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溫北堂攥緊了手指,她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依舊笑得嫵媚,嗓音魅惑,“溫上將,誰跟您說我是他的女人?”
外面空氣涼薄,寒冷的空氣從毛孔鑽入她的四肢百骸,白皙的皮膚因爲過分暴露在這寒冷的空氣中某些地方有點紫,雞皮疙瘩也起了。
因着大廳裡的情況,很少有人發現他們,就算他們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門側邊的走廊上。
安言揚脣輕笑,將溫北堂的所有情緒都收進自己眼中,看着他眸中的探究,安言繼續道,“宋小姐受傷了,溫上將不需要守在身邊?”
溫北堂玩味地笑了一下,倏然間放開她的手指,冷笑,“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女人慢慢擡起手指,卷着自己的長髮,頗有些漫不經心,“您說的太嚴重了,我都跟你說了,我和宋小姐是故交。”
溫北堂猛然間想到之前宋子初對他說的話,她說別忘了答應她的事,但那件事她到現在都沒有說,現在突然間有種強烈的感覺,這件事情跟面前這個女人有關。
安言後退了一步,仰頭看着溫北堂,溫北堂勾了勾脣,陽剛的面龐上帶着濃厚的探究,他緩緩伸手擡起女人精緻的下頜,“故交?”
安言只點了點頭,什麼都話都來不及說,就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快速走到他身邊,興許是情況比較急,也就沒有在意還有外人的存在,頷首就道,“上將,宋小姐在車裡吵着要見您,說傷口很疼,讓您趕緊過去。”
女人隔着遠遠的距離看着停在酒店草坪上的車子,很容易就看出來哪輛是他的,因爲他的車子身邊站了好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
她收回目光,見溫北堂點了點頭,說馬上就去。
安言眸子暗了暗,勾了勾脣,將路給他讓出來,溫北堂擡腳正準備朝裡面走去,長腿剛剛邁出了一步,然後纔好像想起身邊還站了一個女人。
他微微頓住,側首看着她,視線從她的肩頭到腳底,再到那張精緻的臉蛋上,“難道你是覺得當初沒能攀上我,如今看到故交被人疼,被人寵,所以心有不甘?”
安言緩緩擡頭,愣了一下,隨後低頭笑了,“我自然是爲她感到開心。”
所以溫北堂這話也變相地承認了他很寵宋子初,很疼宋子初了?
安言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低頭對她道,“佳人還受着傷呢,是我耽擱您的時間了,您快去吧。”
溫北堂盯着她冷哼了一聲,“你當初的確讓我產生了那麼點兒興趣,但我溫北堂不吃回頭草,更何況,當初我連毛都沒有撈到一根,現如今,就不要妄想出現在我面前擾亂我的心思。”
聽到溫北堂這麼說,安言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低着頭,慢慢道,“怎麼敢……”
身邊刮過一陣風,溫北堂已經朝裡面走去了。
安言瑟縮了一下,緩緩閉上眼眸,手指緊緊掐着手心。
大廳裡,溫北堂和鬱衶堔相對而站,季惜如被鬱衶堔護在身後,目光漠漠地看着溫北堂,沒有絲毫懼怕,相反的,兩人的勢力就這麼看着,算是旗鼓相當。
因着宋子初受傷,溫北堂自然不能耽擱時間,只冷着臉和鬱衶堔講了幾句話,句句帶着警告,然後帶着人離開。
季惜如在一旁小聲地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鬱衶堔看着她的目光復雜冰冷,臉色雖然如常,但是眸子冷的像冰。
大廳某一角,茯苓站着低頭想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彙報,“蕭先生,安小姐方纔去見了溫先生,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男人雙腿交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另外一隻隨意放着,半闔着眸,也不知道有沒有將她方纔說的話給聽進去,但是臉色從安言出去之後就一直很陰沉。
他整個人,渾身都散發着陰寒的氣息。
大廳裡,主辦方的人不停地道歉,畢竟除了這樣的事情,尤其是現場的燈突然滅了,誰都能看出來是有人故意所爲。
既然暫時抓不出來那個人,那麼這個責任只能暫時讓場控揹着。
茯苓見周圍都亂糟糟的,氛圍很亂,她斟酌着開口,“蕭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去叫安小姐,我們先離開了,您看行嗎?”
