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吻得極深又重,毫無章法,原本握着她腰身的手指慢慢移了一隻往上,扶着她的脖子,啃噬着她。
車子開往的目的地,沒有人理會,女人的眼角,有某種透明的液體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滾落。
安言緊緊揪着他的衣角,睫毛微微顫抖,燈光昏暗的車內,空氣很熱。
蕭景剋制又熱烈,吻都帶着一股毀天滅地的味道,手指緊緊掐着她的腰身,另外一隻手託着她的後腦勺,舌頭不停地在她的口腔中探尋。
這個時候,安言放任自己的腦袋放空着,不去想一切,就算此刻是無盡的沉淪,她也認了。
只是,這樣高強度的接吻,終於會讓人心力憔悴,尤其是心裡揹負着壓力。
安言逐漸跟不上男人的節奏,呼吸愈漸強烈,起伏很嚴重,抓着他衣角的手指很是用力,骨節泛白。
蕭景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狀態,舌頭慢慢從她的口腔中退出來,但是男人的薄脣卻沒有離開她的嘴脣,兩人的脣依舊緊緊貼在一起。
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慄,蕭景手指輕輕替她順着脊背,另外一隻手也在她腰身上輕輕撫弄着,安撫着她的情緒。
女人急促地呼吸着,眼眸緊閉,接吻過後,臉色非但沒有染上紅暈,反而異常蒼白。
他的手指慢慢攀爬到她的臉上,慢慢摩挲着,鼻尖觸着她的鼻尖,脣齒相依,她的呼吸都悉數進了他的口腔中。
但蕭景面上並沒有任何其他情緒,反而胸腔裡升騰起淡淡的暖意,暖化了他的心。
今晚上她做的事情,包括她後來受到的傷害,有那麼一瞬間,他腦中滑過眸中荒唐的想法,就是不想讓她置身事外。
反正她是他帶去的,今晚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如果被人知道了其實她捲入了那場混亂中,那麼安言的身份會被徹底曝光,曝光之後,雖然會面對很多非議,但他始終是站在她身邊的,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只會將她往他身邊推——
而那種情況下,安言孤身一人,除了他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這樣的話,她是否會妥協?
然而這種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甚至都沒有停留超過兩秒鐘就閃過去了,曾經錯的那麼離譜,他有怎麼敢讓她陷入這種境地?
此刻,不止蕭景能夠感受到安言的顫抖,逐漸平靜下來的安言也感受到了男人的不同尋常。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安言率先將他推開了一點,兩人相觸的額頭和脣同時分開,她低着頭,目光散漫。
過了一秒,蕭景捧着她的臉,將她的臉完全暴露在自己的視線當中,嗓音沙啞模糊,“跟我回蕭山別墅,嗯?”
她別過臉,目光渙散,像是還沒有從剛纔那場放縱裡出來,又像是被什麼事情纏住了心神,整個人顯得漫不經心又格外的無神。
蕭景手指往下滑,慢慢捏住她的手指,低沉的嗓音帶着循循誘導的感覺,“安言,有些時候我們不應該逃避,逃避不能解決問題,縱然蕭山別墅對你來講是莫大的痛苦跟悲傷的埋葬地,但是你忘記了曾經在那座別墅裡的喜怒哀樂嗎?”
他其實沒有把握敢講這種話的,因爲她從來沒有忘記哪裡的喜怒哀樂,只是因爲當初那些痛苦的記憶太過傷人,所以她如今只記住了哀。
安言半睜着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末了,閉上雙眼,慢慢開口,“我如果逃避,你信不信,三年前那個充滿了無盡痛苦的冬天,你將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我,最後一次聽到我的聲音。”
只是她忽然間覺得,即使回來了她也無力改變什麼。
或許她不應該不聽霍景衍的話,衝動的孤身一人回來,她就應該等着他,跟着他一起。
要不然,如今也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明明不甘心,不想,可她卻要去思考是否要去依附蕭景,這個她一輩子都不想去碰的名字跟人。
蕭景擡頭將她散落到胸前的長髮給她撥到腦後去,看着她微微發白的臉色,“我信,但我也相信我自己,安言,只要你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終有一天我會將你抓出來。”
倏然睜開眼睛,安言靜靜地盯着這樣近在咫尺的俊顏,張了張口,“可是蕭景還是太自負,三年了,你並沒有找到我。”
男人眼中閃過晦暗的情緒,某一隻手緊緊攥成拳頭,是啊,他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找不到她,而僱傭的那些人也找不到她。
她悄無聲息的,就像真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蕭景手指剋制地朝她臉上伸去,低眸看着她,嗓音溫柔繾綣,帶着無盡的溫柔,“是,再不濟我們在人生的終點也是會相遇的,死亡的盡頭,我也能找到你,不是麼?”
