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春景喚了容尺素一聲。
容尺素睨着雲恆:“怎麼回事?”
春景答道:“回王妃,王爺喝醉了。”
正說着,雲恆大手一揚,掙脫開春景的攙扶:“我沒喝醉。我還能喝,怎麼會喝醉?”
話中帶着濃郁的?音,臉紅耳赤的模樣,分明就是喝醉了!
嘴硬的男人,沒了春景攙扶,身形太壯碩,春秀一個人支撐不住,險些就要倒了下去,幸好晴河過來搭了把手。纔沒有倒下。
容尺素捏着眉心,有些頭疼,讓兩人把雲恆攙扶進去。
去打了盆熱水進來,就讓衆人退了下去。
屋裡只剩下容尺素與雲恆兩人。
雲恆躺在牀榻上,緊皺着眉宇有些痛苦難受,喃喃地不知道念着什麼。
容尺素扭幹打溼了水的繡帕,替雲恆擦拭臉,雲恆想要拂開,容尺素使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壓制住雲恆結實有力的手臂:“王爺,你醉了,別亂動。”
“我沒醉。”明明就醉的要死。還在死鴨子嘴硬的逞強。
容尺素甚是無奈。
用繡帕替雲恆擦拭了臉,頸脖,剛準備替他脫掉身上的衣裳時,雙手突然間被人抓住。
“素素……”男人昧着的眼朦朧的盯着她。
怔了怔:“怎麼了,王……”她話還沒有說完,被雲恆壓在了牀榻上,悶哼出聲,男人突然間吻上了她,含着她的脣,侵略她的脣?,在裡面攪動着吮吸着她甜蜜。
吻到快呼吸不過來。雲恆才放過她微微有些紅腫的脣,而,順着下巴吻了下去,邊解着她的衣裳,舔舐着容尺素的頸脖、性感的鎖骨,留下一個個愛痕。
“王爺……放開我……”嬌!喘着,容尺素推搡着想要掙脫雲恆,她快要被他壓着呼氣不過來了。
男人不放。她捶打着男人。
雲恆抓着她的手,似是要捏碎她的骨頭。
疼得發麻,不知道雲恆是發了什麼瘋,吻着她都用那麼大的力氣,她快要被他揉碎了。
疼得咽嗚,出口的聲音卻是清冷:“你弄疼我了,放手。”
好一會,容尺素都要發飆了,這個男人才停頓住揉虐她的動作,她來不急多喘口氣,睜開眼,對上男人赤色的紅瞳,有些嚇人。
“你做什麼,雲恆?”容尺素有些不悅,連稱呼都直呼了他的全名。
做什麼?
男人緊抓着她的手,眉眼間不知道那裡來的那麼多的怒氣。他瞪着她:“容尺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他紅了眼,抓着她的手的力氣也加大了些。
她疼得發麻。
心裡有沒有他?
頓了頓,她一瞬沒有反應過來。
見她不說話,雲恆的情緒有些激動:“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容尺素,你的心是鐵石做的嗎?”
“到底還有我怎麼樣?你說啊,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這麼久了,是塊鐵都被焐熱了,爲什麼你還能這麼的無動於衷?”
容尺素有些沒有反應不過來,男人卻質問她:“你心裡藏着的人到底是誰?李存峰?還是慕白?還是你所謂的青城……”
“你的心裡到底還有誰,到底要我怎麼做,我才能進入你的心裡。”他沙啞的聲音幾近怒吼。
燻人刺?的酒氣噴了她一臉,嗆?的厲害,白淨的臉染上粉紅,昏暗燈光照灑下,更顯嬌媚動人,宛若黃昏下的嬌花。
容尺素懵了,被雲恆的話砸暈了。
她心裡到底有誰?!!!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好半天,容尺素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吐出這樣的一句話,怒瞪着雲恆。
一喝醉就發瘋,瘋子!!!
