻住她的脣,濃烈的法式熱吻,滋潤了彼此的口腔,也滋潤了她乾澀的身體,鬱桐再也沒有辦法思考,她迷失在一波又一波他製造的巔峰之中,她氤氳的眼看着男人被汗水蒸騰的眼睛,如深深漩渦,要捲走她的靈魂。
她的眼角有淚滾落,她的指甲陷進他的皮肉之中,她疼,她也要他疼,灼燙的空氣之中,她似無聲在述說着什麼。
陸湛陰翳的一雙眼,眸光鋒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全身被他點的火灼燒,白皙的皮膚被鍍上一層粉色,髮絲被汗水浸潤,在劇烈的震顫中,她仍然清晰記得,對他的恨,還有,被她壓制的無法磨滅的愛。
“恨我嗎?”
“……”
“那就一直恨下去。”
“……”
“別妄想以死終結。”
“……”
“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不會放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