她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安靜又靜謐的空間裡,倏然間響起男人的低笑,他手指在她光滑的臉蛋上撫摸着,嗓音寒涼,“安言,你告訴我,你銀行卡里每個月有一筆來自瑞士銀行的款是哪裡來的?”
……
關於宋子初,安言覺得自己需要從長計議,雖然目前溫北堂很寵宋子初對她來講不是個好消息,可是換個角度來想,某些時候,想要一個人徹底,就是給了她無盡的殊榮跟尊嚴之後,再讓她從雲端跌落深淵。
這是摧毀一個人的最好方法。
這晚,安言跟着蕭景回到蕭山別墅,而男人最後的問題,她沒有回答,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只有無盡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司機直接將車子開進了蕭山別墅,茯苓得到命令將車廂前座跟後座的隔板降下來,蕭景對茯苓淡淡地吩咐着,讓他們先離開。
茯苓應了,隨即和司機下車。
此時,車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安言低頭看着交握的手指,什麼話都沒有說,神情很淡。
蕭景看着她,還是道,“有這麼不情不願?關於這裡,你到底要多久才能釋懷?”
釋懷?
她彎了彎脣,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房子,大門口的木質地板上落滿了稀稀疏疏的銀杏葉子,別墅門前的屋檐下,兩端都掛着歐式文藝範的燈。
此刻燈光昏黃,淡淡地打在地板上,將周圍的景物都渲染成了一副寧靜又絕美的畫。
她目光透過玻璃,看着外面筆挺高大的樹枝,這個時候還在不停地落葉子,因着這裡沒有傭人的緣故所以這裡從來沒有人清掃,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樣。
甚至可能,當有新的葉子覆蓋在舊的葉子上面時,最下面的銀杏葉已經開始腐爛分解……
安言看着外面整齊的樹,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這些樹,你栽回來的意義是什麼?”
此時情景是,女人側過頭看着窗外,男人卻側着頭看着她。
沒能等來他的答案,安言低眸,手指落到門把手上,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男人眸光暗了暗,緊隨着也下了車。
肩頭一暖,安言低頭看着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將她整個人從上到下都給遮完了,而他就穿着適合在溫暖的室內穿的衣服,西裝外套加襯衣。
此情此景,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是良辰美景。
淡淡的聲音在安言耳邊響起,他說,“自然是想讓這個地方恢復如初,就算什麼都不爲,光是看着也好。”
安言沒說話,站了一會兒,直接朝別墅大門走去了。
深秋的夜裡空氣涼,露重,風大。
就這麼短短一段的距離,安言的長髮被吹的凌亂不堪,臉蛋也被吹涼了,好在有男人從頭到尾握着她的手,不至於讓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冷的。
站在門口,安言靜默地站在門口,沒有動,靜靜地等着男人開門。
蕭景側首低眸盯着她,眼中掠過淡淡倔強又戲謔的情緒,說,“密碼沒換,你開門。”
彷彿知道她要拒絕,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她無聲無息皺起來了的眉頭,趕緊補充道,“我現在沒空。”
而後好像爲了正明自己沒有空一樣,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牽着她的手指,另外一隻手揣在西裝褲袋裡,這麼看來,好像的確沒有空。
安言手指攥了攥,幼稚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不想伸手按密碼但是又不想和他計較,那樣她不也成了幼稚的人麼?
於是她就這麼站着,手指也沒動。
兩人像一尊佛一樣站了兩分鐘,蕭景倒是無所謂,只是顧忌着她穿的單薄,加上腿上有傷也不好一直待在室外,於是出聲淡淡提醒,“不開門麼?站了挺久的了。”
安言沒被他握在掌心之中的那隻手動了動,兩秒之後還是擡起手來將密碼按了,房門應聲而開。
男人菲薄的嘴角勾勒起愉悅的笑容,很快偏頭看了她一眼,牽着她就往裡面走。
就算生活不盡人意,但某些時候還是要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不是麼?