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怒氣清晰可見。
雲恆緊鎖着她,與她對視。
張了張口,他想說什麼。
可看着她倔強的小臉,他還是敗下了陣,把臉埋在她削瘦的香肩,吮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藥香。
“對不起,對不起素素……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發脾氣的。”他聲音低近呢喃一樣祈求着她的原諒,健碩身子壓在她的身上,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身子顫了顫,長睫輕顫,聲音清冷:“你起來。”
“素素?”男人望着她,澄清的眼眸跟個不知世俗的小孩。
看着倒是讓人生不出脾氣來。
雲恆認錯的態度誠懇:“是我不對,素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不該亂喝酒,還跟你發脾氣的。”
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沉默半響,雲恆做好了容尺素會生他氣,打他或者罵他,女人卻是閉了閉眼,用冷漠的口吻問他:“爲什麼喝酒?”
“對不起。”他抿緊薄脣,被容尺素瞪的心虛,就把下午看到的告訴了她。
末了,扯了扯容尺素的衣袖:“素素,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事到如今,還敢祈求她的原諒?
“起來。”
仲怔片刻,雲恆不起來,反而抱得她更緊:“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低頭去吻她的睫羽、眼睛:“我真的錯了。”
頭有些疼,她倒是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會裝無辜了。
不想跟他鬧,可一想到雲恆就因爲看到了她跟慕白一起,什麼都不問,就如此,容尺素安能不氣?
這男人到底是怎麼想她的?
她在他心裡就是那樣隨便的人?
“你就是那樣想我的?”這樣想,容尺素這樣問了出來。
雲恆愣了愣,有些不理解她的話,目光略有疑惑,等反應過來,雲恆連忙搖頭。
“我沒有。”
“沒有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是我腦子壞掉了,纔會懷疑你,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素素,你就再原諒我一次吧。”他裝傻,裝可憐。
以往的教訓,雲恆不跟容尺素硬碰硬。
否則吃虧的還是他!!
容尺素挑了挑眉,輕啓朱脣,眼裡有譏誚,笑了似得問他:“原諒你?”
“嗯。”雲恆點頭如搗蒜,只見容尺素突然間推開他,一腳把雲恆踹下了地,猝不及防,落地時,雲恆痛呼了一聲,甚是委屈。
“素素……”
容尺素勾起的嘴角有些譏諷:“不是要我原諒你嗎?今晚睡地板!”
話說完,丟了一個枕頭給雲恆,翻過身,蓋好被子,就不再看他。
雲恆咧了咧嘴,坐在地上扶着腰,屁!股一陣麻痹地疼痛,盯着容尺素的背影閃了閃,有些心疼、有些懊悔方纔自己的衝動。
他這是……!
雲恆輕嘆,只道是吃醋吃傻了。
怕惹怒容尺素,他不敢上牀,從櫃子裡拿出了另一牀棉被,在地上湊合着睡。
屋子裡雖然有暖氣。
但十月多的天冷的刺骨,地板又硬又涼,極不好睡。
不過雲恆好歹也是吃慣了苦的人,對他來說,倒也算不得什麼。
只是想着容尺素還氣着他,盯着容尺素的背影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容尺素是鐵了心要給他一些懲罰,也就閉着眼,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就讓這死男人睡地上。
看他長不長記性,往後還敢不敢胡亂發酒瘋了。
****
夜晚落幕,朝陽初升,雲恆睡得不好,導致今日上朝也是無精打采,因此還被皇上點了名,招朝臣打趣了兩句,是不是昨夜商王妃纏人的厲害,費盡了精力纔會如此懨懨。
甚至下朝時,還有資歷老的官員拍着雲恆的肩膀,建議雲恆節制一些,否則老來可要得不償失等諸多之類的話,但都被雲恆一笑置之。
若真是如同他們所言,容尺素纏人的厲害就好了。冬夾叉技。
可惜,那女人現在是理都不想理他。
往日心情不錯,還會起身服侍他起身穿衣,送他出門。
可今日雷打不動,他想跟她說話都不理,完全無視了他。
辭別了一些同僚,雲恆懨懨的方想要回去,尋思着路上買些什麼小玩意回去哄容尺素開心。
肩膀被人拍了拍,雲恆回頭,原來是老丈人容明清站在他身後,雲恆拱了拱手,給容明清問好。
容明清笑了笑,問道:“可是跟靖寧吵架了?”
