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可以一箭多雕自然就取捨了安和鑫,把人換成了五皇子。
她這些想法,茗側妃並不知曉。就盯着容尺素。
容尺素略尋思道:“聽說前些日子安公子瞧上了,傾城閣的清倌花傾姑娘可是?”
茗側妃不知容尺素怎會突然間說起這個,如實點頭。
一臉不解的看着她:“王妃,您……?”
“安公子幫了本王妃個大忙,本王妃還沒有好好謝謝安公子,那花傾姑娘便權當本王妃送他的謝禮。”
茗側妃仲怔片刻,反應過來,連忙與容尺素道謝。
*****
送走了茗側妃,容尺素讓蘭溪偷偷地去傾城閣把花傾贖身。往安府送過去。
她與安家並無太大的牽扯,若此番明目張膽的送這樣一份大禮給安和鑫倒是會讓人起疑,一個不小心牽扯到了什麼,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贖身一事,蘭溪只用了一天不到便辦妥,回來的時候,蘭溪還不忘把當時安和鑫笑的那猥瑣樣給形容給容尺素聽。
末了,止住笑臉問容尺素:“王妃,您這樣縱着安家的人,會不會不太好啊?”
蘭溪煞有顧慮,此番只是安和鑫報怨了一下,容尺素便花了大價錢。把花傾贖身送給了安和鑫。
萬一這安和鑫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這可怎好?
容尺素掃了她一眼,脣角不易察覺的勾起,“此事我自有分寸。”
蘭溪不知道容尺素打的是什麼主意,濃眉緊皺,還欲問,一旁的晴河卻提醒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擡頭往窗外看了出去,雲恆踏着晚霞回來。
穿着甲冑,滿頭大汗的模樣。應該是剛從校場回來。
容尺素起身到門口迎接雲恆,雲恆見她出來,嘴角彎了彎,輕撫她的臉龐,憐惜道:“怎麼出來了。”
她輕笑,清潤的眸子只有他:“見着王爺回來,靖寧不知不覺就走出來了。”
“先進去吧。”
雲恆攬着容尺素的肩膀進了屋子,容尺素替他寬衣。換下練兵時穿的甲冑,穿上清涼的青裳。
容尺素不知曉雲恆爲何對於青裳那麼鍾愛,不過問過一次雲恆不說,她也就不再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她無需把雲恆的隱私都給挖出來。
晴河把早前煮好冰着的涼茶端出來給雲恆倒了一杯解熱,又端出早前雲恆帶回來,皇上賜下的西瓜,放置兩人中間橫着的小案桌上。
西瓜切成小塊,雲恆拈起一塊餵給容尺素吃,容尺素猶豫了一下也不拒絕。
問道,“王爺怎日怎又去練兵了?”
近期雲恆去校場去的勤快,倒是有些令容尺素疑惑。
雲恆的眉皺了皺,閃過一抹嚴肅,容尺素問他:“可是朝中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三日前邊關傳來捷報,之前回亓的餘黨聯合着一些小部落在冀州、煬郡發起騷亂,且姜國也開始有動盪。爲了以防姜國會趁亂而入,皇上且是下令讓兵部的人做好準備,以免隨時起兵出發邊疆。”
姜國與燕國之間不合,這已經是幾朝的事情,便是容尺素就知曉,容尺素倒也不意外。
只是,姜國這個時候真的會發起戰爭嗎?
容尺素是否認的,現在還不是時機,依照蕭青城的性子,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與燕國開戰。
“怎麼了?素素?”見她不說話,雲恆略有疑惑的問容尺素。
容尺素搖了搖頭,“沒什麼。”
雲恆以爲容尺素是擔心他近期會出徵,寬慰她:“放心便可,若此番真的要與燕國打仗,皇上也不會讓我去的。”
不知怎的,容尺素竟然在雲恆的眼裡看到了一抹落寞,爲何落寞?
