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醫生、護士齊齊上陣,林夕心裡一陣忐忑,越是希望就越害怕希望,她抓着褚浩宇的衣袖,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的心底,一直當褚瀚倫是父親。
褚浩宇心裡也緊張,不知道怎麼來安慰她,只是把她冰涼的小手,放入自己的掌心,用力的握緊。
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醫生的檢查結果不盡人意,褚瀚倫那一動,只是曇花一現,腦波還看不出任何轉醒的跡象。
“你們也別太失望,這種顫動也是一種轉醒的徵兆,是好的。”醫生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安穩。
“沒事,沒事,一定會好的。”褚浩宇也很失望,可看見林夕無力的樣子,他就不敢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他已經不再去想林夕爲什麼這麼在乎褚瀚倫,他只是不想看見她難過。
“嗯,一定會醒的,一定。”林夕回握着褚浩宇的手,她只能從彼此的眼神中找到力量。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失去,可每一次她總會不經意的失去。
這一晚,林夕睡得極安穩,不知道是因爲褚浩宇那個背部按摩,還是因爲醫生的安慰。
早餐是蜂蜜小米粥、煮雞蛋和蒸餃,很傳統的中式早餐。桂嫂笑眯眯的看着林夕大快朵頤,“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爲什麼?”林夕吧唧着嘴裡的餃子,衝着她笑,“難道桂嫂未卜先知?”
“因爲這是少爺叫我做的啊!”桂嫂眨着眼,笑容裡多了曖昧的味道,“少爺對你的事情,很上心哦。”
林夕想起那個晚上,想起發燒的褚浩宇拉着她的手的樣子,想起孕檢結果說她思慮過度,可能會影響寶寶。她給褚浩宇留在鍋裡的蒸餃,是羅紅安做的。
不過幾天沒看見那個充滿煙火氣息的男人,她覺得好像已經很久了,小米粥變得索然無味,林夕想起羅紅安用豆漿機做的黑米糊,混了黑豆和別的東西,營養豐富,味道可口。
“桂嫂,我還有別的事,就不能總裁了,你待會幫我跟他說一聲。”林夕忽然很想回家看看,看那個屬於她的小窩。
“夕夕,你和少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桂嫂搓着手,抿嘴看着林夕,想來她也經過一番掙扎。
“桂嫂,我和總裁之間原本是什麼關係,現在就是什麼關係,沒有任何問題。”林夕想,這樣解釋應該不算騙人的,他們只是回到原點而已。
“那是什麼關係?”桂嫂不解,如果是以前的關係,她會叫浩宇,而不是總裁。
再解釋下去,心會覺得疼,林夕一笑置之,“你去問他吧!”
褚浩宇站在樓梯上看着林夕離去,其實他早就起來,他不是真心無良,不管公司,所以已經很久沒有那種睡到自然醒的機會了。
但他不敢下樓,因爲不知道怎樣去面對林夕。雖然昨晚他們睡在不同的房間,但是他覺得那個精油按摩應該拉進彼此的距離,至少他心裡是這樣認爲的,但看林夕剛纔的表現,他是一廂情願了。
見褚浩宇從樓上緩緩下來,桂嫂趕緊給他盛上小米粥,“少爺,你和阮小姐怎麼了?”
知道桂嫂是關心,褚浩宇埋頭喝粥想抹過去,“桂嫂,今天的粥好香,你的手藝越發好了。”
“少爺,你今天嘴再甜,也得給桂嫂一個說法。”桂嫂本來和浩宇媽咪就是表親,在褚家二十幾年,是看着褚浩宇長大的。
桂嫂關切中略帶責備的眼神,讓褚浩宇無法拒絕,他只能繼續躲,“不是,我不知道你說的哪個阮小姐啊?”