雲恆仲怔片刻,雖不知容明清是怎麼看出來的,還是如實點頭,苦笑了一下。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見容明清臉上並無惡意,聯想着上一次容尺素能跟他回家,是多的容明清幫忙,雲恆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容明清。
容明清聞言,扶着鬍子,無奈的笑了笑。
雲恆不解,皺眉望着容明清:“岳父大人笑什麼?”
“你啊。”容明清好笑,又嘆了嘆:“靖寧這個孩子,脾氣孤高,你這樣懷疑她,還做出那些事情,也怪不得靖寧會生氣。”
“不過只是罰了你睡地上,並未有把你趕出去,倒也不是很過分。靖寧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你回家誠心誠意,用些耐性哄哄她,便好了。”
雲恆有些狐疑,這麼簡單,怎可能就把她哄好?
若真如此,那麼昨夜難道他還不夠誠意嗎?
容明清看出雲恆的疑惑,且笑不語,只讓雲恆再回家試試就好。
雲恆聽完,倒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與容明清道了聲謝謝,便笑的開懷的回府。
到大街上的時候,雲恆驟然想起再有幾日,便是他與容尺素成親一年了。
佇立在街上,若有所思了起來。
思慮半響,並沒有回府,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今日一日不見雲恆回來,容尺素也不在意,心裡還氣着雲恆昨夜之事。
茗側妃見容尺素悶悶不樂,見天氣不錯,便邀約容尺素到花園裡走走。
逐漸步入冬天,花園裡的花除了一些菊花、木芙蓉,其它的花都紛紛枯黃凋謝。
“王妃可是跟王爺吵架了?怎麼如此悶悶不樂的?”茗側妃問容尺素。
容尺素擡頭看了她一眼。
這府中的消息倒是靈通,纔不過一個晚上,她與雲恆吵架的事情,便大家都知道了。
茗側妃怕容尺素誤會,想要解釋,張了張口,聽容尺素道:“無妨。”
額。
愣了愣,一時間竟是不知曉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人來傳話,老太君病魘了,讓容尺素過去。
聞言,茗側妃擔心的望了眼容尺素。
這個時候,老太君怎會病了的?
容尺素不多言,只道過去看看。
剛進門,門外就站滿了侍妾側妃,一如上次老太君被趙悅靈下毒一樣那般多人。
雖然近來死了好幾個侍妾,但府中卻還有着不少,見到容尺素過來,紛紛給容尺素行禮。
容尺素問爲首的秋側妃、鶯側妃:“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太君如何了?”
秋側妃搖了搖頭:“妾身也是剛過來,並不知曉,大夫還在裡面給老太君診治。”
容尺素若有所思的點頭,這時秀嬤嬤送大夫出來了。
衆人紛紛迎了上去,問老太君如何了。
其中鶯側妃最爲緊張擔憂老太君的病情,反倒是容尺素和茗側妃臉上有着別的深意。
秀嬤嬤清了清嗓子,什麼都沒說,只是問府中所有的侍妾是否都來?了之後,就讓下人去搜大家的院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容尺素問秀嬤嬤:“秀嬤嬤何以如此大動干戈,可是老太君如何了?”
