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知心

薛子楨觀察盧夫人的時候,盧夫人也在暗暗地打量薛子楨,如果這門婚事勢在必行的話,她可不希望兒子在霍家被人排擠,畢竟薛子楨出身顯赫,父親是朝中權臣,當初嫁進霍家就被說成是天作之合,若是因此就對出身貧困的兒子瞧不起的話,她倒寧願不結這門親,也免得兒子受折辱。

但她看薛子楨舉止謙和有禮,說話也溫柔有度,自有那麼一股子大家風範,卻不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都說相由心生,盧夫人經歷了那麼多事,看人最準了,薛子楨這幅樣子是絕不可能僞裝的,她心裡也不由暗暗滿意,開始琢磨是不是真的應下這門婚事了。

初次見面,只是相互試探罷了,薛子楨和盧夫人閒聊片刻便各自回家了,霍夫人見薛子楨回來便道:“那盧夫人爲人如何?”

薛子楨笑道:“看上去倒是挺和善的,不像那等難纏的,既然公公相中了這門親事,可見是不錯的。”

霍夫人不屑道:“不過是個窮翰林罷了,至於這麼稀罕?不過也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也懶得過問。”

薛子楨笑笑,不好接話,便轉移了話題:“棠哥兒可聽話?有沒有惹您生氣?”

霍夫人滿臉的笑容:“我孫子這麼乖,怎麼會惹我生氣呢?再說了,就是惹我生氣,我也高興!”

薛子楨見霍夫人這麼高興,也不好說把棠哥兒抱走,便讓他留在霍夫人這兒,等晚上再回去睡覺,而她就先回了雙桂堂。出門半天,家裡的事還沒處理呢,好幾處的管事都等着回話呢。

等她一一把這些瑣事處理好,便看到霍周站在外頭趴着門框往裡瞧,不由笑了,朝他招了招手:“你怎麼來了?我教你練的字你可寫完了?”

霍周點點頭,不過是十張大字罷了。他半個時辰就寫完了。只是見許多丫頭僕婦在這邊進進出出,覺得好奇罷了。

薛子楨便笑道:“正好,有樣東西我要給你。你跟我過來。”她牽着霍周的手去了書房,拿出了一卷畫軸,示意霍周打開,霍周覺得疑惑。心裡猜疑薛子楨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可展開畫軸他就愣住了。上面赫然是他母親朱顏的小像!

霍周滿臉震驚擡起頭看向了薛子楨,薛子楨道:“我也只見過你母親一次,憑着記憶畫了這幅畫,不敢說惟妙惟肖。也有幾分神似,你拿回去或是收起來或是掛起來,也可以時時緬懷。總不要忘了這纔是你的生身母親纔好。”

霍周呆呆的,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這幅畫畫得很像,簡直和真人沒什麼兩樣了,他這幾日也正想着萬一時間久了忘記了母親的樣貌那該如何好,誰知薛子楨就送了這樣的一副小像來,難不成她能窺探人的心思?

霍周再怎麼聰慧,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心中不由有些感動,卻仍舊不肯承認,反而暗自思忖,她這一定是故意的,想收買人心來着,恩,肯定是想收買人心的,他可千萬別上當了!

其實薛子楨並沒有想獲得霍周的好感之類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作爲母親,出於對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的憐憫罷了,對她來說,朱顏是要搶走她夫君的壞人,但對於霍周來說,朱顏卻是世上最好的無可替代的母親,朱顏死死的不明不白,薛子楨雖然沒問,可心裡也清楚,這不是父親的手筆就是霍靈璧的手筆,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有一種負罪感的,所以她希望把霍周撫養長大,讓他有出息,想借此來安慰朱顏的在天之靈。

這幅小像她兩天前就開始畫了,一直到昨天才畫完,不管如何,也能讓霍周有個念想,等他將來大了,也不至於因爲記不得生母的樣子而覺得後悔。

這件事薛子楨做完了就忘了,倒是霍周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總覺得薛子楨肯定是想打他一巴掌,所以才先給他一個甜棗的,可等了大半天那沒等到那一巴掌,就像頭頂的劍懸着不知何時掉下來一樣,讓他十分忐忑。

另一方面,霍周也在心裡猜測,難不成薛子楨是沒找到合適的藉口對付他?所以怕被人說無理取鬧才遲遲沒有動靜的?霍周這麼想着,也就這麼信了,故意把薛子楨擺在堂上的紫玉花樽給摔碎了,想看看薛子楨會如何反應。

正巧薛子楨出去了,等她回來一看,兩個在屋裡服侍的丫頭嚇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而那個紫玉花樽摔了個粉碎,碎片還在地上沒有清掃,旁邊便站着面無表情的霍周。

那兩個小丫頭生怕擔責任,便不約而同的告狀:“是大少爺打碎的!”薛子楨一蹙眉,看向了霍周:“是你打碎的嗎?”