“嗯。”
點了點頭,容尺素把疑惑埋在心底,倒也不多問。
兩人各自懷着心事,卻誰也不說。
****
晚上容尺素睡着了,雲恆卻沒有了入睡的心思。
頗爲無眠,穿上衣服,走着走着,不知怎走到了書房。
門是關着的,守着書房的侍衛見雲恆突然間出現,紛紛給雲恆問安。
雲恆頷首,遲疑了一下,才推門走了進去。
點了燈,在書桌前坐下,把放在一旁的畫軸打開,昏黃的燭光裡,映入眼簾的是女子的畫像。
畫的不是別人,正是江宴的畫。
雲恆抿着脣,神情有些複雜的輕撫江宴的畫像,“宴兒、宴兒……”他小聲呢喃了兩句,嘴角有些嘲諷。
長睫輕顫,他何時才能幫她報仇?
快了,宴兒你等着,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定然會讓蕭青城下去給你賠罪。
眸中閃過一抹狠戾,他溫柔的輕撫着畫中女人的眉眼。
“宴兒,若我說,我變心了,你會怪我嗎?”他輕聲自嘲,“你一定會怪我的對吧?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怎會不怪我。明明說好了等你及笄便去娶你的,可我終究做不到……”琉璃之色的眼眸閃了閃,鼻子突兀的發酸。
“不過這次我不會再食言的,宴兒,我定然會殺了蕭青城給你報仇。我說過的,宴兒,再相信我一次。”
畫中的人仍舊笑着,給不了他任何的迴應。
雲恆嘆了嘆,把畫軸合起,放回了藏畫的地方。
這才把手背在背後,離開書房。
卻沒有注意到屋頂上的那兩雙眼。
*****
“你放我下去。”趙悅靈瞪了眼一旁的男人,略有不滿。
心裡對雲恆方纔瞧着那一幅畫好奇極了。
他到底是對着何人的畫像發呆?
五爺掃了眼趙悅靈,面具下的眸子幽幽深沉,一望看不到底。
抱着趙悅靈從房檐上下了書房。
趙悅靈甩開男人的手,迫不及待的去從雲恆方纔藏畫像的地方,找出那捲畫軸。
當看到畫中的女子模樣時,她突然皺了起眉,略有疑惑的看着畫中女子。
這不是她嗎?
雲恆還是在想着她,沒有忘記她嗎?
趙悅靈暗喜,可當再仔細看的時候,臉色卻變了變。
畫中女子雖長得跟她極其相似,但畫中女子是齊劉海的,可她從不記得她何時留過齊劉海。
且她杏眼下那顆殷紅淚痣是怎麼回事?
摸摸臉,她臉上並未有什麼淚痣。
這畫中女子畫的不是她?
一個問號跳出來,趙悅靈甚是疑惑,臉色越發的不好。
要是不是她,那會是誰?
畫中的人才是雲恆心裡念着的人,她不過是這個女子的替身嗎?
這個認知,很快就被趙悅靈甩出了腦海,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雲恆會這樣對她。
她是女主,怎可能是別人的替身呢?
男人見着趙悅靈對一幅畫發呆,便順勢看了過去。
面具下本就深邃的眼眸,閃了閃,黑的仿似天邊的夜空,一望不到底。
趙悅靈沒有注意熬身旁男人的臉色,而是問男人,“五爺,你看這個人是我對吧?”眨了眨眼,趙悅靈問的一臉天真,笑着期待着男人的回答。
男人皺了皺眉。
把畫中人的眉眼刻入在眼裡,那顧盼生輝、傳神的眼睛,似是要把男人看穿。
“不是你,還有誰?”睨了眼趙悅靈,男人表現的有些不耐。
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趙悅靈雙頰的梨渦深得更加豔麗。
她就說是她,怎可能會是別人?
這裡又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整容技術,怎可能會有一模一樣的人?
男人收回目光,在房間裡尋了一遍,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才與還對着畫發呆的趙悅靈道:“該回去了。”
撇了撇嘴,趙悅靈有些不樂意,把畫放回了原處,纔跟男人離開。
臨的時候,還不忘問男人:“你答應過會幫我報仇的,什麼時候容尺素纔可以死?我纔可以重新回到王爺的身邊?”
