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打探

昭若的腹中子與他有關?

“卿淵,你與陶漓乃結拜,對朕又有救命之恩,昭若爲朕的皇妹。你們二人有悖常倫,朕雖痛心疾首,卻難下狠心。昭若心繫與你,奈何是朕一意孤行造成今日困局,無論對他還是對你,錯是因朕而起。如今,昭若有孕,你們二人若情投意合,朕可將昭若許配給你,不過,你們二人今後不能踏入遼沅半步,不知可否?”

昭若雙目柔情地看着他,寧卿淵想了片刻,明白睿安帝的打算,感情是讓他認昭若腹中子呀。

“皇上可真愛說笑,”他道,不慌不亂,“寧卿淵回遼遠,先是被昭若公主打了一巴掌,今日又被佔了便宜緊摟不放,皇上要賜婚,雖未明說這腹中子是誰的,可誰也不傻,若打個巴掌能懷孕,刑國也不必每年投入重金徵兵。”

睿安帝不答也未動怒,既說賜婚,已成駙馬的陶漓哪能置身事外。

不過,寧卿淵倒沒想將別人給牽累進去,“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人,莫不是連生育之術都不懂?難怪至今也無子嗣。”

“放肆!”宮人呵斥道:“大膽奴才,竟敢對聖上不敬,來人......”

“慢着......”寧卿淵示意宮人閉嘴,當真是不怕死的豁出性命。

他將昭若給扶起,動作粗魯,拉扯到睿安帝跟前,“皇上乃真龍天子,與我等粗鄙市野鄉民不同,若是想稱心如意,倒不如換個法子。”

宮人惶恐喊來侍衛,可未有天子命令,侍衛等也只能在旁矗立着,不敢有所動作。

寧卿淵看了眼魚笙,將哭的梨花帶雨的昭若給拉起,陶漓怕他會做誤傷人的事,走過去將昭若給接過。

出了長德宮門,走在長橋上的一行人,昭若突然將陶漓給推下湖,宮人袖手旁觀,好在陶漓食水性,自己上了岸。

寧卿淵氣惱的緊,未能忍住脾氣地擡起手臂,昭若滿臉都是淚痕,眼中皆是恨意,“你打死我!打死我!”

昭若甚者在有意的激怒他,重重的一巴掌揮在臉上,他收回手,對着她平靜道:“早些回去。”

羅二在宮外等着,見出宮的少爺半張臉紅着,緊跟其後的陶漓一身溼漉漉。

“少爺,用刑了?你的臉怎麼了?”

恐是有了之前的那一巴掌,雖然昭若剛纔的一巴掌下手重,但疼倒是一瞬間的事情,臉只是有些燙但卻不腫。

“沒事,先回去。”

羅二心急不已,對陶漓問道:“我家少爺這是怎麼了?”

“皇上喊來魚笙,又逼卿淵承認。那兄妹二人使計,卿淵不應,便被昭若打了一巴掌,我也是被她推下水的。”

“這壞女人,”羅二一邊走一邊罵。他不知少爺何時會出宮,打算一直在宮外守着,所以從駙馬府借了輛馬車。

“昭若當真懷了身孕?”上了馬車,寧卿淵又問了陶漓,怕他是一時糊塗,將昭若當做了宛如。

“我怎知。我可未碰過她。”

二人都在懷疑昭若有孕真假,也在揣測是否對方做出這事。

可剛纔在長德宮,睿安帝的利誘。陶漓又知寧卿淵的心思在誰的身上,可他與昭若又無夫妻之實,難道有孕是假?

二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處去了。且寧卿淵更是想到一件事。

“回府的路上隨意找個大夫。”

“你也懷疑昭若有孕是假?”

寧卿淵撐着腦袋,對昭若懷孕陷害的事並不上心。

“今日在宮裡,睿安帝說的話倒有幾分意思。他要放我回西臨。如果昭若有孕是假,逼我承認因魚笙也說的過去,若有孕是真,不管這孩子是誰的,只要我順水推舟,應下.......”

“你想應下?爲何?”