他擡頭看了茯苓一眼,眼角掠過冷淡的光,語氣類似輕諷,“你出去看看你還找不找的到她。”
結果果然如蕭先生所說,安言早就不再了。
茯苓不明白這兩人突然之間怎麼回事,方纔安言對蕭景說的話她也沒聽見,遠遠看着,只覺得他們沒說兩句話,蕭景眼中一片灰敗,放開了她的手安言就追出去了。
而此刻,洗手間裡。
安言將季惜如堵在了門口,冷冷地看着季惜如臉上若隱若現的淚痕,勾脣笑了一下,“被人扇耳光滋味怎麼樣?”
季惜如現在草木皆兵,剛剛經歷了那麼一場兵荒馬亂,現在整個人還沒有平靜下來,一邊臉微微有些腫起,嗓音驚魂未定,“你……你是誰?”
因着安言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而洗手間的燈光偏昏黃,季惜如一時之間沒有認出安言來,加上神經緊張,此刻不管是誰,季惜如都拿她當敵人看待。
洗手間的門是被關死了的,隔音效果應該也還可以。
安言自下而上地打量着季惜如,看着她腳上穿着的高跟鞋,上面鑲嵌着碎鑽,就算是在這樣的光線下也散發着熠熠光芒——
直到目光移到她的臉上,繼而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我是來教訓你的人!”
語罷,沒等季惜如反應過來,安言直接擡手,一個耳光利落地扇在了季惜如另外一邊乾乾淨淨的臉上,絲毫沒有手軟。
“啊——”季惜如緊緊捂住自己的臉蛋,不可置信地看着安言,怔了怔,隨後爆發出只屬於女人的驚叫聲,“你竟然敢……敢打我?”
安言目光裡藏着憤恨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手指慢慢捏着,緩解手心因爲剛纔用力扇了她耳光的不適感。
季惜如咬着牙,仗着自己身高比她高了那麼一點點,瞪着安言,“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對我動手,你死定了!”
今天晚上,季惜如那麼風光的出場,和鬱衶堔一起,被人稱爲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賺盡了風頭。
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誰知道會有那樣一場突如其來的驚亂。
安言淺笑,不緊不慢地道,“是麼?”
頓了頓,她朝季惜如走近,恨不得將她盯出好幾個洞,“就算我死定了又怎樣?季小姐,如今在這裡,要死也是你先死!”
季惜如今晚莫名其妙被溫北堂扇了一耳光,就因爲她當時離他的女人最近,所有人都認爲是她做的。
因爲人羣中有人在講,今晚帶着她出席的鬱衶堔,他們兩人太過高調,拍賣會出席的那麼晚就算了,來的時候還趾高氣昂的不行。
而如今,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又不是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當即,她臉色變了變,後退了一步,“是不是剛纔那個女人讓你來的?她還以爲是我推了她?我憑什麼要推她?!”
安言挽脣,嗓音驀地放低,“憑有我在,所以是你推的她!”
她倏然間睜大了眼睛,眸子裡隱藏着很是冷淡的東西,低頭擡眸的瞬間,眸中隱隱可見的熟悉風情流露,季惜如看着她的瞳孔微縮,腦海中閃過眸中絕美的臉。
隨後,季惜如瞳孔驀地又放大,指着安言,嘴脣不停抖動,“你……你是……”
安言將她的手指扳下來,手指一個裡,反手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冷眸看着她,“你什麼你!我說今晚上我怎麼這麼膈應,怎麼賤人都喜歡扎堆出現!”
季惜如震驚到連手腕上傳來的劇痛都忽略了,目光只有安言冷漠詭譎的臉,依舊美麗,依舊魅惑,她戰戰兢兢地道,身體不停抖動,像是見到了鬼一樣,“你……你不是……死了嗎?”
當年那場震驚溫城整個上流社會的豪門秘密,這個女人是死了的。
“索性,我沒死成,你滿意了?你如今開心了?插足別人的婚姻,幾年之後終於快成爲鬱太太,也不怕夜深人靜會做噩夢!”
跟安言比起來,季惜如的氣勢弱了不少,此刻,她額頭上佈滿了冷汗,沒被安言攥着的那隻手抓緊了隨身攜帶的小包,骨節泛白。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跟祌堔,我們是自然走到這一天的,他和你那個目中無人的好友早就離婚了!”
“季惜如,你敢說當年他們離婚的原因當中沒有你?!要不是你出現,人家兩口子好好的,爲什麼會離婚?!”
“……那已經離婚好幾年了,現如今,難道你不準別人自由戀愛?!”季惜如恨恨地瞪着安言。
安言殘忍地笑了一聲,“怎麼不準?隨便他鬱衶堔找那一個女人我今天看到絕對會一聲不吭,但是你,就是不行!”