等了這麼久,傷也養好了。
趙悅靈開始坐不住了。
她眷戀懷念雲恆的懷抱,他的溫言細語,他對她的寵愛,對她的好。
她想要回到雲恆的身邊,不想跟這個男人呆在一起。
男人掃了她一眼,“時候到了,自然會讓你回去。你難道就不想看着容尺素痛苦的死,願意讓容尺素死的這麼痛快?”
趙悅靈自是不願意的,那個女人害她如斯慘,臉都險些被毀了,趙悅靈怎甘心讓容尺素死的痛快。
可惜的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每次都讓容尺素僥倖逃脫,氣煞她也。
“既然不想,那就乖乖的。”男人滄桑磁性的聲音低低,略帶威脅。
抿着脣,趙悅靈不說話。
掃了眼放畫的地方,男人摟着趙悅靈使用輕功離開書房。
兩人動靜小,並未驚動書房外守着的兩個侍衛。
****
話如雲恆所言,兩國並未開戰,但卻迎來了另外一件事情。
眨眼十月,天氣漸涼,脫下清涼的夏裝,換上了防冷的秋衣。
彼時姜國的月華公主來訪燕國,道是來見識一下燕國的風土人情。
但衆人心裡皆是明白,這公主剛到花嫁年紀,彼時獨身一人來到燕國,恐是爲了和親纔來。
加之,前些日子云恆道姜國帝王蕭青城,曾修書一封給燕國皇上,有意想要與燕國交好,這更加讓容尺素篤定心裡的猜測。
爲了迎接姜國月華公主蕭安盈,皇帝特意安排在宮中設宴,宴請正五品以上的朝臣以及起家眷爲蕭安盈接風洗塵。
自然,容尺素與雲恆也在這名單裡。
打扮好,容尺素隨着雲恆進宮。
到皇宮的時候,大多數的朝臣及其家眷已經到齊。
因着已經入秋,宮宴瞧着容尺素雲恆到來,衆人紛紛給兩人請安行禮。
位置依照官職排序而坐,容尺素挽着雲恆的手入座,身旁的南郡王便與雲恆打起了招呼。
容娉婷不知道從那裡躥了出來,“姐姐。”喚了容尺素一聲。
兩個月不見,容娉婷長高了一些,上着淡妝,笑起來梨渦深的豔麗,與容尺素有幾分相似的大眼睛笑的彎彎的。
“可有什麼事情?怎如此沒大沒小。”略有責備。
容娉婷癟嘴,略有不滿地瞪了容尺素一眼:“虧我還天天念着你,這才見着我,不想我便罷了,還跟阿孃一樣就知道與我說教,責備我。”
容尺素說她一句,她倒是頂了好幾句。
容尺素無奈笑笑,容娉婷哼哼了聲,彰顯大度不與她計較。
與容尺素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吧,慕白哥哥回皇宮了,今日他也會出席宴會哦。”
容娉婷眼睛睜得溜圓,給容尺素指了個方向,容尺素看過去,慕白坐在她對面不願地地方,瞧着她的視線,便回以她一個淡淡的笑意。
將近一年時間未見,慕白並未有什麼改變。
依舊是那樣的豐俊神郎、玉樹臨風。
與雲恆偏愛青裳那樣偏愛着白衣。
手裡拿着他從不離身的扇子,越顯風流倜儻,倒是對得起他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形容稱謂。
容尺素笑了笑,便扭過了頭。
這裡人多,她不好與慕白有過多的互動,免不得被人瞧了去,生出微詞,無中生有那可不好。
容娉婷嘻嘻的笑着,臉上滿是欣喜:“我說的對吧,姐姐,慕白哥哥回來了。”
“嗯。”她不冷不熱的點頭,問容娉婷:“你怎知曉的?”