霍周挺起胸膛:“是我打碎的!”你打我呀,罵我呀,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但薛子楨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大發雷霆,藉機發作,反而展開了眉頭笑了笑:“既然你承認了錯誤,那就罰你今天多寫二十張大字。”又對那兩個小丫頭道:“還不趕緊把這一地給收拾了?”

那兩個丫頭沒聽到責罰,如獲大赦,趕忙把那一地的碎片清掃了。

霍周疑惑的看着薛子楨:“你不生氣麼?”

據他看來,這個紫玉花樽是很珍貴很值錢的東西,他這兩天觀察了,那兩個小丫頭打掃的時候都格外小心,輕拿輕放,好像還是薛子楨的嫁妝呢,難不成就這麼輕飄飄的揭過了?

薛子楨也很奇怪霍周怎麼問出了這個問題,想了想,以爲霍周是喜歡這個紫玉花樽,便笑道:“不過是個花樽罷了,你若是喜歡,紫玉的只怕找不到了,我這兒倒有一隻碧玉的,回頭擺到你房間裡去。”說着還摸了摸他的頭:“快回去寫字吧。”

霍周陰沉着臉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多時,那個碧玉花樽就被送到了他面前,他真的很想把這個也給摔得粉碎,看看薛子楨會不會心疼,但那花樽實在是好看極了,玉質溫潤晶瑩,放在燈光下。簡直會閃閃發光一樣。他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把那花樽給擺在了屋子裡。

晚上霍靈璧回來,看正堂上擺着的紫玉花樽沒了。不由覺得奇怪:“你不是最喜歡那個花樽的?怎麼不擺出來了?”薛子楨道:“不小心給打碎了,不過那些碎片也都是上好的紫玉,我讓人送去首飾匠人那兒,打磨成紫玉珠。倒是能串幾串手串兒,倒也不算可惜了。”

霍靈璧笑道:“你若是喜歡。我再給尋一個就是了。”說着又去抱棠哥兒:“棠哥兒今天乖不乖?”

棠哥兒咿咿呀呀的揮動着手腳,咧着嘴直笑,薛子楨笑道:“還說呢,今日在婆婆那邊。險些沒鬧翻了天,偏偏婆婆還由着他的性子來,照這麼嬌慣下去。早晚管不了。”

霍靈璧卻不以爲意:“哪個男孩不調皮啊?我小時候上房揭瓦的事都有。”

薛子楨笑道:“難不成你還覺得榮幸?我可是想要把棠哥兒培養成一個翩翩君子的。”兩個人說着閒話,也就歇下了。這紫玉花樽的事也就揭過了。

霍周等了好幾日,見薛子楨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終於相信她並不打算借這件事來害自己,卻也不免覺得鬱悶,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整個人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悶悶不樂的。

鎮國公見他慢慢熟悉了霍家的作息起居,便讓霍靈璧教他弓馬,霍靈璧不怎麼樂意:“爲什麼父親不教他?”

鎮國公眉毛一豎,罵道:“混賬東西,這是你兒子,你都不願意教,你還想讓誰教?”

