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秋一直在等的人正是謝偉長,等他的態度。對於劉竟,他可以做到翻臉無情,但是對於謝偉長,盧子秋真的不願意對他動手。
謝偉長隻身一人氣喘吁吁的奔到盧子秋的身前,喜道:“盧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到他的驚喜不似作僞,盧子秋笑道:“剛到。”
謝偉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小弟今天臨時起意宿在翠竹苑,剛剛纔知道大哥回來的消息。”謝偉長也不再是當日懵懂的少年,上來便似隨意的解釋道。
盧子秋點了點頭,他也從秦禮的口中得知,售賣鴉片等貨物都是劉竟的主意,謝偉長並不支持。不過他流連於花街柳巷,對萬寶齋的事基本上不操什麼心。而且劉竟與謝偉長都是他派萬寶齋的人通知的,自然不虞他撒謊。
“偉長,大哥要重重的告誡你!少年風流本無可厚非,卻不可誤了正事,萬寶齋有你的股份,你便應承擔起東家的責任!煙土這東西碰都不能碰,更別提倒賣,否則你我就是民族的罪人!做大哥的也不會認這樣的兄弟!”盧子秋這話說的極重,自稱大哥,自然將劉竟排除在外。
“是,是!小弟知錯了。”謝偉長連連答應。
劉竟可不答應了,怎麼着?擺起架子來了?別忘了自己纔是這萬寶齋最大的功臣,才應是當之無愧的大東家!
“盧兄弟——”劉竟張口說道。
卻不料被盧子秋極不客氣的打斷了:“劉捕頭,本官乃四品瑤州知府,不知道規矩嗎?”
劉竟面色一變,要和自己耍官威嗎?找錯人了:“盧大人,你是瑤州的知府,而我是丹徒的捕頭,本捕頭執行公務,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這劉竟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死硬到底?!
“劉捕頭,我早說了你在萬寶齋賣煙土盧大哥不會答應的。而且你我都知道沈姑娘是盧大哥的未婚妻,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謝偉長立場鮮明。
盧子秋點了點頭,放下了心。
“謝偉長,我做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劉竟自認爲已經完全控制了萬寶齋,根本就不把盧子秋、謝偉長兩人放在眼裡。
“韋大人,剛纔發生的一切你可看到了?”奇怪的是,盧子秋並沒有和劉竟爭吵,而是向悄然停泊在岸邊的一艘小船說道。
“盧大人,下官看的很清楚。”從小船上率先走出的是丹徒縣令韋長欽。
剎那間,劉竟知道了自己被算計了。作爲合作伙伴的時候,劉竟一點都沒有發覺盧子秋心計有多深,但是當他站在了對立面上,成爲了盧子秋的敵人,才發覺這個自己看不起的小書童有多可怕。
韋長欽五十多歲,赴任才六個多月,但因爲性格較爲軟弱,作爲縣令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捕頭掣肘實在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但是偏偏自己卻拿這個不入流的小吏沒有辦法。好在盧子秋給了他這個機會,他又怎能不把握?
“劉捕頭顛倒是非,欺壓良善,藐視上官,罪大惡極!”韋長欽擲地有聲的說道,看來是想一棍子把劉竟打倒了。
“韋大人,本官這裡還有劉捕頭這幾年來收受賄賂,貪墨髒銀的證據!”盧子秋拿出一疊卷宗遞給韋長欽。
“盧子秋,你這個卑鄙小人!”劉竟咆哮道,他已經完全明白過來,盧子秋已經替他挖了一個大大的坑!
怎麼辦?是認命往下跳還是拼死一搏?劉竟的臉上隱隱現出瘋狂的神色。
“盧子秋,這是你逼我的!兄弟們!狗官設好了套子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富貴險中求。如果我們束手就擒,那下半輩子便要在牢獄中度過!今天我們便殺了狗官,然後上報朝廷嫁禍給盜匪,布政使竇大人會爲我們全力開脫,到時候我們還做着捕快,過着逍遙的日子!”
聽了劉竟的話語,盧子秋倒有些欣賞他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如此艱難的決定,還真有些做大事的潛質。可惜,今天的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包括你現在的反應!
劉竟唰的一聲拔出腰刀,帶着幾個親信便向盧子秋、韋長欽殺去!剩下的大部分捕快猶豫不決並沒有動手。
“劉竟等人意欲謀反,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盧子秋看着越衝越近的一幫兇徒,昂然不懼,大聲喝道。
劉竟冷笑一聲,還真以爲自己這個四品知府有多厲害呢?這裡的每一個捕快都是自己的嫡系,讓他們來捉拿我?哼哼,就連韋長欽說話都不管用,更何況是你一個過路的知府?
盧子秋看了韋長欽一眼,後者點了點頭,高聲喝道:“謀反者,殺無赦!”
劉竟鄙夷的看了韋長欽一眼,這個縣令做的實在窩囊,被上峰壓制也就罷了,他還被作爲下屬的自己要挾,對盧子秋這個沒有任何隸屬關係的知府惟命是從,實在可憐!好,既然你說出了“殺無赦”,那今天我就一併結果了你!
“刀下留人!”盧子秋惶急的高聲喊道!
劉竟心中獰笑,現在知道害怕了?遲了!眼見着,自己已經奔到了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面前,劉竟彷彿看到兩人的鮮血飛濺,倒地殞命的美妙景象。突然他發現自己高高的躍起,周圍的聲音一下子好像被淹沒了,只有一具無頭的身體噴着鮮血向前奔去,只是——那個身體爲什麼那麼熟悉?這是劉捕頭最後的想法。
出手的是汪秀寧!她和吳惟忠等人早已經按照盧子秋的吩咐躲在了小船之中,只等盧子秋的一聲令下便衝出來控制局面。當盧子秋“格殺勿論”的話語說出口之後,汪秀寧等人已經衝出,不過劉竟當時一心想殺掉盧子秋、韋長欽兩人,竟然沒有注意!
見到劉竟威脅到盧子秋的安全,汪秀寧縱身一躍一劍便削掉了劉竟的腦袋!跟隨劉竟的六人只是小捕快,平時欺負百姓可以,可根本就不是吳惟忠等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的對手,兩人被斬殺當場,其餘的四人被俘。
盧子秋長長了嘆了一口氣,劉竟的罪不致一死,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鋌而走險。如果他順從的放下武器,盧子秋會讓他安安生生的過完下半輩子,可是他選擇了唯一的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