話音剛落,安言手指狠狠用力,往反方向一擰,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洗手間裡,頓時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季惜如的手袋掉在地上,另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手腕,安言站在她一步之外,冷眼看着她的反應,“痛麼?”
季惜如一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咬着牙齒看着安言,突然就朝門衝去,不管不顧地拍着門,嘶吼,“來人,來人啊!救命,救命!”
安言兩步上前,手指按着門,將季惜如扯到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佝僂的身子,一邊慢慢出聲,“我看看你這對狗男女到最後能不能善終!”
興許是季惜如的呼救起作用了,外面傳來了拍門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安言沒什麼反應,倒是季惜如聽到聲音立馬起身,身子緊緊貼在門上,朝着外面喊:“李秘書,救命!快去叫祌堔來救我!”
隔着一張門板的距離,也不是很能夠聽得清楚外面的人到底說了,反而是季惜如的聲音卻讓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被人發現了安言臉上也沒有慌張的情緒,她今晚看到了太多不想看的東西,倏然之間覺得,僅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估計什麼事情也做不成。
像宋子初,知道自己失利,所以明智地選擇了一個男人依附着。
而季惜如也會向鬱衶堔求救,但是她呢?
她想要宋子初不得好活,可是她能怎麼辦?查到了她的所有蹤跡,查到了她對自己的親生姨夫做出那樣的事情,她能怎麼辦?
就算採用正常的程序,宋子初會得到她應有的懲罰,可溫北堂會輕輕鬆鬆就將她身上的所有罪孽開脫。
到頭來,輸的人還是她。
安言慢慢閉上眼眸,洗手間的門猝不及防地被季惜如打開,如果說方纔在大廳季惜如只是害怕的話,那麼現在,她確實徹徹底底地恐懼了。
因爲方纔她知道她沒有做過,不管怎麼樣,溫北堂不敢真的不講道理地對她做什麼。
可是此刻不同,這女人一出現就跟一個瘋子一樣,季惜如毫不猶豫地認爲,就算是殺了她這種事情這個女人也能做的出來。
季惜如哭着一張臉,洗手間的門被她用力拉開的一瞬間,她向前邁了兩步,什麼都沒有看,直接閉着眼睛撲進一個懷抱,哭着,“祌堔,有人要害我……”
女洗手間門口。
鬱衶堔伸出一隻手摟着懷中的女人,但是沒有分心去看她臉上的傷勢,也沒有因爲她的眼淚而影響自己的情緒一分。
他只是冷靜地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安言,情緒顯得很剋制,一雙黑眸冷淡而自持。
安言彷彿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慢慢走出洗手間,勾脣冷眼看着伏在鬱衶堔懷中的女人,她冷嘲,“也不怕她的眼淚鼻涕髒了你的衣服……”
語氣之間,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輕嘲。
鬱衶堔一張矜貴的臉絲毫沒有變化,看着安言,薄脣輕啓,“果然是你,你回來了。”
遠處,茯苓在到處尋找安言,眼光瞥到女洗手間門口站着的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安言,而且,從他們幾個之間的氣氛來看,就是在對峙。
茯苓頓住腳步,正準備上前,卻見視線中的安言擡手就扇了面前的男人一個耳光,毫不手軟……
茯苓瞪大眼睛,驚訝地張大嘴巴,而後用手掌後知後覺地捂上,不自覺的囈語出聲,“我的老天鵝……”
震驚了好幾秒,茯苓掐着手指轉身就走了。
那端,鬱衶堔冷冷地看着安言,瞳眸緊縮,硬生生承受下了安言的那一個巴掌。
原本待在鬱衶堔懷中的季惜如見鬱衶堔也被安言扇了一個巴掌,饒是再怎麼委屈,她也忍不了,仗着此刻有鬱衶堔在一邊,指着安言的鼻子就罵,“你到底算什麼東西?!你說說你當年怎麼不死了算了,免得如今還要陰魂不散地出來膈應人!”
安言沒說話,目光落在鬱衶堔身上。
鬱衶堔沒管季惜如,手指也不再扶着她,至少看着安言,扯了扯脣,“要是她能像你一眼,能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來找我算賬,那麼,你現在就是將我這條命拿去我都無所謂!”
季惜如眉頭皺了皺,手指不安地攥着鬱衶堔的衣袖,很是委屈,“祌堔,我們怎麼能被她白白欺負,她見不慣我,說不定今天的一起就是她搗的鬼!”
“季惜如,你可真是綠茶婊啊,你看看你,因爲一個男人都墮落成什麼樣子了?!你以爲你今年幾歲?”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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