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池城倒是一臉坦然,“你不是說小時候本來就有一顆淚痣,後來被點掉了嗎?看來它註定跟着你。”
芳曉插話道:“小姐不要再點掉了,好多人想要都沒有呢!”
林亦凡把球球抱到身前,問:“媽咪眼角長了顆淚痣好不好看?球球會不會認不出媽咪了?”
“媽咪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球球第一眼看媽咪的時候都認出來了,以後也會認出來!”
球球這話倒是提醒了林亦凡,爲什麼這孩子明明是陸印兒的,陸池城卻從不答應他叫她一聲媽咪。反而球球自小就被教育畫像裡的人才是媽咪……
果然這孩子是瑟瑟的?
車子開到陸莊停下,殿堂般的大門敞開着,雷.管家和傭人們八字排開迎接林亦凡回家。
這個家少了個女主人冷清了好些日子,林亦凡出院回來,大家又像回到往常,精神煥發。
踏進門口的剎那,林亦凡腦海裡忽然又閃現陌生而熟悉的畫面。
一個綁着兩邊低辮子的女孩,穿着看上去像洗過無數遍的白色T恤,領口因爲衣服舊而變得開敞。她好奇的打量着房子的一花一草,蹦蹦跳跳的踏進門,沒看路撞到大門的玻璃牆,“咚”的一聲。
“呃,鼻子……”她輕輕叫出一聲,手摸了摸鼻。
林亦凡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好像自己也跟着疼起來一樣。畫面裡的女孩鼻子硬挺,皮膚跟沒曬過太陽一樣瓷白,身子纖細孱弱。
那不是她的記憶,難道,又是瑟瑟的記憶?還是自己最近因爲瑟瑟的事吃醋吃多了,總是會在腦海裡臆想瑟瑟和陸池城生活在一起的畫面?
還是……這有可能不是她的臆想。
林亦凡在家休養了幾天,傷口已經癒合了,面色恢復如初。陸池城跟普通白領上班族一樣,過上最有規律的生活,每天給她煮了早餐纔去公司,下班也不耽擱,回來親自下廚。
林亦凡縱使爲了婚紗動了一千次控制飲食的念頭,也受不住陸氏私房菜的誘惑。
“我多預了半公分,足夠這半個月你長的了。”
林亦凡撅了撅嘴,默默的把放在勺子盯了好久的烤鱈魚吃了下去!
她真的很愛吃他做的這道菜。家裡的廚師做鱈魚味道太淡,吃不出滋味,陸池城卻有辦法把它調的香味俱全,鱈魚皮也不跟普通做法那樣跟魚片黏在一起,而是分開做,摻雜在魚肉的鮮嫩裡,帶着脆脆的口感,獨特的很。
當然她至今還沒有興趣去廚房看看他是怎麼做的。
待身體全好了之後,林亦凡看着球球在院子裡玩。球球生日的時候茉含送了他一座兒童滑梯,從梯子爬上去,屋子鑽出來,一米多高的滑梯滑下來。
球球開發了新玩法,偏要倒坐在滑梯上面,背對着地面往下滑,開始林亦凡還怕他身子不穩後腦勺會朝下摔,在旁邊護着,後面發現他不會摔,便放開了看他玩。
“咚”,小屁股端坐在草坪上,好像屁股上的軟.肉足夠有彈性讓他的小身子彈了彈。
林亦凡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問芳曉:“你家前主子和陸印兒,先前有什麼瓜葛?”
先前她對瑟瑟和陸印兒的事不感興趣,無非是兩女爭一男,誰是正室誰是小三分不清楚,但是現在她很像確定這幾天偶爾在腦海中浮現的場景是不是真實的。
說不準自己真有傳說中的第六感?
“前主子和陸小姐真的很少接觸,但陸小姐對前主子惡意很深。芳曉原本不是少爺家裡的丫頭,是少爺爲了我照顧前主子,才接納我進陸家的。我來了以後就跟前主子一起住在崑崙莊的別墅,那裡都只有我和前主子兩個人,哦,還有前主子肚子裡的孩子。”
瑟瑟的確剛認識陸池城不久就懷孕了,再次確認這個事林亦凡心裡還是堵得慌,他對自己的種種溫柔也同樣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播種過,不禁跟打翻了醋缸一樣,滿心不是滋味。
“前主子不喜歡冷清的,但少爺以爲前主子不喜歡熱鬧,很少帶她出去,也沒有帶過人來。前主子就自己修修花剪剪草,哦還有畫畫,前主子畫畫好厲害。”
“本來就這樣過了九個月,就快到預產期了,有一天突然陸小姐找到這個地方來,還懷着孕!她給前主子看了一些相片,都是少爺在外面跟其他女人一起的相片,好多都好親密的!”
林亦凡心裡一陣觸動,那不是她夢境裡的記憶?
