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榮見陸池城臉上並沒有太多訝異,回道:“你那時跟我說也許有某個組織手裡有這樣的東西,我還覺得是天方夜譚。不過,聽了我老爹那個朋友的話,我都不敢不相信!只有有人給小凡使了這樣的手段,才能解釋她沒有失憶,又對過去的事完全不記得。”
陸池城沉思片刻,如果林亦凡真的遭遇過那樣的事,那她的背.景一定不簡單。
然而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不管她是誰,在他眼裡都只有愛人一個身份。
他問莊榮:“你爸的那個朋友,是什麼人?”
“誒,這是個好問題,我也很想知道!不過再後來我就沒機會再見他了,聽說從逍遙幫出來之後就幹些佔撲的玩意兒,神龍見首不見尾,要見他只能等他來找,否則上哪兒都找不見!”
“有點意思。”陸池城哼笑一聲,果然瑟瑟會跟這類人來自同個組織嗎?憑他和莊榮手頭上的人,找了三年沒找到她,要找也只能等她自己出來。
陸池城又問:“那人長什麼樣子?”
“誒!又是個好問題,”莊榮摸摸下巴,“這種沒見過的怪人,你一定以爲他是個弓腰哈背的糟老頭子,專幹騙人的勾當吧?我見過之後,才知道幹佔撲的也可以生的風流倜儻,比正常人還要出衆!是我爹那幫朋友裡邊,最入得了眼的!”
莊榮雖然五大三粗的個性,卻生的個騙人眼球的皮囊,細皮嫩肉斯斯文文,他老爹陸池城是知道的,跟他完全不是親生模樣,一米九多的個兒,熊腰虎背,彷彿一寬肩膀可以扛起一座大山。
不過龍潭潭主身邊什麼樣的人沒有,莊榮說好看,那一定差不到哪裡去。
莊榮突然沉吟,眼底抹過一縷精光,“以老子觀察人多年的經歷,那人一定是個Gay!”
“哈秋!”遠在澳大利亞的宵翎打了個噴嚏。
“有人在罵你?”錕言眯了眯細長的鳳眼。
宵翎還來不及迴應,又打了一個噴嚏,淡定的用紙手帕擦擦鼻子,“有人想我了。”
錕言給了他一個白眼,“從加拿大回來就見你心神不寧,不會見了什麼人吧?”
宵翎又打了一個,錕言皺了皺眉,起身給他倒杯溫水端過去,“我還以爲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沒想到只是感冒了。”
宵翎臉上一抹不露痕跡的篤定,“是見了個人,是有點事,以後你會知道的。”
將童淑雲從林亦凡身邊隔離開的時候,宵翎就開始物色林亦凡身邊可以保護得了她的人,最終目標鎖定在陸池城。林亦凡揹負着母親背叛逍遙幫的罪名,那麼多雙眼睛要殺她,他雖然替她僞造了親子鑑定,但不排除那些人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到那一天,真正能保護她的,也許剩下陸池城了。
如果讓陸池城知道林亦凡的真實身份是宵門盟員,倒也無妨。
只是她的真實身份袒露在陸池城面前以後,要再在宵門呆下去也難了。他將損失一名愛徒,但能如翁可嵐所願,讓她的女兒過上平凡的日子,不也是一件好事?
亦凡亦凡,生而平凡,翁可嵐懷林亦凡的時候就跟他這麼說過。
可是命運就愛捉弄人,輾轉反覆,她的女兒還是成了他的門下弟子,被走上這條摸不進底的透黑路。
但是,那麼容易就讓陸池城看破這場局未免太便宜了他。宵翎倒是很有興趣看看陸池城的底牌在哪兒,他能不能在宵翎駕馭的局裡自駕有餘。鰲路總裁不是商業霸主嗎?黑白兩道通吃,他要什麼時候識破林亦凡的身份,知道林亦凡接近他的目的後,會怎麼選擇?
看熱鬧不怕事大,宵翎決定考驗考慮翁可嵐的這個準女婿。
所以中秋過後,趁莊榮去加拿大見老爹,宵翎僞造了跟他老爹熟識多年的故友身份去會會莊榮,給他透露了逍遙幫的信息。
這已經是自掘墳墓的做法,他幫陸池城和莊榮幫到這一點,也算是夠了。
莊榮的語氣變的八卦,陸池城鄙夷得都不想給他一個眼神,不再說話,眼睛直盯着手術室的門,像要把它看穿一樣。
莊榮忽然變得鄭重,要不要確定,就等陸池城的決定了。林亦凡現在做的是腦顱手術,想確定她大腦裡有沒有操控記憶的晶片,只要醫生一檢測就能查出來,拍個片就能看到晶片的位置。
逍遙幫……?有點意思,好像這種神秘且合理的背.景才能解釋爲什麼她會存在成這樣。
林亦凡迷迷糊糊感到身體像灌了鉛,很重很沉,一個人像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一個潔白偌大的房間,一個女孩哭啼的聲音從模糊變得清晰:“用力,小姐,再用點力……”
她拼命用力,用盡了全部的力,還是克服不了那個沉重的勁,使得渾身都發酸發疼,體內像有什麼東西要迸發出來。
“小姐,用力啊……用力啊,小姐……!”