秀嬤嬤望了一眼容尺素,道:“老太君從昨夜開始就一直夢魘,噩夢連連,睡的極是不好,換了幾個大夫也無用。”
“老太君懷疑這屋子恐是招惹了什麼不乾不淨,有什麼邪氣的東西在作怪,所以命老奴讓人去搜查一下王妃、與諸位主子的院子,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秀嬤嬤的話音落下,院子裡驟然炸開了。
不乾不淨的東西?容尺素眯起了眼眸,有些好笑。
這個把戲都玩了好幾次了,老太君竟然還不死心。
她倒是想看看,老太君此番目的又是爲何。
望着眼前恭敬,進退有餘的秀嬤嬤,容尺素道:“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想要陷害老太君自然是不能輕饒的,秀嬤嬤此番也是爲了老太君身子着想,本王妃自然不會怪罪。”
“老奴代老太君謝謝王妃。”
道完謝,秀嬤嬤準備讓人去搜院子,但被容尺素攔住,道是要搜索的話,以防公平,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趁機搗亂陷害,容尺素讓去搜索的人,帶上這裡的兩個丫鬟去,一個是晴河,另外一個則是鶯側妃的丫鬟,一併去搜。
秀嬤嬤斟酌了一番,便同意。
這令容尺素更加疑惑……
等去搜查的人出去後,秀嬤嬤道是要進去看看老夫人醒了沒有,便轉身進了屋子。
只留下吵雜的衆人。
茗側妃眉心跳動,極是不安。
總覺得,今日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王妃,老太君這會不會是針對您啊?”茗側妃問道,容尺素沉默了半響,道:“且看着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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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鬧得太大,還沒有找出秀嬤嬤說的在作怪的東西,倒是驚動了芙蓉閣裡的月華公主蕭安盈。
蕭安盈身後跟着她的兩個侍衛走了進輕琅院,見到蕭安盈進來,衆人又紛紛給蕭安盈請安行禮。
蕭安盈道了聲‘免禮’問容尺素:“怎麼這麼吵?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旁的茗側妃把事情給蕭安盈解釋了一遍。
蕭安盈皺着眉,不悅的訓斥:“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對一個老人不敬,倒還真的是膽大包天。”
蕭安盈這樣說,一旁聽着的謝侍妾跟着附和:“是啊,公主,那人也太大膽了,連老太君都敢陷害,要是被抓出來,一定要將她處以極刑。”
有謝侍妾一人開口,其她的侍妾也都跟着附和,想要在蕭安盈這裡露露臉。
這公主身份尊貴,要是能巴結上,不失爲一件好事情。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蕭安盈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
秋側妃嗤笑了一聲,這些侍妾,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蕭安盈貴爲公主,身份尊貴,怎會降低身份,跟一羣侍妾打交道?
秋側妃這一笑,謝侍妾可就不滿了,瞪了秋側妃一眼,“老太君現在還病倒在房裡,秋側妃不擔心老太君的病情倒是算了,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幸災樂禍,也不知道安得到底是什麼心思。”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何時有幸災樂禍。”秋側妃面色漲紅,反駁道。
謝侍妾還要說,被容尺素制止:“都閉嘴,老太君還在屋子裡昏迷不醒,你們吵什麼吵。”
被容尺素這一喝,衆人雖有不忿,卻也紛紛地閉上了嘴,沒敢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秀嬤嬤出來,讓衆多侍妾進屋子裡。
***
十月的天,說不上很冷,卻也是沁人的緊。
進了屋子,抖掉一身寒氣,果真是暖和了不少。
老太君斜靠在牀榻上,面色蒼白,眼下一片烏黑,看得出來,這幾日睡眠確實是很不好。
