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書湘的脣只輕輕在他眼睛上碰觸了一下,她很快就坐直身子,朦朧中混沌的思維裡涌起一絲意志來,她握起拳頭錘錘腦袋,翦翦如水的一雙眸子帶着點困惑瞅着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

“——赫梓言?”

他因躺着沒法兒點頭,因此“唔”了聲算作迴應。

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寧書湘,他只覺幾乎要把持不住。卻驟然聽她這樣安靜地叫自己,他不得不擔心她是清醒過來了。

“怎麼了?”赫梓言閉上眼睛,在腦海裡構建了一個他自己現下正躺在家裡的牀榻上,並沒有寧書湘坐在他身上的簡單場景。以期能夠儘快靜下心來,如廟裡光了頭六根清靜的和尚一般清心寡慾。

事實上赫梓言是多想了,書湘壓根兒就沒有清醒過來,酒醉中的她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是同什麼人在一處。

等確定是赫梓言,眼中那淡淡的一層警惕就像水面上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散盡。

書湘低頭碰碰他的臉,眼神迷瞪瞪的,她稍稍動了動身子,怕坐在他腰上壓出個好歹來,就往他腰下部位挪了挪。一邊還掩着嘴打了個哈氣,想睡了。

赫梓言卻忽然想起來她適才說自己有一個秘密,是什麼樣的秘密叫她在醉酒了才露出端倪?往日絲毫不叫人察覺,看她那樣子,這分明不是什麼一般的小秘密。她說了,說出來會嚇壞他。

都說酒後吐得纔是真言,赫梓言看着書湘現在醉得稀裡糊塗的樣子,稍猶豫了下就問道:“你方纔是有什麼秘密要說?我還洗耳恭聽呢。”

書湘腦子裡白煞煞一片,她蹙眉想了想,很痛快地點頭,然後就一臉神秘兮兮地趴在他身上,轉臉湊在他耳朵旁邊。

“… …我告訴你,你可萬不能告訴旁的什麼人。否則,我要一生一世恨你的。”她說着,睏倦地眯了眯眼睛。

赫梓言配合她的話,端正了表情答應一聲,然後聚精會神等待寧書湘說出她所謂的秘密。

… …

一炷香的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他垂下眼瞼,寧書湘勻勻的呼吸輕拂在耳畔,只叫人覺着癢。而她的頭埋在他頸窩裡,一動不動,竟是趴在他身上就睡着了。

小二在門外敲門,寧靜的夜陳舊的木質門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響,恍恍的傳進來,彷彿就響在耳邊。

店小二十分熱情,吊着嗓門兒道:“客官,您要的醒酒湯來了!”

他話音一落書湘就動了動,赫梓言眉一皺,壓低聲音朝門外道:“不需要醒酒湯了,你下去罷。”

門外店小二聽出裡頭那位爺聲氣裡的不愉快,很識相地就走了。

客房內燭光搖曳,蠟燭忽然“噼啪”爆了爆,本就昏昧動盪的燭光更透出幾分曖昧。兀自睡得黑甜的書湘咂了咂嘴巴,下意識貼得身下的暖源更緊。須臾抱手爐似的攏了攏手,他就被她攬住了脖子。

小姑娘呼吸聲綿綿細軟,一下一下刺激少年所有的感官。

赫梓言舔舔脣,只覺嗓子幹,身上熱。他沉默地擡起手搭在她腰背上,好半晌,方纔提着神小心翼翼將書湘打橫抱起。

她輕得不可思議,燭光在她脖頸處裸|露的皮膚上跳躍,帶起異樣的情潮。赫梓言眸色轉深,瞳孔黑得恍如窗外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夜色。

他吐納着,呼吸卻仍不受控制漸漸急促起來,恰逢書湘動了動脣,夢裡不知說了句什麼,脣角牽動,他一個沒耐住,低頭便覆上那兩片令人魂牽的脣瓣,輾轉吸吮起來… …

直到書湘皺着眉頭睜開眼,他才結束這個綿長的吻。她的視線一時難以聚焦,空泛泛地望着他,還沒怎麼着,睡意很快洶涌而來,她迷糊地在他胸前蹭了蹭,閉上眼睛又睡過去。

他看着她的睡顏,眸中神色晦澀難辨,喃喃着自語,“你若爲女子,哪怕天上下刀子,情願你不願意,我勢必要娶你的… …”

只是可惜,今生我爲男,你亦爲男。

翌日天光大亮,書湘揉着眼睛醒過來。她幾乎是錯愕地看見身畔躺着的人,而他似乎察覺到她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睛。

“你… …”她張口結舌,“我…我這是在做夢…?!”

邊說邊僵硬地把自己的頭從赫梓言手臂上移開來,這一瞬腦海裡翻騰起昨晚一些零碎的記憶。她的臉色刷的白得像一張紙。

赫梓言還未來得及開口,一記清脆的耳光已經落在他右邊面頰上。

書湘胸口起伏着,不言語,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臉色轉瞬變得極爲嚇人的赫梓言。

她驀然懼怕起來,忙爬到牀邊撩起牀帳就要出去。腳腕上卻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後就被赫梓言死死摁在身下。

薄薄的晨光從天青色牀帳的縫隙裡流進來,照着他陰冷不善的面色,“… 寧書湘,我從未被人打過耳光的。”

他似乎極力忍耐着什麼,狹長的眸子鎖住她的臉,她看到他臉上浮起淺淺的紅色指印,縱然心裡怕極了,面上卻不肯露出來。

兩人僵持着,赫梓言突然陰惻惻地笑了笑,二話不說,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就要親她。書湘怎麼肯,又踢又咬抗拒他的親近,全然不似昨夜溫順可人。

薄薄的脣勉強在她臉上、耳畔落了幾下,她卻死死咬着脣,身體在他身|下劇烈顫抖起來。

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他捏了捏眉心,安撫地撫摸她的臉頰,然而她剔剔然的抗拒太過明顯。

手下一頓,他低笑着親了親她的下巴,“寧書湘,我現下很不高興。你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