她怎不知容娉婷何時與慕白相熟了。
“這你可不知道了,是銀子告訴我的。”
容娉婷一臉的得意,“前日我到淘寶閣裡,恰好碰到慕白哥哥回來,銀子便與我說,慕白哥哥會出席今日的宮宴,本來昨天就想讓紫燕去與你說的,紫燕卻說宮宴你也會出席,我便不多走這一趟了。”
容娉婷把事情的來?去脈說給容尺素聽。
自從容尺素帶過她去過一兩次淘寶閣後,容娉婷摸熟了路子,有事沒事就往淘寶閣那裡湊,跟銀子倒也相熟了起來。
加之容娉婷又是容尺素的親妹妹,這事兒銀子倒也不隱瞞着容娉婷,告訴了她。
“嗯。”她若有所思的點頭,容娉婷睜了睜眼眸問容尺素:“姐姐,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怎的,不喜歡慕白哥哥回來啊?”
“慕白哥哥可是念你念得緊,這次回來,還給你帶了好東西呢。”容娉婷一通的說,後面壓低了聲音,刻意壓低了聲音,似是怕被人聽到,笑的一臉曖昧。
也虧這小妮子還知道小心謹慎,這些話若是被人聽到去了,還不得指指點點的說容尺素什麼呢。
容尺素未語,雲恆卻突然間扭過了頭,問這兩人:“在說什麼呢?說的這麼高興。”
小妮子閉上了嘴,規矩的喊了句:“姐夫,我正與姐姐說女兒家的話呢,你湊什麼熱鬧,您還是與南郡王舅舅說話,把姐姐借我一下。”容娉婷意有所指一旁的南郡王,略有不滿雲恆突然間跑過來湊熱鬧,打斷了她與容尺素的談話。
南郡王與夷光公主是親兄妹,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容娉婷還是乖巧的喚南郡王一聲舅舅。
對這小外甥女,南郡王也甚是喜歡。
摸了把鬍子,笑着卻不責備容娉婷。
不過雲恆卻是很不給面子的道:“婷兒你若是想要與素素說話,改日我帶素素回相府拜訪再說,但現下,素素可不能借你。”他攬住容尺素的肩膀,跟容娉婷宣誓他的所有權。
容娉婷嘟着嘴:“小氣。”
恰好這個時候,一陣吵雜傳來,吸引住了幾人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一個女子身後跟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爲首的女子一襲逶迤在地的錦色長裙,衣領微微翹起,挽着靈蛇髮髻,帶着縷空蘭花繞金絲紅寶石頭面,兩條蛇一樣的髮飾盤在太陽穴的位置,妝容妖嬈,微微揚着下巴灰褐色的眼仁帶着俯瞰衆生的高傲。
隨着她行動的步伐,腰上,手腕腳腕上綁着的鈴鐺發出叮叮碰撞的聲響,甚是好聽。
這人便是月華公主蕭安盈。
蕭安盈目不斜視一步一步走進去,由着太監牽引,在首位右下旁的一個位置坐下。
面容清冷,絲毫不在意衆人偷偷朝她投去的目光。
清冷的眼眸幽幽,仿似被蓋上了一層薄冰。
那些朝蕭安盈投去目光的人,皆是被她的美色傾倒,而太子亦是不列外,眼睛都看直了。
盯着眼前的女人,容尺素深吸着氣,心口一蜇,似是呼吸不過來。
她死了十六年,可卻重生在了她還沒有死的時候。
當年,她想過要回姜國力挽狂瀾,不讓這一世的自己再重蹈覆轍,如同前生一同死的悽慘。
可尚還是嬰兒的她卻沒有那個能力。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世的自己,如同上一世那般,爲愛而狠,爲狠而狂死去,無能爲力。
這一輩子能夠重來已經是來之不易,她又何來能力,改寫天命?
相隔多年,容尺素沒有想到過自己第一個見到的會是蕭安盈。
距離她這輩子死的時候,才六年,當年還滿臉稚氣的小女孩竟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可彼時瞧着眼前的蕭安盈卻越顯的陌生,是她太久沒有見到她,纔會有如此感覺麼?
注意到她的視線,上面端坐的人,只皺着眉,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不再看她。
“素素,怎麼了?”耳畔傳來雲恆的聲音。
雲恆煞有不解容尺素今日怎一直在盯着蕭安盈看。
知曉自己失了禮,容尺素緩過神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覺得這月華公主長大好生好看,不知王爺動心了沒。”她笑眯眯的看着雲恆。
額?