“若不是魚笙,我倒是真想應下,”睿安帝的利誘,在將話說出的那瞬間,他忽然懷疑,當年的三世之約是否又會在某一刻出了錯。

昭若是他的親妹妹,如果應下,他放他們回到西臨,昭若跟着回去,也便是留了人質給他們一條退路,如果拒絕......不,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但是,這些的前提都是沒有魚笙,而今,能應證他的猜測只有大夫,昭若是否有孕。

雖然他的想法有很多地方說不通,或許就算他帶着昭若回西臨,但半路上睿安帝會有辦法將他們都殺了。但是,他不相信那人會大費周章並冒着賠上皇妹性命的危險。

“怎不說話了,”陶漓道:“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想着如何向魚笙解釋呢,”他沒有告訴陶漓這個處處漏洞的想法。

他們找了家藥鋪抓了幾副安神的藥,又以看病之由將大夫請回府上。

昭若已經歸來,王楠在府外焦急地等待着,見到馬車過來,其迎過去卻見有生人面孔,關心未能問出口。

“你和卿淵帶着大夫先去偏廳,我去換件乾淨的衣裳,”爲防診斷有誤,陶漓沒有將大夫交給王楠。

府上下人來報,說是舒玉求見,寧卿淵料到這女人摻合定沒好事,怕有孕是□□不離十。

昭若回府後便將自己關在屋裡,陶漓在外喚門卻久久不開,就讓下人將門給拆了。

大夫不知是給公主診斷,又見公主與駙馬似有不悅,心中更是忐忑。

昭若躺在貴妃榻上,雙手放在腹上,雙目空洞地看着牆角,臉上的淚痕也還未乾。

大夫放下藥箱,雙膝跪地,將把脈用的手枕拿出,一手託着手背,示意昭若將手放在手枕上。

榻上的人一動不動,陶漓坐在榻邊,抓起昭若的手,以防診斷之時她會有過激之舉。

大夫臉上的喜色可知結果,就連道喜的話也讓人猜的一字不差,“恭喜駙馬爺,公主有了身孕。”

屋裡的人都凝着眉,大夫以爲自己聲音小未能讓他們聽進,又道訴了一遍。

昭若收回手臂,依照她的性子,這個時候遭難的不僅僅是把脈的大夫,這個府上應該沒有誰可以倖免。

她看着寧卿淵,眼神依舊空洞,沒有恨意也沒有疲憊。

“你又何必心急,再等上兩月就可知真假。”

爲防昭若說的過多讓府外人知曉,陶漓讓下人帶着大夫去帳房領銀子。

從早上至現在,回到駙馬府後,當知曉昭若有孕。他們未停下休息片刻,大半日過去了,沒有任何疲憊與餓感。

二人坐在石椅上,王楠過來,說是已將舒玉給打發走了,下人準備了些吃的,是在膳廳吃還是送到這裡。

寧卿淵甚想飲酒,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都是昭若的那雙眼睛,他看着王楠,有些不懂想要問他,可又怕增添別人的煩惱。

“就在這吧,帶些酒過來,你陪我喝些酒。”

端上酒菜,其實誰都沒有胃口。他還是給王楠和陶漓的酒盅倒上酒,不知心境如此,酒喝在口中竟然是苦的。

他有些懷念西臨,想着半夜和羅二抓兔子的事,甚至與羅一的鬥智鬥勇。

人總有輸贏,一切的成長都在輸中磨練。一開始他都是輸,只是到了後來可能是自己不在乎了,又或者揣測到了羅一的法子,所以,二人一般都是禮尚往來。

祖母曾說,他的根性頑劣,只是生在了西臨,自幼的無憂無慮,使得他沒有多少的野心,畢竟該得的也都有了。

所以,就算是所謂的除暴安良,就算西臨城的百姓尋門上府,祖母只是口中說他幾句。

這裡是遼沅,他沒有野心,卻有想要得到的東西,他不需猶豫仁慈,不需覺得愧對誰,西臨城的人不在這裡。

“昭若有孕,我怕宮裡那位還會找我麻煩,”他對王楠道:“我與陶漓的日子怕不會好過,府上的事你就多擔待些。”

王楠應下差事。自從來到駙馬府成了府裡管家,他就沒少受昭若欺負,現在昭若有孕,只怕日子更難過。

寧卿淵回到屋裡就躺在榻上出神,羅二見睡覺的地兒沒了,又見少爺心事重重,連泡了壺茶過來。

“少爺喝茶,”他將茶水吹涼,脫下少爺鞋襪,給其捏腳道:“你是不是怕魚笙誤會呀?”

