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與麗妃爭執不下,良慎看懿妃篤定的深情,便猜測她是否已經有了安排,轉念一想,也好,也是時候該拾掇拾掇麗妃了,不爲別的,哪怕只爲了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也要與麗妃算算這些舊賬!
良慎不說話,只是朝常青使了個眼色,常青立刻心領神會,說道。
“皇后娘娘有旨!麗妃涉嫌謀害皇子,即刻搜查翊坤宮,任何角落不得放過!”
常青話一出,皇后和懿妃隨行的人便上前開始搜查,麗妃雖氣不過,無奈是皇后的懿旨,她也不敢當面造次,只是心中明白自己什麼都沒做過,想她們也搜不出什麼。
“你們既然要搜便搜,不過,如果什麼都沒搜出來,皇后娘娘可要記得給我一個公道!”麗妃氣沖沖的看着那些人在她寢殿內翻箱倒櫃,狠狠的說道。
“那是自然。”良慎淡淡的迴應了一句。
不過片刻,凌月便搜到麗妃的梳妝檯,她輕輕打開麗妃的香粉盒,隱秘的笑了笑,忽然,拿着香粉盒轉身說道。
“皇后娘娘,看這個是什麼?”
霎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腳,看着凌月手裡的粉盒,良慎什麼都沒說,只是給身後的茯苓使了個眼色,茯苓趕忙上前接過粉盒,先是嗅了嗅味道,又以手指勻開一些看了看。
“回娘娘,這正是寒水石的粉末!”
“什麼寒水石?”麗妃不解,猛地上前搶過那隻香粉盒,這盒子與她素日用的一模一樣,只是看着有些怪怪的。
“這不是我的香粉盒!”麗妃篤定地說,何況,她根本不知道寒水石的事。
“在你的梳妝檯上找到的,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懿妃不客氣的從她手上搶過粉盒,“你倒是會藏,誰會想到麗妃的香粉盒裡裝的是寒水石呢?”
麗妃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懿妃,又盯着皇后。
良慎舒了口氣,說道:“麗妃,你指使人將寒水石的粉末摻入大阿哥乳母的飲水中,妄圖加害大阿哥,如今,太監小墩子便是人證,這香粉盒便是物證,你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這是栽贓嫁禍!”麗妃終於明白了來龍去脈,她憤怒的瞪紅了眼睛,一把抓住站在一旁的凌月。
“說!是不是你將這粉盒放到我妝臺上的?說!”
凌月絲毫不畏懼,用力一推便將麗妃推到了一邊。
“麗妃娘娘請自重,您說是奴才將粉盒放上去的,可有人看見?”
“哈哈哈!”麗妃忽然狂笑起來,“滿屋子都是你們的人,你問本宮可有人看見?哈哈哈!”
“皇后鳳駕之前,還請麗妃娘娘自重!”常青鄙夷的看了麗妃一眼,上前護住皇后,以防她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來人!將麗妃抓起來杖責五十,罰俸一年,永世圈禁在翊坤宮,非死不得出!”良慎悠悠然說出這句話,如同說着今天午膳吃什麼一樣輕鬆,卻輕而易舉的判了麗妃後半生的命運。
“皇后!你憑什麼審判本宮?本宮我見皇上!”
麗妃一聽急了眼,掙開了上前要動手的太監,兩步衝到皇后跟前,聲嘶力竭的喊着要見皇上。
“麗妃,你之所以有今天這個下場,就是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是皇后!”
良慎淡然的眨了眨眼睛,兩個精壯些的太監上前左右將麗妃按在了地上。
“本宮要見皇上!皇上尚且要給我父親三分薄面,你憑什麼三兩句就打發了我?況且,我是冤枉的!我沒做過謀害皇子的事情!”
良慎冷笑一聲,說道:“麗妃,你犯得可是謀害皇子之罪,本宮只是將你圈禁而已,沒要你的命,也沒貶低你的位分,這一切都是看在榮安的面子上!莫說三分薄面,這樣的處置,給你七分面子也有了!瑞祥再位高權重,相信也是知道好歹的!”
麗妃無力的癱在地上,今日她們是有備而來,皇上日日在養心殿處理國事,恐怕也無心顧暇她了!
“多謝皇后娘娘爲載淳做主!皇后娘娘英明!”懿妃端端正正的向皇后行禮,眼睛的餘光卻一直撇着麗妃,今日,她終於敗了!
“你先退下吧,本宮有話要與麗妃說。”
懿妃答應着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殿內只剩下良慎和早已崩潰的麗妃,以及幾個奴才。
“皇后,你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你爲何要害我?”麗妃憤恨的幾乎要沁出血來。
“不是本宮要害你,是你樹敵太多。”良慎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麗妃,平靜的說。
“是懿妃那個賤人要害我?”麗妃又惱恨的看着門外,看着懿妃翩然離去的方向。
“現在問這麼多,於你無益,還是好自珍重吧,我勸你爲了榮安,別尋短見!”