雲恆頓了頓,連忙給自己辯解:“素素,我心裡只有你,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太過嚴肅的語氣,可把一旁的容娉婷給酸到了。
吐了吐舌頭,輕哼着與兩人道:“你們兩個肉不肉麻啊?我還是回爹孃那裡。”做了個鬼臉,容娉婷就回了夷光公主還有容明清那個。
恰是這個時候,一聲“皇上、皇后駕到。”靜止了衆人的聲音。
紛紛起身行禮,端坐在上方位置的月華公主蕭安盈也不列外。
皇帝黃袍加身,玉冠束髮,腳踩着繡着張牙舞爪的九爪?的靴子,英挺的眉宇微微蹙眉,不怒而威,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威嚴,壓迫着衆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身旁並肩着的是皇后,彼時皇后穿着一身黃色的鳳袍,裙襬拖得長長一沓。
手腕黃色籠煙羅紗,妝容雍容精緻得體,髮髻梳成雲髻,帶着鳳求凰縷空頭面,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擡手間散發出一種母儀天下的威嚴。
與皇帝在衆人的跪拜下,踏着紅色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到收尾。
皇帝扯着嗓子喊了句,讓衆人起身入座。
大家方纔坐下,蕭安盈從中走了出來,在首位下的中間雙手重疊放置額前,給皇帝行禮,“蕭安盈見過燕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清冷宛若翠珠跌入玉盤的聲音,在整個金鑾殿裡迴盪。
皇帝凝眉打量了蕭安盈幾眼,清了清嗓子道:“遠來即是客,月華公主無須多禮,還請坐吧。”
蕭安盈起身,“謝陛下。”蕭安盈走回方纔的位置坐下。
皇帝掃了眼衆人,讓大家開始用膳。
太監吉林適時開口高喝:“宴會開始,奏樂。”
靡靡樂曲響起,一排穿着水袖長裙的女子從殿內兩側跳着舞出來,露出的腰肢妖嬈的扭着,嬌媚動人。
雲恆見容尺素有些心不在焉,詢問了容尺素幾次,容尺素也說沒事,見此雲恆雖然擔心容尺素,但也不多言。
只是給她夾了不少東西,讓她吃下。
大概過了兩刻鐘,舞跳完了一支,又一支,皇帝見着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來問蕭安盈可還習慣這裡的晚膳。
繞了幾個問題,皇帝才說到正題,提起了挑選夫婿之事。
問蕭安盈可有中意之人。
蕭安盈身份尊貴,自是不能爲側妃。
眼下還未有正妃的皇子有太子、三皇子、七皇子三人,若要和親,從這三人這裡挑選的機會極大。
皇帝又與蕭安盈暗示了一下,不過蕭安盈的反應卻是不大。
只掃了眼這三位皇子,便與皇帝道:“多謝陛下厚愛,但婚事仍是月華的終身大事,還需要謹慎。皇兄說了,月華的夫婿,還需要月華親自來挑選,不知燕國陛下,能否給月華半個月時間,月華再決定要嫁給何人,可行?”她說的是何人,並不是各位皇子。
言下之意卻是說,她要嫁給的人,非是要皇子才行。
皇帝頓了頓,難得蕭安盈這般直白,卻也不拒絕,允了蕭安盈的請求。
蕭安盈跪着謝恩。
卻不知此番話,在諸人心中詐起了別樣的心思,暗自盤算起來。
其中最爲恨的不過是五皇子了。
真是拿了芝麻丟了西瓜。
原以爲娶了秦嬙是個極大的助力,沒想到非是沒有預期的效果便算了。
現下,竟然來和親個姜國公主。
若是娶了月華公主,那無疑是有整個姜國來當助力。
可千不該,萬不該,他已經成婚有正妃了。
此前也說了,月華公主蕭安盈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委屈自己給自己當側妃的。