見着蕭安盈,方想行禮,被蕭安盈制止:“老太君的身子不適,還是在牀榻上多些休息,切莫要亂動。”
老太君乾澀泛白的脣,抿了抿,道:“多謝月華公主關心,老身並無大礙。”
謝侍妾撇了撇嘴,眼裡有不忿,無大礙怎這幅要死不死的模樣,整的所有人也跟着提心吊膽的。
諸多人同謝侍妾一個想法,只不過倒是沒有謝侍妾那般蠢表現出來。
注意到老太君微沉看她的目光,謝侍妾連忙惶恐的低下頭。
老太君這才移開了視線。
鶯側妃關心道:“老太君心善了一輩子,定然會長命百歲,不會有大礙的。”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精緻的鵝蛋臉未施粉黛,穿着的是一襲淡粉色的妝花繡裙,沒把臉色襯得更好,反而更顯得若林黛玉般較弱動人。
老太君拍了拍鶯側妃的手,“你啊,就是嘴甜。”怪嗔的話,卻沒有一點點責備的意思,反而還帶着愉悅的笑意。
看得出來,老太君極是喜歡鶯側妃。
“鶯兒說的是實話。”
老太君笑笑,拉着鶯側妃的手緊了緊,好一會才放開,正眼瞧了眼容尺素。
容尺素不閃躲老太君的目光,任由老太君看着。
好一會,容尺素道:“老太君身子硬朗,定然不會有事,等查出是何人在府中作祟便好。”
老太君輕哼了一聲,“好好一個家宅,卻三番五次出現這些栽贓陷害,不乾不淨的事情,待把這擾亂家宅的人揪出來,定當不能輕饒。”渾濁的眼閃過一抹狠戾,如同毒蛇般審視着容尺素。
衆人心裡皆是知曉就是那麼一回事,卻都默不作聲,不敢多言。
在這宅院裡,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容尺素輕笑,溫順的應:“老太君說的是,此等大逆不道的人,安能輕饒。”
老太君說什麼,容尺素跟着附和什麼,倒是教老太君抓不到她的把柄來整治她。
視線從容尺素身上離開,老太君讓容尺素、蕭安盈等幾個身份較高的人坐下。
其它不得寵,分位還不高的熱門,只有站在一旁,眼巴巴的份兒。
微微擡眼,卻看見鶯側妃的視線從她……不,應該是從茗側妃的身上移開。
容尺素有些疑惑,想要去看清的時候,鶯側妃早已經低下了頭,溫聲細語的與老太君說話,把老太君哄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不少。
扭頭看了眼茗側妃,茗側妃緊拽着手裡的絲帕,見着容尺素看向她,茗側妃甚是不解……
安靜下來的屋子,衆人紛紛惶惶不安,心裡忐忑着,那所謂的不乾淨的東西,會從誰的屋子裡搜查出來。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出去搜查的鳴翠回來了。
“可搜到什麼了?”老太君眯着眼,問道。
容尺素的視線也落到了晴河的臉上,晴河面色有些不好。
這廂,鳴翠就開口了:“回稟老太君,各個院子都很乾淨,只是奴婢在茗側妃的後院裡,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哦?可是什麼?”老太君略有些疑惑。
衆人看向茗側妃,茗側妃一臉的迷茫,半響眸色沉了沉,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劉侍妾。
劉侍妾低着頭,反倒是沒有看茗側妃。
鳴翠把之前在茗側妃院子裡找到的東西,捧到了老太君的跟前,老太君看着眼前的東西皺了皺眉。
溫侍妾捂着?子道:“這是什麼髒東西,怎麼這麼臭?”
視線落到茗側妃的身上,茗側妃皺着眉,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不知道,這東西不是我的。”
謝侍妾嗤笑道:“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的?是她的,還是她的啊?”
謝侍妾一連指了好幾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被指到的劉侍妾顫了顫,握着繡帕的手緊了緊。
茗側妃想要辯駁,老太君卻是命人把那東西給打開,看着裡面的東西,衆人頓時都驚呆了。
沙煲裡裝着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些煮過的草葉,因着黴爛,裡面長滿了白黴,乍看看着還有些像是動物發黴的糞便。
但卻又爬滿了白色的蛀蟲,散發出來的臭味,衆人看着都想吐了。
紛紛別過了頭,用繡帕捂着口?,老太君再鎮定也別過了臉,“這是什麼東西?”