霍靈璧道:“本來就是父親把他領回來的,也該父親教纔是。”

鎮國公揚手就要打,霍靈璧卻不怕,鎮國公無法,只好讓霍周抽出半天的空兒到前院去,跟着他練習弓馬。

好在霍周底子不錯,如今教給他方法,督促着他練習也就罷了,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功夫。

霍周也不挑,覺得誰教都無所謂,每天早上跟着薛子楨唸書,下午跟着鎮國公練習弓馬,日子也逐漸規律起來。

一眨眼到了八月十五,既是中秋節,又是小金蟾的週歲,薛丹臣特意舉辦了抓週,因爲是中秋節的緣故,來赴宴的也只是關係親近的親友罷了,大家圍在一起看小金蟾抓週。

桌子上的東西有薛丹臣準備的用香樟木雕刻的琴棋書畫的小擺件,也有綢緞,胭脂水粉,簪環首飾之類的金銀之物,除此以外,還有印章,酒籌等物,卻也是擺着應個景兒罷了,小金蟾坐在中間,眼睛滴溜溜轉了半天,抓着了那個金燦燦的鑲着紅寶石的鳳釵,這個東西和她素日玩的玲瓏球很像,都是赤金的,又鑲了紅寶石,也難怪她一把抓了過來。

賓客們都只是笑,誇獎說將來必定是個美人胚子,本來麼,這抓週的事不過圖個吉利就罷了,誰也不會當真的,大家說笑了一陣子就紛紛去坐席了。

薛子楨這次把霍周和棠哥兒都帶過來了,因爲有外頭的賓客要陪着,便把三個孩子放在一處,讓奶孃好生陪着,她則跟着陸如英一起去外頭招呼客人去了。

誰知才離開了沒半個時辰,就有丫頭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小金蟾和棠哥兒打架了,都哭得厲害,薛子楨趕忙跑了回去,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震天的哭聲,有小金蟾的,也有棠哥兒的。

進去一瞧,小金蟾和棠哥兒都坐在炕上,一個穿着大紅色的小褂,一個穿着寶藍色的小褂,脖子上都掛着赤金項圈,宛如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但此時卻都漲紅了臉,哇哇大哭,兩個人的奶孃在旁邊不住的哄勸,但一點效果也沒有,霍周倒是沒哭,卻坐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着這一幕。

一見薛子楨進來,棠哥兒和小金蟾都探着手要她抱,薛子楨便坐在兩人之間,一手攬着一個問棠哥兒的奶孃:“到底怎麼回事?”

奶孃戰戰兢兢道:“二小姐在玩那個玲瓏球,小少爺就要過來搶,二小姐不給,還抓了小少爺的臉,小少爺就疼哭了,但也一拳頭打在二小姐身上,於是二小姐也哭了……”

薛子楨不由無語:“我只當是什麼大事呢。”她嚴厲的看向了棠哥兒:“你怎麼能搶小姨母的東西?母親怎麼教你的?怎麼這麼沒有規矩?”

棠哥兒癟癟嘴不說話了,薛子楨又看向了小金蟾:“棠哥兒搶你的東西,你不給也就罷了,怎麼能打人呢?女孩子要貞靜溫柔,你瞧瞧你,倒像是個瘋丫頭了。”

對於薛子楨的訓斥,棠哥兒能聽進去,小金蟾可聽不進去,她在家裡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又有薛丹臣撐腰,錯的也是對的,遂一聽薛子楨訓斥她,就立刻不高興,一邊哭一邊大聲的喊着:“爹爹!爹爹!”彷彿有多大的冤情要說似的。

薛子楨不妨她如此,頓時生氣了,原以爲小金蟾也就是嬌慣些,如今看來,簡直有些刁蠻了,這都是父親驕縱的!小時候都如此了,長大後還了得!

薛子楨讓奶孃把棠哥兒抱到一旁去,她也不再攬着小金蟾了,讓她一個人坐在炕上:“既然你不講理,那誰都不要理你了,你自己一個人玩吧。”說着就要大家都走,把小金蟾一個人丟在這兒。

小金蟾一見自己的奶孃也要走了,不由哭的越發厲害,剛纔只是乾嚎,如今的眼淚就是貨真價實的了。

薛子楨就這麼看着,也不哄她,只冷冷道:“你錯了沒有?”

小金蟾一邊抽泣着一邊探着頭往外瞧,爹爹怎麼還不來啊!

薛子楨瞧她這樣子就忍不住想笑,趕緊忍住了,冷聲道:“別瞧了,父親不會過來的,若是來了,見你這麼頑皮,肯定也要打你!”

小金蟾就瞪大了眼睛,先看看空無一人的門口,再看薛子楨時就不敢撒野了,委委屈屈的低着頭看着手裡的玲瓏球,然後更加委屈噠噠的把玲瓏球丟到了一旁,意思是說自己不要了,讓給棠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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