瞧着五皇子臉色難看,秦嬙臉色自然也不好看。
她不是傻子,還是跟五皇子一起長大的,自是知曉五皇子那些心思。
沒忍住譏諷了句:“怎的,後悔娶我了啊?”嗤然冷笑,“既然相中了月華公主,何不如像上次那樣用卑鄙手段,破了月華公主的身子,這樣說不定,爲了自己的名聲,這月華公主說不定還願意委身給你當側妃了呢。”
“閉嘴。”五皇子瞪了眼秦嬙。
若不是礙着這裡人多,大庭廣衆之下,五皇子真是恨不得掐死秦嬙這個女人。
秦嬙白了他一眼,纔沒有理會五皇子。
整個目光落到了雲恆身上,瞧着容尺素與雲恆如此恩愛,如膠似蜜,她就恨。
恨不得把容尺素給撕碎。
宮宴到了一半,皇后道是身子不適,便事先離席。
不久,有宮娥到容尺素身旁耳語,皇后請容尺素到棲華宮有事商議。
容尺素不疑有他,跟着宮人便去了棲華宮。
彼時皇后來請她,大抵容尺素也能猜到皇后想要做什麼。
行了禮,皇后讓容尺素在一旁坐下,便開門見山,直接把話與容尺素說了。
“皇后娘娘是想要靖寧勸說月華公主嫁給太子?”容尺素問她。
心裡也明白皇后,只是……
多年未見,也不知蕭安盈的性子變了多少,但本性總該不會變。
小時候,蕭安盈時常與自己說過日後要嫁個大英雄,心裡最是不屑那些道貌岸然,所謂作爲的公子哥兒,王孫貴胄。
太子昏庸無能,且好美色。
蕭安盈怎可能會願意嫁給太子?
皇后睨着容尺素的雙眸,“本宮在宮中多有不便,饒是如何,手也伸不到宮外去。你也知曉朝中現在的狀況,若睿兒再不找個龐大的助力,太子之位恐是會不穩。”
“靖寧,睿兒是你的親表哥,你可忍心看着他失去太子之位……忍心看着他……”後面的話皇后沒有說出來,而是嘆息着搖了搖頭。
容尺素卻清楚皇后想說的是什麼。
自古皇儲之爭,成皇敗寇。
若贏到最後,便是萬里錦繡江山,若輸了最好不過也是逃不過一死。
再而,秦嬙嫁給五皇子一事,確實也傷了皇后的心。
眼下,來了個月華公主,總算能給皇后一些安慰。
如今,皇后自然不願再讓月華讓他人給娶走。
不得已找到容尺素,讓容尺素來幫忙撮蕭安盈與太子。
容尺素抿着脣,一時未語,皇后拍拍容尺素的手,“靖寧,這回你可得幫幫你表哥,就當是舅母我求你了。”
皇后說着要起身,可怕容尺素給嚇到了,連忙拉着皇后的手道:“靖寧願意一試,但若是靖寧不能保證月華公主一定願意嫁給太子殿下。”
容尺素鬆了口,見此,皇后也不好再爲難容尺素,點點頭,“那此事便拜託你了,你有何事需要睿兒配合的,你便上太子府與睿兒商量,本宮會叮囑他盡能力的配合你。”
又道:“月華公主剛來燕京,對京城還不瞭解,這幾日你便帶她出去多走走,認識一下京城。”
容尺素知曉皇后是在製造機會讓她接近蕭安盈,好讓她給太子美言,倒也應允了此事。
容尺素離開皇后的棲華宮,金鑾殿的宴會也正好散,雲恆正打算讓人去尋容尺素,這不,容尺素就回來了。
雲恆想問容尺素皇后找到做什麼。
但瞧着容尺素凝着臉,一臉的凝重,倒也不多問,先回府裡再說。
行到大街上,好巧不巧,與一輛馬車對面而來,過不去。
容尺素探出頭,瞧着是月華公主蕭安盈的馬車,暗一思索,便讓了蕭安盈過去。
蕭安盈身邊的女侍衛阿離與容尺素道了聲謝謝,容尺素淡笑着迴應。
剛進王府,管家劉伯卻是把雲恆叫走了。
晚上用膳時,雲恆也忘了要問容尺素皇后讓她到棲華宮做什麼。
等到第二天早晨,宮中來人給了容尺素一個信箋,並說是皇后賞了容尺素不少東西,雲恆纔想起昨日之事。
疑惑的問起容尺素被皇后叫去做了何事。
容尺素倒也不隱瞞,把昨天棲華宮裡與皇后的談話簡單告訴了雲恆。
言畢,雲恆好似倒也不意外,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樣。
容尺素正疑惑,雲恆突然間抱住了她。
“怎麼了,王爺?”雲恆不解地問容尺素。
“我在想,你這幾日若是都要陪那月華公主,豈不是沒時間陪我了?”
