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亂起突然間

原本秦晉有許多話要對陳千里說,但天子召見不容馬虎,只能草草結束會面了。

“聖人召見,中郎將快去吧。”

陳千里在受傷以後,消息一直相對閉塞隔絕,還不知道秦晉已經自請外出,被天子任命爲馮翊郡太守。

“也好,我兩日後就要往馮翊郡赴任太守,陳兄弟不如也一併去吧。”

秦晉知道陳千里在長安已經毫無前途可言,如果任由其落魄在奉恩寺,也許可能就此痛失良將益友。

“哦?卻是要稱呼一聲使君了……”陳玄禮的表情立時稍顯驚訝,緊接着又緩緩問道:“神武軍在長安如日中天,何以,何以竟外放了?”

終於,陳千里的臉上不再是一副渾渾噩噩的神態,隨着驚訝的表情浮現,好奇,憂慮,難過等一干顏色都紛紛涌現了出來。在世人看來,由實權京官外放,即便是升上一兩級也與貶謫無異。

離開了帝國中樞,遠離皇帝的視線,也許終其一生都沒可能再返回朝中任事。自然,陳千里也報有同樣的看法和認知,對於長袖善舞的秦晉,他搞不清楚,是什麼促使天子如此不顧臉面急色的將秦晉趕出朝廷。

“陳兄弟毋須憂慮,是我自請外出,語氣繼續留在烏煙瘴氣的長安,不如到地方去還能有所作爲。馮翊緊鄰河東,實乃關中東北門戶,是個大有可爲的地方。”

秦晉在說起馮翊郡的時候,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興奮。這番表情落在程千里的眼裡,更是讓他感到奇怪。不過,稍一思忖之後,也就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我還是愚鈍,竟看不明白使君的胸襟了。”

陳千里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馮翊郡,我就不要去了,神武軍的兄弟們未必能容得下我。過幾日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朝廷自會有妥善安置的。”

秦晉心下一陣悵然若失,陳千里向來是個外柔內剛的人,表面看起來有些軟弱,實際上認準的事就算八頭牛也未必能使他改變主意。

離開奉恩寺之前,秦晉命隨從爲陳千里留下了一些錢物,以不至於使他的生活捉襟見肘。

戰馬再度疾馳向東,馬背劇烈的顛簸,秦晉心思早就飛到了興慶宮,那裡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天子竟如此急急召見。

此前,天子曾召見過秦晉以示撫慰,而在這次召見之後直到神武軍離開長安,如無特殊情況秦晉就不會再有見到天子的機會了。現在情形一反常態,便由不得他胡思亂想。

堪堪抵達興慶宮北門,卻正好撞見了同樣趕回宮中的內監景佑。

“使君也得到了消息?”

景佑對於此時此地見到秦晉絲毫不覺驚訝,很明顯他應當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變故。而秦晉和景佑的關係非同一般,自然可以隨意詢問。

“宮中可有變故?天子何以如此急急召見重臣?”

就在同時,秦晉發現急吼吼趕來興慶宮的不止他和景佑,中書省和門下省的幾位重臣也相繼趕到。

兩人下了馬以後並肩而行,景佑壓低了聲音答道:

“難道使君還沒聽說?蒲津守將皇甫恪起兵謀反,叛降安賊了。”

“甚?消息可確實?”

秦晉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蒲津守將叛降安祿山,無疑就等於在潼關的頭上懸了一柄利劍,而他還尚未到馮翊郡去,形勢將變得難以預測。

景佑連連嘆息咋舌,腳下速度卻更快了,以跟上秦晉的腳步。

“如果是假的那纔是上上大吉,可告急的文書今日一連到長安十幾封,只怕假不了。天子原來打算到華清宮避暑,得了這個突然的消息以後,已經取消了一切行程。”

對於李隆基打算到華清宮避暑的舉動,秦晉微感訝異,在長安剛剛局面安定的情況下就急着離開帝國中樞到別宮避暑,是不是心也太大了。

但這些對於秦晉而言無足輕重,他只想儘快瞭解蒲津的具體情況,纔好做進一步的判斷。

進了宮門之後,恰巧又遇見了先一步入宮覲見天子的楊國忠。

景佑暗暗嘀咕一聲:

“真是晦氣,怎麼不早不晚偏生遇到了這廝!”

他和楊國忠向來不在一個陣營裡,其義父邊令誠與楊國忠也是互相看不順眼,沒少明爭暗鬥。

秦晉本想慢走幾步,等楊國忠先行入宮,以避免正面接觸,再一言不合生出意外。誰料楊國忠看見了秦晉與景佑聯袂而至,竟停下了腳步,笑吟吟的等着他們。

雙方距離並不遠,楊國忠的表情自然意思不落的全都落在了秦晉的眼底,這是在主動示好嗎?既然如此,再刻意躲避,反而會落得個小肚雞腸的名聲,不如大大方方的迎上去,看看楊國忠又有什麼幺蛾子。

“秦使君來的正好,你我一同上殿面聖吧。”

“謹從相公之命!”