聲音越來越大,她的魂飄在天花,看到自己躺在牀上,臉色慘白,芳曉跪在牀邊,手上和牀單都是血!
“啊!”她被自己嚇了一跳,叫出聲來,睜開眼睛,還好那只是個夢。
“小姐!小姐!”芳曉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然後她就被她小小的身軀環抱住了。
“芳曉,你怎麼在這裡?”林亦凡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潔白的天花,芳曉噙着淚水的眼睛,怎麼跟夢裡那麼像?
她猛地一低頭,看牀邊,露出個小小腦袋,球球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從身下冒出來:“媽咪!媽咪醒了!媽咪嚇死球球了!”
球球白滑Q軟的小臉和小胳膊小手緊挨着她,林亦凡心底一陣柔軟,看看兩隻手,左手正打着點滴,便拿起右手朝他伸過去:“球球,過來媽咪這裡。”
“嗯!”球球迫不及待的湊過去,挨着她的枕頭蹭進她虛弱的懷裡,林亦凡忽然有種莫名的母愛。
這個夢是怎麼了,怎麼那麼真實?
好像下一秒她就要生出個娃來。
“球球,媽咪還受傷着呢,靠太近會累到她呢。”芳曉帶着埋怨和憐愛的語氣對球球說,又問林亦凡:“小姐,是不是很渴?喝點水吧!”
芳曉把熱水兌着溫水,放到一個小小瓶子,插吸管遞到林亦凡嘴巴,跟喂小孩子奶粉一樣。
“手術剛完,還不能喝太多,你先吸一點點。”
芳曉不愧是有過照應人經驗的,林亦凡確實渴的要死,看到水跟看到救命丸一樣,嘴巴就含住吸管,一點點把水吸進去。
只是這姑娘今天看她的眼神,怎麼含情脈脈似一春江水呢?眼睛還紅腫的像顆胡桃,分明剛哭過。
“你怎麼了?”林亦凡語氣虛弱的問。
芳曉抿着嘴,看她喝完,把杯子從她手裡移開,又把球球從牀上抱出來,微微一笑:“小姐,你受苦了……”
“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林亦凡淡淡的說,她當時真是氣昏了頭,只想把陸池城拋到身後拋得遠遠的,讓他知道自己多生氣。
他要她在婚禮的殿堂上穿瑟瑟的婚紗,真是可笑!
“我是說,這些年,辛苦你了……”芳曉忽然握住林亦凡冰涼的手,小聲的說。
這些年?哪些年?她進陸家的這一年多?林亦凡苦笑:“我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說,少爺他很愛很愛你的。”
“你小丫頭,懂什麼叫愛!”
“愛就是認定了一個人,就一輩子也不會變,”芳曉把手握得更緊,“就跟少爺一樣,當年和現在,對你從來都沒有變過。”
當年?她還是5歲的小女孩時的當年?當年她還是個小屁孩,陸池城才13歲,芳曉都還不認識他們,談什麼當年?
“芳曉,你在說些什麼?”林亦凡不懂了。
球球歪着小腦袋,用稚嫩的聲音說:“芳曉,你墮入情網了。”
“……!”林亦凡和芳曉不顧當前的談話,只一陣狂風吹的凌亂,林亦凡半晌才蹙眉質問球球:“球球,你在學校都學了些什麼?”
“球球剛學的成語來着。”
“……那不叫成語!”
“哦,那就是……情竇初開!這個是成語吧!”
“……”林亦凡滿頭黑線,現在的幼兒園老師教學進度都這麼快嗎?她決定傷好了以後就上學校會會那老師去!
鬥不過咿呀學成語的小屁孩,林亦凡吩咐他坐好,自己則想起身上廁所。芳曉幫林亦凡提好點滴,一手扶着她起牀,動作小心體貼,讓林亦凡很舒適。
進了洗手間幫林亦凡把點滴掛在牆壁,林亦凡吩咐她先在外面等着,好了再叫她。轉臉看到洗手間裡的鏡子,才發現哪裡不對。
腦袋綁了一圈紗布,因爲腦部剛動過手術的原因。臉色蒼白,因爲失血的原因。黑眼圈和凹下去的臉頰,看起來毫無生機,這些都能接受。
可是,眼角久違的淚痣是怎麼回事?!
“瑟瑟……?”林亦凡一個鬼使神差,下意識的叫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