容尺素有些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王爺。”
死不正經的。
雲恆笑的燦爛,“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那裡對了?這可是正事,不是開玩笑。”
容尺素嘆了嘆。
因着前世與蕭安盈的情誼,容尺素也不想把蕭安盈往這個坑裡推,但面對皇后的請求,容尺素倒也不好拒絕。
“怎麼了,我的王妃?”雲恆見她嘆氣,問道。
閉了閉眼,她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該如何才能把這事辦好。”
“想這麼多作甚,你只是答應了幫皇后娘娘,卻沒說一定能幫成,不是?嗯?”
雲恆眼裡帶笑,替容尺素撫平輕蹙的眉:“別老是皺着眉,都要把臉皺老了。
無可奈何的笑笑。
用了早膳,雲恆去找李將軍商議事情,容尺素這才把方纔皇后的貼身姑姑金枝給她的信箋打開來閱讀了一遍。
裡面的內容,大致說的是月華公主蕭安盈要來商親王府叨擾一些時日。
讓容尺素好生照顧月華公主。
暗自做了個打算,容尺素便讓晴河蘭溪去收拾一個院子,好等這月華公主待會兒到了可以入住。
過了一個多小時,院子收拾好,雲恆召集了府中的側妃,尋思着這個時辰,蕭安盈也差不多要來了,便換了一身衣裳,帶着茗側妃、秋側妃二人出去迎接蕭安盈。
侍妾的身份太低,上不得檯面,容尺素便也不打算讓府中的侍妾出來迎接。
本意皇帝、皇后是想要留蕭安盈在皇宮住的,卻被蕭安盈婉拒,道是在外面住着,較爲方便了解京城。
見此,皇帝、皇后倒也不再勉強蕭安盈,給她安排一個住處。
住處是由着皇后來安排的,皇后自是把人安排來了容尺素這裡,如此,也比較容易下手。
也是難爲了皇后爲太子煞費如此苦心。
在王府門口等了大概一盞茶時間,纔有一輛馬車行了過來。
容尺素帶着幾人過去,容尺素是商親王妃無需給蕭安盈行禮,待蕭安盈下了馬車,便道:“我是商親王妃夫姓雲容氏,月華公主不介意的話,喚我一聲靖寧便可。”
她話淡淡,進退有餘。
蕭安盈這纔多看了她一眼。冬布役扛。
頷首點頭,聲音清冷:“商王妃喚我月華便可。”
容尺素莞爾笑了笑,也真不與蕭安盈客氣:“月華還請跟我來吧。”
讓下人去幫忙把蕭安盈的行禮擡進去,容尺素這才領着蕭安盈進了商親王府,一路饒過九轉回廊,假山亭臺,這纔到了給蕭安盈騰出的院子芳華菀。
院子雖然不夠奢華華貴,卻勝在別緻優雅,蕭安盈打量了一遍,還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與容尺素道謝:“有勞商王妃了。”
容尺素微微頷首,“我的院子就在隔壁,月華公主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下人來與我討要便可。今日你入住,我先帶你在王府熟悉一下環境,明日再帶你到外面逛逛。”
容尺素吩咐了下人替月華公主收拾院子,便帶蕭安盈到外面參觀熟悉起了王府。
蕭安盈一路上聽着容尺素的介紹,反應頗爲平淡,只是偶有什麼吸引她的,才擡起眼皮看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容尺素皺了皺眉,卻不言。
行了好一會,容尺素便讓蕭安盈到一旁的涼亭裡坐下,休息一會。
晴河提着剛纔提出來的糕點擺放在石桌上,給二人各自添了一杯茶。
容尺素問蕭安盈:“月華公主可還習慣?”