鳴翠捂着?子,搖了搖頭:“奴婢不知曉,是在茗側妃的後院裡找到的,看樣子是放在了那裡好些日子沒有處理掉的,奴婢看着甚是可疑,就讓人帶了回來。”
林侍妾小聲道了句:“許是茗側妃生病,煮的草藥還沒有倒掉的藥渣罷了……”
被謝侍妾瞪了一眼,林侍妾連忙閉上了嘴,低着頭,不敢再說話。
老太君如此大動干戈,還以爲有什麼事情發生呢,原來不過是找出一些藥渣子。
老太君這樣,是不是太大題小做了啊?
有人心裡想着,卻也不敢說出來。
老太君看了眼一旁的秀嬤嬤:“你去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秀嬤嬤應了聲是。
捂着口?便上前檢查,容尺素在一旁緊盯着,不解老太君到底想要做什麼。
難道此番不是爲了對付她,而是爲了對付茗側妃嗎?
看向晴河,晴河對容尺素點了點頭。
這廂,秀嬤嬤道:“老太君,這裡面的藥渣,放了一種毒草。”
“什麼毒藥?”老太君眼瞳微微瞪大,秀嬤嬤繼續道:“是菟絲子。”
“秀嬤嬤,這菟絲子是什麼啊?難不成有什麼作用?”見老太君的臉色不好,一旁的鶯側妃問了出來。
王府裡的女人,雖然不說都是出身大家,但起碼也是小門小戶,並不識得這菟絲子是什麼東西。
秀嬤嬤點頭,解釋道:“這是一種毒草,莊稼被它覆上,便會顆粒無收,所以被莊稼人稱作菟,在鄉間是令莊稼人聞聲變色的植物。”
“甚至還有傳聞說,用菟絲子與紅藤子煮成藥,放在陰溼的地方奉上香藏上七天,可以起到詛咒的作用。”
秀嬤嬤看了眼一旁沙煲裡,腐臭的藥渣和所謂的菟絲子,道:“這東西看模樣放着顯然早就不止七天。”
衆人啞然,臉色紛紛都變了色:“王府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視線落到茗側妃的身上,茗側妃連忙搖頭否認:“休要胡說,這裡不過是一些補藥,怎麼會有菟絲子。我根本就不識得這些東西。”
“茗側妃這樣說,是不是承認,這東西是你的了?”謝侍妾眯着眼,望着茗側妃。
茗側妃抿着脣:“這草藥是我的,可根本就沒有什麼菟絲子,紅藤子。”
謝侍妾冷笑了一聲:“茗側妃最好還是乖乖招了爲什麼要詛咒老太君,不要再做狡辯了。”
“好端端的,你若不是存了心思想要詛咒老太君,你怎麼會用這毒藥來當補藥,且,既然是你的補藥,你爲什麼你喝了這毒草卻沒有中毒?反而一點事情都沒有。茗側妃不解的,你這樣說實在是太牽強了嗎?”
謝侍妾與茗側妃關係本就不好,而且還可以說是關係很惡劣。
此番要機會打壓茗側妃,謝侍妾自然不會放過。
茗側妃頓時有些百口莫辯,半響不知道怎麼解釋。
視線落到了一旁的劉侍妾身上,“雪兒,你補藥是你讓我去求的,你快告訴老太君,這草藥是沒有菟絲子的,你說啊。”茗側妃情緒有些激動。
劉侍妾抿緊了下脣:“這補藥雖然是我讓你去求的,可是我給你的時候,可沒有菟絲子,也沒有教你這樣惡毒的方法。”
“青姐姐,你就不要狡辯了,只要你把事情說出來,老太君心腸好,定然會對你從輕發落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茗側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夠了,都閉嘴。”老太君喝止了一聲,面色極爲難看,鐵青着的臉,泛白的脣皮也跟着顫抖。
茗側妃一驚,朝容尺素投去了視線,想讓容尺素給自己說情。
容尺素斟酌了一番道:“老太君,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茗側妃的爲人我清楚,向來孝順老太君您,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沉默了許久,一直在一旁看戲的蕭安盈道了句:“本公主瞧着茗側妃倒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呢。”這樣,蕭安盈是打算給茗側妃說話了。
老太君陰沉不定的掃了眼容尺素,這時候,外面有下人進來,“老太君,奴婢在茗側妃院子裡,找到了這個。”
聞聲,衆人看過去,一個梳着雙丫髻,粉紫色長裙搭着棉襖的小丫鬟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一個盒子。
老太君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裝着的是一個香囊,和麝香。
“這不是那天葉侍妾的香囊嗎?”溫侍妾訝異出聲。
茗側妃與葉侍妾的香囊都是容尺素給的,花紋顏色皆是差不多,溫侍妾會認錯也屬常情。
只是,是不是認錯,倒又是另外一回事!!!!