“我只知道少爺在外面打拼家業難免要逢場作戲,但一下子看到好幾個女人,還有好多好親密的相片,還是很吃驚的。我都這樣了,前主子肯定更不好受!陸印兒還說,少爺一直以來愛的都是她,他找的這些女人,都是循着她的模樣去找的,少爺不過跟陸小姐發生爭執,那段時間在冷戰,少爺故意在外面散播跟其他女人的新聞,就是爲了引起陸小姐的注意,讓她快點把他拉回自己身邊。”
陸池城和其他女人的新聞?林亦凡起了疑心,潛入鰲路前期她就對陸家全部人員做了最徹底的調查,還不知道陸池城除了跟陸印兒有過斷斷續續的緋聞外,還跟其他女人有瓜葛。
而且……循着陸印兒的模樣去找情人?陸池城眼光那麼高,陸印兒頂多算是個姿色平平,怎麼可能看得上跟她相似的女人?
況且不是她自誇,瑟瑟可比陸印兒美上十分,是個男人都不該愛陸印兒甚過愛瑟瑟吧。
竟然用PS的相片去壓制瑟瑟,陸印兒這招實在弱智。
“那你前主子什麼態度?”林亦凡問。
“前主子當然很傷心了,而且那段時間少爺來的很少,對她也沒有早前那麼熱情了,前主子本來心情就很差,加上陸小姐這一鬧,更懷疑少爺對她的感情了,但是她都憋在心裡不說。要不是晚上聽到她偷偷在被窩裡哭,我都不知道她其實很在意的!”
“噗……”林亦凡喝下去的茶差點沒噴出來。
“後來陸小姐又來了幾次,給前主子送了些吃的用的,好像很友好似的。最後一次,陸小姐肚子已經好大,懷孕七個月了。她走的時候硬是要前主子送她,送就送吧還一直拉着前主子不捨得告別,等走到院子裡的小橋上,忽然腳站不穩就摔了下去!”
林亦凡心裡一抖,原來那些都不是夢,分明是瑟瑟的記憶!
“你說趕巧不巧,偏偏這個時候少爺突然來了!前主子在的時候,少爺很少來的,開始還來得多一點,會在這裡過夜,後來幾個月幾天來一次,也不留宿的。到最後兩個月就沒有來過,可是陸小姐摔的時候就突然來了。”
“那次少爺生了好大的氣,一句話都沒跟前主子說,抱着陸小姐就走了!當時的場面,換成誰都會以爲是前主子推的陸小姐,陸小姐流了好多血!”
林亦凡腦子裡“嗡”了一片,芳曉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忽然起身,拽起薄外套就走了出去。
一個人怎麼可能擁有兩個人的記憶?
什麼可笑的第六感,她向來只有作戰經驗累積的直覺,沒有過這種靈光閃現的運氣。第六感是未卜先知,她是看穿過去!她從來不相信靈魂附身這一回事,那麼現在,還剩下一種可能……
剛撞了車,她也不顧傷勢剛好,一路踩盡油門把車速提到120碼,狂往東南郊,崑崙莊的方向奔去。
車子先是停在了陸池城留給瑟瑟的別墅,那是他們剛認識不久他就帶她來看的房子。林亦凡腳步不受控制,上了二樓的主臥,進門就看到瑟瑟和陸池城的畫像,跟原來一樣掛在牆壁。
走進了看,畫筆的痕跡清晰可見。她繪畫的藝術渾然天成,宵翎知道她的天賦,給她傳授專業美學。
繪畫者的手筆各有風格,常人難以區分,行家卻能看出其中不同處的一二。林亦凡站在畫像前凝視了許久,這幅畫的手筆,幾乎跟自己一模一樣……
還有那婚紗的設計,爲什麼她會那麼鍾情?
背脊一陣涼風侵入,身上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心中不寒而慄。
林亦凡從別墅出來後,直穿崑崙莊無人知曉的別徑,來到宵門在崑崙莊的基地。
錕言和師父如影隨形,現在都在澳大利亞的總部,四哥填言操縱大盤,除非特殊情況師父不會讓他出山。
槿言成了守護淮城基地的使者。
白大褂垂到小腿肚的地方,長袖寬寬的褶起皺,露出裡面的簡約內搭。手指靈活的把玩診療室的儀器,做着她看不懂的實驗。
一路她的心情如同瀑布,汛涌兇猛,可到了這裡,卻一下子像進了太平間平靜。
“你身體好了?”
她車禍的事他早就從燁言那裡知道,要不是燁言發誓她傷得不重,只需小手術靜養幾天,他已經做好潛入醫院給她做手術的準備。
燁言提醒他他在皇家醫院的身份是心臟科醫生,不是腦科。
看到她好好站在自己眼前,他才放心了。雖然他知道她的恢復能力驚人,但還是時不時心驚膽戰。
林亦凡從實驗室出來,坐在歐式客廳的貴妃椅上,泡起茶來。在槿言和錕言身邊這麼久,她都學不會茶道,只會把綠茶葉把泡茶罐一丟,泡上幾分鐘完事。
槿言換了身乾淨的大白掛,坐到她身邊。
林亦凡呷了口茶,“操控記憶的晶片,多久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