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跟季惜如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可是當時情況危急,她也來不及想其它的,因爲身體很痛,加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出醜,心裡也很有壓力。
她被玻璃扎到了手臂,手臂上很多小小的碎玻璃片,雖然現在早就被清理了出來,傷口也上了藥,但是隱隱的痛感並沒有消失。
房門驀地被人從外面打開,她睜眼睛朝走進來的男人看去,臉上立即換了一副表情,類似委屈,類似傷心,一雙盈盈的水眸就那麼看着溫北堂。
溫北堂走到牀邊,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宋子初,“還很疼嗎?”
她搖搖頭,“已經好很多了。”
溫北堂點點頭,手指勾起她的臉,腦中不期然想到什麼,看着她慢慢說,“今晚得到的那幾件小東西還喜歡嗎?要是還喜歡別的什麼東西,儘管去買。”
恍惚了一下,宋子初想起了是今晚在拍賣會上拍賣的東西,她順勢伸出那隻沒受傷的手臂勾上了溫北堂的脖子,撒嬌一般地道,“今晚大家都說溫先生爲博美人開心,一擲千金呢。就是早前就看中的那件壓軸的拍品,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拿出來競拍呢。”
那條項鍊,宋子初早之前看到,的確很喜歡,應該在場的很多女人都喜歡,價值不菲,可是很有意義。
但既然沒拿到就算了。
頓了頓,宋子初的嘴脣在他脣角啄了一下,“他們還說我們好事將近呢。”
的確,今晚溫北堂爲了她花了不少錢,當然明面上,肯定都是說溫北堂爲了慈善事業付出了多少云云。
溫北堂攬着她的肩,笑的開懷,“那項鍊不知道被什麼人事先買走了,但輪好事……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能唬住我一輩子,不過等我處理好手下的事情,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我們之間的事情。”
聽到溫北堂這麼說,宋子初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啊,從他身上起來,看着他的目光頗有些指責,語氣嬌氣,“上將,您怎麼能這樣呢?我的事你不去做,爲你那個舊部下,你看看最近都費了多少心神了。”
溫北堂攥住她到處亂爬的手指,眼中閃過狠厲,“誰知道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將那個女人弄出來了,我的人現在還躺在醫院,那女人卻在逍遙法外。”
宋子初自然知道溫北堂說的是白喬,她嘴角勾了勾,慢慢地說,“這種名聲盡毀,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北堂,你可千萬不要讓她跑了呀……”
也是白喬倒黴,撞上誰不好偏偏撞上溫北堂,有她宋子初在,看她怎麼開脫。
加上如今,秦淮已經有了未婚妻,而且很快就要訂婚了,沒人能夠管的了她。
溫北堂也沒有隱瞞宋子初的意思,她如今他身邊一直以來所有的女人中最懂事聽話,也最懂得察言觀色的女人,自然深得他心。
“跑不掉,最多再過一個星期,就傳律師開庭……”
頓了頓,溫北堂倏然間像是想起什麼,擡手勾起宋子初的下巴,脣覆蓋在上面,“今晚晚上在酒店,你有故人,怎麼都不過去打打招呼?”
宋子初的身形微微一頓,有些僵硬,故人?
她將今晚見到的所有人都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邊,不太明白溫北堂這話裡的意思,但臉上的表情卻滴水不漏,帶着微微笑意,“有故人麼?我沒注意呢。”
唯有蕭景,安言她是認識的。
聽她這麼說,溫北堂也沒有什麼疑心,只是道,“今晚安森集團蕭總的女伴,可不就是你的故人麼?”
宋子初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恢復過來,而後調笑,“她跟你說的麼?我倒是沒太注意呢。”
語罷,宋子初掐着手指想了想,溫北堂基本上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而安言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鬼一樣,從頭至尾都戴着一頂帽子,連那張臉都不敢露出來。
想至此,她勾了勾脣,嘲弄地一笑,也是,本來在大衆眼中就已經是一個死人,怎麼敢露出真面目呢?
的虧了蕭景,爲了她,將所有的媒體採訪都拒絕了。
宋子初挨近了溫北堂,火熱的脣貼近了他的耳朵,順着他的耳朵輪廓慢慢地舔舐着,眼眸裡閃過冷戾的顏色,“那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們的確是故交,但是好久沒有聯繫過了,她啊,是一個比影后白喬還要放蕩的人呢。”
溫北堂沒什麼反應,只看着她說,“是嗎?我看着倒感覺挺烈的,像個帶刺的玫瑰,夠味兒。”
只可惜,他溫北堂雖然有點興趣,可是沒有和別人搶女人的習慣。
“難道溫上將也喜歡她?”