“榮安……”麗妃忽然想到可愛的女兒,痛哭起來,“我還能再看見榮安嗎?”
“那要看榮安想不想看見你。”
“皇后,你爲何要這樣對我?我並沒害你……”
“是嗎?”良慎忽然笑了一聲,走上前蹲下身,默默的看着她美麗的容顏,這樣美麗的一張臉,爲何這身子裡卻裝着那樣黑的一顆心?
“是誰冤枉我貪污了六宮的消暑分例,苛待六宮?是誰妄圖在重陽夜宴上算計我,買通欽天監要說我是煞星?是誰多次對我用及其惡毒的巫蠱之術?又是誰誣陷我殺害了雲妃,害我被皇上圈禁,險些喪命?”良慎將存在心裡幾年的恨都一條一條說了出來,的確,她爲了皇上,爲了六宮安寧憋了太久……
“我那個孩子是因誰而死的,我還沒忘,但願你也沒忘……”
麗妃沒想到這一樁樁一件件她竟然都心知肚明,她一直以爲她是矇在鼓裡的!
“別告訴我這些都是葉赫伊爾根覺羅氏做的!她若有這樣的腦子,豈會弄的自己接連被貶,遍嘗苦楚?你不過是利用她,陷害了我,也算計了她!”
“這些你都知道?那你爲何不報復我?”麗妃問道。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瞧瞧,現在不是很好嗎?”良慎笑着拍拍手,站起身轉身要走。
“好!我承認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不慣皇上獨寵你?我哪裡比不上你?憑什麼什麼風頭都讓你佔了?我們這屆秀女明明我的條件處處勝過你,憑什麼母儀天下的要是你?”
良慎聽了她的話,原來這就是她一直看不慣自己的理由嗎?她心中嘆息道:真是可笑!難道我想獨寵六宮嗎?難道我想母儀天下嗎?這一切又都是我想要的嗎?
良慎不理她,繼續擡腳要往外走。
“皇后!謀害皇子真的不是我做的,這次真的不是我!”身後傳來麗妃聲嘶力竭的喊聲。
良慎微微側頭,長眉微蹙,耳鐺上的頭等東珠反射着落日氤氳的餘暉。
“還重要嗎?”她說。
說完,良慎快步走出翊坤宮,她不願再看見麗妃猙獰的臉,也不願再看見翊坤宮或悔恨或哀怨的哭聲。
擡肩輿的奴才已經走得夠快了,她還是嫌慢,不停催促着,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鍾粹宮。
榮安又同往日一樣,小跑着迎了出來,口中不斷喊着“皇額娘”。
良慎一把將榮安攬在懷裡,眼淚竟止不住的傾瀉而出。
榮安,皇額娘這樣處置你的母親,你會恨我嗎?可若我不處置她,又怎麼對得起我的孩子,又怎麼配做一個母親呢……
“主子……”常青走上前遞過一條帕子,沉痛的看着良慎,“別嚇着公主纔好!”
事實上,榮安已經被嚇着了,她從沒見過皇額娘落淚,嚇的也跟着哭了起來,良慎趕緊安慰了一番,將她交給乳母,自己則匆匆回了寢殿。
“主子,若大阿哥的事不是麗妃做的,那會是誰呢?”常青說着遞上一杯茶。
良慎無心飲茶,只是搖搖頭,實話說,她並不知道這次大阿哥的事到底是誰做的,難道是恭親王一黨麼?誰都知道,大阿哥是皇上膝下的獨子,讓皇上後繼無人也是爭奪黃泉最便捷的一條路。
“主子,該不會是懿妃自己吧?”常青思慮再三,還是將心中的懷疑講了出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良慎詫異的很,側頭看着常青。
“奴才只是覺得這次懲戒麗妃,懿妃這樣積極,倒像是她籌謀好了的似的……奴才也只是隨便瞎想的。”常青囁嚅着說道。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她有這麼狠心麼?”良慎狐疑的看着常青。
“當年的武媚娘不也爲了爭寵扼死自己的女兒麼……女人爭風吃醋起來,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常青的話讓良慎更加不安,不得不承認,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這一切會是懿妃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嗎?
長久以來,懿妃都是恪守本分的,可她又是一個聰明絕頂而野心勃勃的人,不然怎麼會有以後的慈禧太后呢?
看來,不管這次謀害大阿哥是不是她做的,她僞善的面具都在一點點的撕下,她越來越像歷史上那個殺伐決斷的慈禧了……
良慎心思沉重的閉上了眼睛,打到了他他拉氏又怎麼樣呢?以後的對手,會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