這一晚,蕭山別墅燈火通明。
安言穿着白色的女士浴袍站在二樓曾經他們的臥室落地窗前,陽臺的門被她打開了,於是溫暖的室內有了一絲涼氣進入,到能夠讓她放在被熱水浸泡過的全身以及大腦有了清醒的感覺。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蕭景在裡面洗澡。
安言目光悠遠的望着遠處,穿過樹影和空氣,只有稀稀疏疏的燈火映入她的眼中。
蕭山別墅坐落在半山腰,幾乎是一棟別墅就佔據了一整座山,這周圍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人家呢?
在落地窗前駐足了一會兒,她徑自朝陽臺走去。
冷風很大,將她七成乾的長髮悉數吹起,腦子更加清醒的同時安言擡手掐着眉心,不期然想到四十分鐘之前發生的事情。
二樓樓上的樓梯口,安言從進來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眉目間總是掛着思考和疑慮,直到身側的男人看着她出聲,問她,“你還有三四天的時間,你準備搬到蕭山別墅,還是上次我帶你去看的單層公寓?”
她驀地回神,沒想到他還在這種事情上對她咄咄相逼。
眉心擰了下,就說,“我哪裡也不去,我已經妥協了,我試着答應你,等路輕絕回來我就跟他說清楚,但是你不要逼我搬家。”
走廊上光線昏黃,兩人的修長的身影反射出來的影子齊齊地往一個方向鋪着,一長一短。
末了,安言閉了閉眼,像是下了一點決心一般,擡頭定定地看着他,語氣嚴肅,“你實話告訴我,宋子初如今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男人臉上的情緒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她的審視中,薄脣翕動,“角色很多,陌生人,女人,看你自己怎麼選。”
亦或是,敵人。
安言擰了一下眉頭,“你爲什麼突然一下就不喜歡她,甚至對她漠視?”
這話說完,明顯感覺到他攥着她手指的手用力,而後牽着她往某一間屋子走去,耳邊是他淡淡的聲音,“你說錯了,不是突然。”
“不是突然,那是什麼?”
蕭景目光有些冷,但胸腔有些暖,從來未曾喜歡過,又何談突然一下就不喜歡了呢?
面前這間臥室她不陌生,他的手指將將放在門把手上,就低頭對她道,“準備好了嗎?”
她輕嗤,長髮遮住了大半張臉的上的表情,“權色交易,還需要準備麼?”
男人面色陰寒了不少,隨即扯脣輕笑,“需要說的這麼赤裸裸嗎,你又怎麼會知道,要是你如今要我這條命我也會給呢。”
安言直接將門打開,走廊上的燈光流瀉了不少進去,“你欠我的我不會忘,但是現在我不想白白佔別人便宜。”
別人?
蕭景沒說什麼了,只是眼角泛起湛湛冷意的光芒。
此時,安言就站在陽臺上,手指撩着長髮,任由冷空氣鑽入她的毛孔。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安言沒動,蕭景站在她身側,開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死一般的寂靜,安言冷眼看了他一下,嗓音清冷,散在風裡,“我覺得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要去殺了宋子初。”
男人轉頭,溼漉漉的短髮下幽深的眸子睨着她,波瀾不驚,“恨不得她死?”
安言笑了笑,“恨不得殺了她。”
話音剛落,安言緩緩伸手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口,當男人頭髮上冰涼的水珠落到她脖子時,安言靜靜地說,“今晚的事情是我的責任,你要派人保護易揚,他不能出事。”
“他本來就是你的保鏢,需要派人保護?”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我可沒忘記你當年朝柒城開的那一槍,我希望易揚永遠不會有這一天,他幫我做事,我沒指望能夠隱瞞到你,但是也希望你不要耍什麼花樣。”
上次在那家咖啡和易揚見面的時候,安言其實就看到了易揚脖子以下的傷口,還有離開時的背影,一個健壯高挺的男人,要是沒受傷不會那樣走路。
而這傷來自何人,她不用想都知道。
男人挑挑眉,驀地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一邊朝臥室裡面走,一邊說,“好,我答應你。”
同樣是某棟別墅二樓。
宋子初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袍,長髮挽起來,閉着眼睛靠在牀頭,空氣中傳來藥水淡淡的味道。
雖然臉色很平常,可是擱在腹部的雙手卻緊緊交握着,想到今晚的情景,她就愈發覺得不對。
當時的情景,雖然極其季惜如是那個極其有可能會推她的人,但是仔細想想,她找不到人任何季惜如傷她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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