溫北堂頓了頓,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蛋,“比起她,我現在更喜歡你。”
宋子初順勢就吻住了他的脣,過了兩秒,貼近了他的耳朵在他身邊小聲地說了一些什麼話,只見溫北堂臉色變了變,目光有些複雜。
半晌才皺着眉頭對她說,“這麼恨她?”
宋子初斂住神色,“是她太過分,不是我恨她。”
……
大概夜裡三點鐘,有輕淡的光從落地窗外流瀉進來,將那一塊地方照亮。
牀上躺着兩道身影,女人纖細的身形已經貼到了牀邊上,眼看着就要滾到了地上——
安言無意識地伸出手指揪着自己胸口的衣物,呼吸有些急促,彷彿不能呼吸一樣。
在深秋的這天深夜,離開蕭山別墅三年,三年後,安言頭一次宿在蕭山別墅。
兩年多以前那場雪崩沒有奪走她的生命,她想去死的時候沒死成,可卻在這天晚上,安言再度嚐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陷入了夢魘裡,怎麼都醒不過來,喉嚨裡,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女人的狀態驚醒了睡在一邊的男人,他在黑暗中伸手,下意識朝身側摸去,沒摸到人,心裡沉了沉,蕭景拍開燈,驟然看到已經滾到了牀邊上的女人——
是那種最防備的睡姿,整個人呈現蝦米狀。
可是她呼吸很急促,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佈滿冷汗。
男人心裡一驚,手指在她臉頰上拍了拍,痛心地叫着她的名字,手指不停地將覆蓋在她額頭上的頭髮給撥開。
但是安言沒有任何反應,她陷入了夢魘,只是急促地呼吸着,眼睛緊閉,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蕭景叫了好幾聲,薄脣竟勾起了淡薄的笑容,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藏在她心底深處的心結不知道有多少。
他碰她,她會噁心,會受不了。
只要是她在無意識下,待在蕭山別墅,尤其是他們曾經的臥室裡面,她會呼吸不過來,會窒息。
蕭景抱着她,臉頰貼着女人的臉頰,她冰涼的淚水沾染到他臉上,蕭景試圖抓着她的手指,但是一將她揪着胸前睡衣的手給撤下來她整個人就不停地顫抖,彷彿下一秒再也不能呼吸了一樣。
於是蕭景再也不敢動她,低頭將她臉上的淚水吻去,試圖給她渡空氣,依舊沒有用。
最終,蕭景抱着她去了浴室,當冰冷的水從頭頂的淋浴噴頭傾瀉下來,原本被他抱在懷中的不停顫抖不能呼吸的女人,瞬間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那一瞬間,水簾瞬間打溼了她的雙眼,安言劇烈地呼吸着。
蕭景和她一同站在冰冷的刺骨的淋浴中,無力又痛心地閉了閉眼,手指穩穩當當地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中帶。
下一秒,安言剛剛纔極度深沉的夢魘中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到渾身的冰涼,整個人就被男人緊緊地抱住了。
兩人身上的衣服在頃刻間就被淋溼,蕭景俯身緊緊含住她的脣,帶着一股暴戾的氣息,堵住了她口中所有的嗚咽。
安言驚魂未定,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傷,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什麼地方,連頭頂不斷傾瀉而下的冷水都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渾身冰冷,那麼只能本能地朝着溫暖的地方靠近,男人將自己身上的睡袍剝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扣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啃咬着她的脣。
有多麼的愛,蕭景此刻就有多麼絕望,這是種他束手無策又無能爲力的狀態,他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她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本能的抗拒,讓他很無力。
今天,現實再次給了他一巴掌,證實了她每次來蕭山別墅,每次被他吻的時候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是什麼。
可是一次次的,她在極度清醒的情況下,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去剋制纔沒有將他推開。
安言被他吻着,她被凍的渾身發抖,只能緊緊抓着他的手臂,下意識地控訴,“好冷……冷……”
他當然知道她冷,可是蕭景覺得,相比起她,他不僅冷,還痛,所以必須要尋找什麼慰藉。
男人伸手將浴室的冷水淋浴關了,支撐着她身體所有的重量,手臂託着她的腰,低頭靜靜注視着懷中女人冷白的面龐。
水珠不停地從兩人身上滾落,他身上脫的只剩下最後一件內衣,安言身上還穿着睡袍,此刻溼噠噠的黏在身上,不停地滴水。