聞言,衆人份額煩惱瞭然,想起了好像是有那麼一些事情。
驀地,都紛紛想起了那日葉侍妾險些流產,就是因爲這個含有麝香的香囊。
茗側妃的臉一瞬慘白,有人認出了那個味道,又說了句:“那些香料不是麝香嗎?茗側妃怎會有這些東西?”因着上一次葉侍妾險些是因爲麝香流產。
院子裡的女人,把有關這些的東西全部都扔掉了,就以防會害到自己。
這茗側妃怎還留着。
溫侍妾突然間訝異出聲,“茗側妃,葉侍妾香囊裡的麝香莫不成是你放的?”質問的目光落在茗側妃的身上,“我記得蕭兒出事前,你還曾去看過她的。”
這一牽扯,又牽扯上了葉侍妾流產的事情,更加複雜。
有些人都看蒙了。
“茗側妃不可能害葉侍妾。”容尺素出聲道,茗側妃是她的人,如斯場景,容尺素自然不會不管茗側妃。
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看不懂的。
老太君今日想對付的恐怕不是她,而是茗側妃。
至於爲什麼想要對方茗側妃,容尺素大略也能猜到。
無非是上次葉侍妾流產一事,茗側妃給自己作證,壞了老太君的事情,招惹到了老太君。
且這府裡大多的侍妾已經歸順於她,而茗側妃則是自己最信任的那個。
老太君對付不了她,只好先拿茗側妃倆開刷,殺雞儆猴!
“事到如今,靖寧你還要給這個毒婦說話嗎?”老太君陰沉不定的目光緊鎖着容尺素。
“靖寧只是想不明白茗側妃有什麼動機想要害老太君、亦或者是害葉侍妾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還有什麼理由?無非是茗側妃自己懷不上孩子,又見老太君一直在護着鶯側妃,對自己不理不睬,亦或者授命別人,所以纔對老太君生出瞭如此歹毒的心思,一是受人蠱惑,才犯下這樣的彌天大錯唄。”謝侍妾在一旁譏諷道。
“你休要胡說,我根本就沒有。”茗側妃激動的朝謝侍妾吼了句,恨不得上前給謝侍妾兩個耳刮子。
但被晴河拉住,若茗側妃此時動手,就算沒罪,也會被看成有罪。
“若是沒有,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看你分明就是惱羞成怒了。”謝侍妾繼續不怕死的道。
鶯側妃猶豫了一下,也想給茗側妃說情:“老太君,這事會不會是誤會啊?我看茗側妃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但有人說情,自然也有人落井下石的。
“哦?你們說不是和青,而是有人指使她?”老太君眯着眼,意有所指。
“難道說王妃?”有人訝異出聲,但那察覺自己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紛紛小心翼翼地看向冷着臉,一言不發的容尺素。
“不是王妃。”茗側妃給容尺素辯解。
老太君冷笑:“這個不是,那個不是?難道是我老婆子故意害的我自己?”