“那兩個都說說。”桂嫂乾脆拉開凳子挨着褚浩宇坐下,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自己,也很久沒有人可以說心裡話了,看着桂嫂那雙和媽咪一樣透着慈愛的眼睛,褚浩宇決定縱容自己小一回,把關於林夕,關於阮思雅,還有自己的矛盾都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桂嫂,她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褚浩宇拉着桂嫂的手,委屈的樣子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和平時頤指氣使的樣子判若兩人。
能說什麼?如果一個男人在女人最需要的時候不能及時出現,不能保護和照顧她,甚至還懷疑和譴責她,這樣的男人,要來幹什麼?
“唉!”桂嫂嘆了口氣,若是自己的女兒活着,應該和林夕一般大,若是自己的女兒遇到這樣一個男人,自己也不會原諒這個男人。
“浩宇,你是真的知道錯了嗎?”這一刻,桂嫂不再當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而是無助的孩子。
“是,是真的知道錯了。”褚浩宇握着桂嫂的手,褪去往日的光環。
“那就把她追回來。”桂嫂拍拍他的手背,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雖然她和褚浩宇的交流並不多,但她瞭解褚瀚倫多,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不會錯的,再加上她也明白,褚浩宇這麼多年在外面拈花惹草不過是因爲當年的變故而已,他內心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
“可是,我發現原來她身邊現在好多人站隊,有一個男人住在她家裡;昨晚還有一個男人追着說要娶她。”除去一直對林夕關懷不對的趙澤,他又多了兩個勁敵。不是不知道她的魅力,只是從前太過篤定她是自己的,可現在卻出現無數未知的變數。
“有人住在她家裡?是她的男朋友嗎?”桂嫂覺得可惜,她還記得林夕第一次在家裡和褚浩宇彈鋼琴的樣子,那是多好的一對璧人。
“我不知道,我看着覺得不像,但又覺得是我的主觀臆斷,因爲我……”他不相信林夕和羅紅安有點什麼,至少他心裡是絕對不願意相信的。
“我知道,我知道。”桂嫂輕拍着他的手安慰,“你先吃飯,好好工作,先想着怎麼在工作中重新建立信任,等桂嫂得空去幫你探探口風。”
可沒有等到桂嫂去林夕那裡探口風,褚浩宇所有的希望都死掉了,因爲林夕懷孕了。
他捏着那張化驗單寫着陽性的化驗單,覺得整個世界都失色了。醫生帶着責問的話猶在耳邊,“你怎麼當人家男朋友的?連女朋友懷孕都不知道?她身體那麼差,還讓她出去工作?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那麼不負責任,你們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那就早點解決。”
他們原本是在公司開會的,討論尚頤給瀚宇的投資案,分析尚頤條件的利弊。林夕忽然暈倒,他慌忙把林夕送到醫院,醫生看他神情緊張,就以爲他是林夕的男朋友,所以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番。
褚浩宇握着化驗單,坐在過道的走廊上等着羅紅安從林夕的病房出來,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你養不起她就別碰她,她要是出事,你會後悔一輩子!”
幸好身後就是牆,羅紅安纔不至於被打倒在地,他擡手蹭了蹭嘴角的腥紅,眼裡閃過一絲鬱色,天知道他聽到林夕昏倒的消息有多擔心,那一刻他褚浩宇成爲他最憎恨的人。
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褚浩宇大概沒想到羅紅安這個拿手術刀的爆發力那麼大,很快就被羅紅安給摁在地上。
“褚浩宇,你別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要不是你,夕夕怎麼會那麼辛苦暈倒?她怎麼會去瀚宇上班?若是你能自己搞定公司的事情,夕夕怎麼可能變成今天的樣子,你纔是罪魁禍首。”
褚浩宇被他的雙手鉗住脖子,咿咿呀呀半天發不出聲音,扳着羅紅安的雙手,努力讓自己不至於窒息。尋了個機會,拖着羅紅安的雙手就地一滾,又將他壓在身下。
“你們鬧夠沒有?”林夕單手舉着鹽水瓶,倚在門口冷冷的看着他們,“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徹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