“甚好。”她道,清冷的模樣,好似對什麼都不關心。
她這輩子也才死了六年,這六年裡,蕭安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從那單純活潑的性子變成了如此模樣?
從前這妮子可是個話癆,總是拉着她似有說不完的話,可如今卻……
容尺素看着蕭安盈,正醞釀着該說什麼的時候,蕭安盈卻是突然間主動跟容尺素說話了。
“你是皇后安排來做說客,讓我嫁給太子的對吧?”蕭安盈直視容尺素。
容尺素有些詫異蕭安盈的直白。
不過卻是如實點頭。
蕭安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旋即道:“此番來和親,是我向皇兄求的旨意。”
容尺素疑惑的看着她,疑惑她想要說什麼,卻不多問,靜等着蕭安盈自己說。
蕭安盈端起眼前的一杯茶盞,指腹摩挲着杯身,略有些惆悵:“太子的爲人在來之前,皇兄曾給我打探過,還有許多皇子,年輕有爲的文武將相的。可人豈是能從書面上看的出來?”她似是問容尺素,又似是在問她自己。
容尺素仲怔片刻,“不能。”
她回答的也爽快,蕭安盈輕言,“你知曉倒也好。這些日子,你便也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的夫婿,我要自己看,自己選。”
話到如此,容尺素還能說什麼?
“我明白了。”
蕭安盈淡聲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累了。”
起身離開,剛踏出去兩步,蕭安盈突然間回頭道:“雖然是初次相見,但對商王妃我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愕然,還沒有緩過神,蕭安盈已經離開了。
“王妃。”晴河喚了容尺素一聲,秀眉微蹙。
容尺素知曉晴河想要說什麼,道:“我自有安排。”
“嗯。”見此晴河也不多言。
還沒走遠,蕭安盈身旁的侍衛阿離提醒蕭安盈:“公主,您方纔怎與那商親王妃說那樣的話?這太突兀了,頗爲不妥。”
蕭安盈睨了眼阿離,“你不覺得她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很熟悉的感覺嗎?”
阿離皺眉,搖了搖頭。
蕭安盈輕笑了下,倒也不多言什麼。
轉身便往方纔院子裡走。
阿離更是疑惑,想要問蕭安盈方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安盈卻已經走遠。
阿離只得感覺追上去。
因着蕭安盈是初次住進來,晚膳是大家一起用的。
說是大家,不過也只有老太君,容尺素、雲恆、還有茗側妃、秋側妃、鶯側妃罷了。
本欲鶯側妃的身子太差,容尺素沒打算讓鶯側妃過來的,不過老太君堅持,容尺素倒也允了。
否則,這若是說她針對鶯側妃可不好。
容尺素略知蕭安盈的口味,爲了避免懷疑,容尺素只吩咐了廚房做了三四個合蕭安盈口味的,其它的是依着老太君雲恆的口味來。
上菜時,容尺素沒有忽略到蕭安盈那詫異的目光,笑着道:“不知月華公主的口味,便讓廚娘做了些拿手好菜,招乎不周,還請月華公主不要介意。”
“商王妃言重了,這些菜,很合月華的胃口。”
她淡淡的笑着,看着桌面的菜色,頗爲滿意。
有着月華公主在,老太君也不好爲難容尺素,免得丟的還是自家的臉。
這臉若是丟到了鄰國去,老太君這張老臉可撐不住。
除了老太君道了兩句這菜不好,叫容尺素要好生招待月華公主,倒也沒有發生別的事情。
晚膳,還算是圓滿落寞。
沐浴後,躺在牀榻上,雲恆從後面抱着她,咬着她的耳珠,舔了舔。
“今天有沒有累着你?嗯?”男人磁性的聲音低低,甚是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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