見到楊國忠並未有什麼出格的言行,秦晉奇怪歸奇怪,但面上該做的功夫還是要做足了,楊國忠畢竟是政事堂的宰相,在宮城之內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們,稍有逾制失禮,又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和編排。

現在,秦晉已經決意抽身離開長安,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楊國忠特地拉了個長音,“秦使君不必如此拘謹,請!”

一番做作表現讓秦晉更是驚訝,真不知道楊國忠今日是否吃錯了藥,如何表現如此怪異?這也讓秦晉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則,秦晉的腳下卻沒有半分的猶豫或者遲疑,僅僅落後楊國忠半個身子,大踏步的往天子便殿而去。是福是禍,見到天子以後也就見分曉了,此時再多擔憂也是毫無意義的。

“衆卿都到了,馮翊出了大變故,想必也都知道了吧?”

年邁的天子一眼瞥在門口,楊國忠與秦晉聯袂而至,眉毛不禁挑動了兩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見兩人面色如常,甚至禮讓有加,也就不再多言,而是直入主題。

不過,天子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臣下們的積極響應。凡是涉及到兵事,沒有幾個人敢於站出來提出看法,發表意見,因爲這是要負責人的,一旦因言獲罪那纔是得不償失呢。一般而言此種情況之下,一動不如一靜,與其誇誇其談不如安靜的沉默着。

天子威嚴的目光在便殿上左右掃視着,重臣的頭隨之更是低垂。既然沒人應聲,李隆基只能點名詢問了。

“高卿何在?”

“回聖人話,高相公今日一早突發急熱……”

天子身旁侍立的宦官尖着嗓子回答。

“可派了御醫過去診治?”

“一早就派了去,診了脈,開了方子,抓了藥,當無大礙了……”

簡單的詢問了高仙芝的病情後,李隆基將目光掃向了平靜而坐的楊國忠。

“楊卿,皇甫恪叛亂,可有應對之策?”

“臣以爲,當立即捕拿皇甫恪親族,以震懾人心,再派知兵勇將率兵平亂。”

“臣附議!”

還沒等天子繼續發問,門下侍中魏方進主動出聲,表示了對楊國忠所提之議的支持。

不過,李隆基的目光卻越過了許多人,最後落在了秦晉的身上。

“秦卿以爲呢?”

“臣建議,對待皇甫恪的族人應當謹慎爲上,待派了得力之人往蒲津調查清楚,再做處置也不遲。”

其實秦晉的想法很是明瞭,萬一皇甫恪起兵叛亂的事並非是決絕之舉,而朝廷捕拿斬殺他的族人,只能將其徹底推向安祿山叛軍,那就是最壞的情況了。相反,留着皇甫恪的族人,就可以進退自如,萬一能夠不戰而平息叛亂,豈非更好?

就實而言,秦晉對皇甫恪謀反叛亂是持懷疑態度的,至少認爲其中很是蹊蹺。皇甫氏乃京兆萬年大族,其父皇甫惟明曾爲河西隴右節度使,屢屢大破吐蕃的作亂。皇甫恪身爲將門之後,且族中根基又在長安,怎麼可能孤注一擲呢?誠然,皇甫惟明因奸相李林甫陷害太子李亨受牽連而死,但這也不能成爲他謀反叛亂的絕對原因。

然則這些理由和揣測不能堂而皇之的擺出來當衆討論,只能隱晦的提醒李隆基,不能先將皇甫恪的後路堵死,一切還要謹慎從事。

秦晉的話音落地之後,便殿上頓時靜了下來,幾位重臣都偷偷看着天子的表情。

李隆基則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顯而易見,他對秦晉委婉的提醒似乎並不認可。

“能戰方能和,先說說如何應戰吧。”

一個頗爲虛弱的聲音自殿門口傳來,李隆基的面色忽而轉憂爲喜,整個身子都前傾了。

“高卿,如何帶病上殿了?”

說話之人正是高仙芝,他推開了內侍的攙扶,搖搖晃晃的來到御前行禮。

“有人作亂,臣就是爬也要爬上殿來!”

李隆基一面命人擡來可以倚靠的軟榻,以供高仙芝休息,一面頗爲焦急的詢問着:

“這戰,當如何戰呢?”

“一切照舊,秦晉帶兵赴任馮翊郡平亂,皇甫恪若其有幡然悔悟之心,或可上呈聖裁,準其戴罪立功。反之,斬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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