老太君今日看來是勢必不會放過她們之中的一個人了。
衆人紛紛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蕭安盈正猶豫着說點兒什麼的時候,秀嬤嬤又道了句:“菟絲子是厭勝之術,先皇曾下令禁止過,若是彼時被御史大人在朝上彈劾王爺,對王爺、對王府來說,定然有很大的不利。”
老太君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衆人議論也更甚。
厭勝之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不小心可能牽連整個王府,亦或者什麼事情都會沒有。
但老太君向來看重雲恆的官途,如今皇上本來就對商親王府虎視眈眈,老太君自然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當下就做了決定,視線在容尺素與茗側妃身上來回審視了一眼。
蕭安盈道了句:“商王妃爲人溫厚,斷然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商王爺、老太君出事,對商王妃有什麼好處?”話是冷嘲了那些說容尺素害老太君的人。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牽扯上這些。
商親王府倒下,對容尺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蕭安盈是個人精,看了一天,不會看不懂發生什麼事情。
容尺素與茗側妃只能保全一個,蕭安盈自然是幫容尺素的。
“老太君,我看茗側妃許是被人冤枉的,何不如給靖寧一些時間,讓靖寧調查清楚此事?”容尺素緩了口氣道。
“拖得越久,事情變動許就越大。王妃娘娘萬不能因爲看着與茗側妃關係好,便想要替茗側妃開脫罪名。”林侍妾小聲地說道,畫中充滿義正言辭。
葉侍妾生前與林侍妾關係頗好,此事牽扯到葉侍妾被人陷害,林侍妾也跟着激動了起來。
可此時大家好像都忘了,葉侍妾是因爲與人通姦懷上孽種,纔會被雲恆處死的。
把葉侍妾死的罪名,全部歸根到了陷害葉侍妾的人身上。
容尺素剛想要說什麼,茗側妃朝她搖了搖頭,容尺素皺眉,有些不解茗側妃的意思。
她難道是不想活了?
“都不要爭論了。”老太君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冷沉,道:“茗側妃你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我念你進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饒你不死。”
“明天我就讓你送你去桐城的莊子,對外我會聲稱你感染了疫病,到那裡養病。從今往後,不許再踏入王府一步。”
莊子?
茗側妃懵了,嘴角劃出一抹苦笑。
視線落到一旁縮着,不敢說話,不敢看她的劉侍妾身上。
淡定的態度,讓人質疑。
除了容尺素,竟是沒有人再給她說情,茗側妃掃了眼身旁這些竊竊私語的侍妾,咬着脣,茗側妃跪了下去:“妾身多謝老太君不殺之恩。”
老太君渾濁的眼看着她:“往後你就在那裡好好思過吧。”
老太君給鳴翠使了個眼色,有人把茗側妃拖了下去。
“都散了吧。”事情完了,老太君就讓衆人散去。
蕭安盈看完了熱鬧,也就起身,與容尺素道:“本公主方纔想起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商親王妃,不知商親王妃可能給月華解解答?”
容尺素抿着一抹淡色櫻脣,勉強也擠不出一絲笑容,應了聲“好”再跟老太君告辭,與蕭安盈離開了老太君的輕琅院。
臨的時候,容尺素沒漏掉老太君眼底裡那抹勝利得意的笑意。
心沉了沉,廣袖下如玉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入了指甲,有鮮血流出。
剛出院子,容尺素壓低了聲音,與晴河道:“你去看看茗側妃,問清楚原因!!”爲什麼這麼輕易就認罪了。
分明就是老太君設計陷害的,依照茗側妃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那麼簡單就妥協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茗側妃真的就這麼輕易的妥協了。
還有,剛剛茗側妃與劉侍妾的互動,劉侍妾那些緊張,她都看在眼裡。
容尺素想,這裡面,不可能沒有原因的。
晴河知曉容尺素這些想法,剛好自己也有疑惑,應了聲,便匆匆地趕去了找茗側妃,趁茗側妃還沒有離府,瞧着能不能問出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