她牙齒打着冷顫,渾身都抖着,抓着他手臂的手指慢慢往上爬,一邊叫冷,直到掌心覆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安言的臉上的表情纔好轉了一些。
可是根本無濟於事,她還是冷。
深秋的夜裡兩三點,蕭景爲了喚醒安言,和她一同衝了冷水澡。
安言擡頭看着他,手指慢慢抓着他的胸膛出的皮膚,眼淚奪眶而出,眼中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迷茫,嗓音也帶着冷意,“我太冷了,求你……”
男人臉上浮現起絕望的暗芒,任由她抱着他都無動於衷。
他痛啊,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他錯了一次就永遠都彌補不回來了。
一室的冰冷,從空氣到人心。
安言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抱着雙臂慢慢蹲下身子,狠狠發抖,眼前的視線模糊不清,只有眼淚不停地砸在地上,和殘留在地板上冰冷的水花融合在了一起。
下一秒,男人低頭看着她,脣角扯了扯,身後再度將開完打開,冰冷刺骨的冷水再度傾瀉而下——
“啊——”
女人的尖叫聲瞬間響徹浴室,她猛地跳起來往沒有水的地方躲,眼中除了驚恐就只剩下茫然,就算被這樣淋過她也沒有怎麼清醒,只是從方纔那窒息般的夢魘中醒了過來而已。
她不停地躲了,撞到了什麼地方也不自知,朦朧中看到了浴室門,安言立馬就要朝那個地方奔去。
但是蕭景手指一用力,伸手將她扯到自己懷中,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任由兩人被鋪天蓋地的冷水沖刷着。
隔着寒冷刺骨的水簾,安言驚惶地看着他,咬緊了牙齒,說不出一句話。
男人大力地攥緊她纖細的肩膀,痛心疾首,絕望地衝她嘶吼,“安言,你到底要我怎樣?!是不是要遂了你的願將這座房子也給燒了你纔開心是不是?”
“啊,是不是?!”
因爲冷水的衝擊,就在兩人的頭頂,安言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本來陷入無盡的噩夢中就消耗了大量的精氣神。
她翕動嘴脣,嗓音極輕,“你……你在說什麼?”
因爲此刻,除了水聲她什麼都聽不到,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男人的嘴脣不停地翕動。
看着她這個樣子,蕭景猛地將她捁在懷中,抱得緊緊的,手指伸過去將水關了,涼薄的脣不停地落在她的耳朵,臉頰,跟嘴脣上——
她閉着眼睛,安靜地待在他懷中,臉色蒼白。
吻了一會兒,他搖了搖她的肩膀,強行讓她睜開眼睛,手指大力地攥住她的肩胛骨,“安言看着我,我是誰?”
女人慢慢掀起眼皮,目光渙散,咬了咬牙,低頭,“……我太冷了。”
蕭景再度掀脣笑了,手指不停地剝着她的身上溼噠噠的衣服,安言只能任由他擺佈,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像個破布娃娃。
“不能讓我碰,是不是?”
此刻,她身上只剩下兩件內衣,因爲冷,有舊疾的那隻腳踩在右腳腳背上,垂着手臂低着頭,渾身不停地發抖,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說冷。
蕭景再度將她摟在懷中,男人的胸膛滾燙,一靠近,安言像是找到了熱源一樣,往他身上貼,手指也慢慢擡起抱着他的肩——
他低頭吻着她,不敢將她的身子抵在牆壁上,只能用手撐着她,瘋狂地啃咬着她,從脖子到精緻的鎖骨……
安言像溺水的浮木,神經脹痛,她狠狠抓着他的手臂,彷彿精神陷入錯亂,驚恐地衝他道,“蕭景啊,我夢見安喜和我哥都死了,安喜死的很慘,我哥也是,”
說到這裡,她倏然之間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中充滿驚恐,“蕭景啊,我還夢見我們離婚了,我夢見你要掐死我……”
男人停止親吻她的鎖骨,抱着她冰冷滑膩的身子,將頭埋在她脖頸處,有難以抑制住的嗚咽聲從他口中溢出……
而後像是困獸一樣在嘶吼,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今晚睡前都好好的,她不讓他碰,接受不了,他也將就她,沒碰,甚至身體都沒有挨着她的。
但是突然之間,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一刻,蕭景竟然生出了一種乾脆一起去死的想法……
安言貼着他的身子,瞳孔有些渙散,眼中無悲無喜,極致的寒冷過後身體開始發熱,脖子處傳來癢癢的感覺,還有溫熱的液體落在那個地方,她不適地動了動,眉頭微微擰着。
半晌過後,蕭景從她白皙的脖子處擡頭,扯出趕緊的浴巾將她整個人都裹的緊緊,自己披一件浴袍,抱着她就朝外面走,一邊陰鬱地對她道,“我現在就隨了你,將這座房子燒了……”
------題外話------
——題外話——
二更,求下票,然後從這章開始,後面開始虐。這幾張感情和心裡變化寫的有點隱晦,不知道好不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