“不是,”他讓羅二停下,畢竟也未將他當做下人,“你說我們爲何要來遼沅。”

“這不是少爺自己吵鬧着嘛,”羅二噘嘴道:“說的也對,若不來遼沅,哪還有這麼多事呀。”

“我是說,差點死在遼沅,爲何還要回來。”

“因爲少爺喜歡上了魚笙呀,還有......”羅二知道前因後果,立刻反應過來,“是因爲陶漓要回來,魚笙得保護他,可......少爺,你莫不是懷疑陶漓吧?是因爲昭若公主懷孕的事?”

“自然不是。”

陶漓決定回遼沅的前幾日曾收到一封信,如果不是他的決定,魚笙不應隨,雖然自己會再回到這裡,那也應是三年五載後。

回到遼沅的陶漓成了駙馬,娶了昭若,如今昭若有了身孕,那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舒玉不會好心的幫他,但是她的提醒,應小心的身邊人又會是誰?羅二不可能。

可以肯定,這些事情與當年高祖和二皇子霍陵爭帝有關,當年逃走的那戶人家是否已回到遼沅,是否他們也知所謂的三世之約。

如果陶漓是當年逃走那戶人家的子孫,那舒玉的身份又是什麼?她曾說過,他們的目的相同。

但是,當年被帶走的黃金呢?陶漓的清苦不是可以假裝出的。如果爲了等所謂的三世之約,誰又能斷定他們會有相遇,他又會在何日離開西臨。

尹志然又是否活在世上?睿安帝的那番話,他的猜測又是否可以一搏?

不過,至少可以肯定,此刻虎視眈眈的那人並不敢輕舉妄動。

“少爺,”羅二見他出神的緊,大聲喊道:“小的也累了一日了,你躺在這兒,我睡哪裡呀。”

寧卿淵沒多在意,聽羅二這麼一說,天色竟然都暗了。

“那你休息吧,”他衣裳也未脫,裹着薄絮將臉埋在其中。

“少爺,你還未吃飯呢,你不餓呀?你熱嗎?”

到了第二日,寧卿淵決定再去百闋錢莊一探,看那口枯井是否有人去過。

他未與人說出去,先去了布莊,詢問羅二的衣裳是否完工,又去麪攤吃了早食,隨後又買了包醬牛肉和烤雞,將整條街幾乎逛了個便,這纔到了錢莊。

從外看不出什麼,不過街上人來車往,想要溜進去不難就怕有人跟着。

錢莊對面的鞋鋪掌櫃剛巧吃麪回來,寧卿淵低着腦袋假裝與其撞上,好探個一二。

“可真是巧,”他率先開口道:“掌櫃的可還記得我?前些日我還去你鋪子裡呢,就是對面那百闋錢莊的後生。”

“記得,記得,”掌櫃的摸着嘴上的油,伸出食指道:“你還與我說喝酒呢。”

“這不,我帶了酒菜過來,”他將手裡拎着肉食示意給掌櫃,套近乎道:“這不等了好些日子,錢莊都未有人過來,我也不能幹等着,前些日子尋活計,賺了些銀子後便過來找掌櫃的了。”

“公子有心,”掌櫃的捋着鬍鬚,突然嘆了口氣,“可今日只怕不能陪公子喝酒。”

“怎麼了?”他道,順手將手中食物給了掌櫃。

“前些日子租放鞋的鋪子着火,鞋子都被燒了,我這哪還有心情呀。”

“怎會被燒?可是同行所爲?”

“誰有這膽在天子腳下放火,是臨街的一家酒樓着了夥,酒樓的夥計被燒死了好幾個。我們這些臨近的鋪子未能倖免,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

他不知放鞋的倉庫在哪裡,卻想起那日被追殺放火的事。

“掌櫃的莫難過,錢財吃喝足夠便成,鬱堵心結,傷的人還是自己。”

“公子有理,”掌櫃謝道,拎着肉身回到鞋鋪,也未邀請他進去坐坐。

寧卿淵又在錢莊外徘徊了些許,打消了進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