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此次狩獵, 瑤雪懇求鄭峰讓她女扮男裝一起進入。

她知道,就是在這場狩獵中,那位太子殿下在鄭峰的一步步引導下將暮王殺死了。

暮王之死, 拉開了鄭峰獲得無上權力的第一步。

像這般重要的事情, 瑤雪知道自己一定要參加。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若是想成爲人上人, 怎麼能在意這麼一點小小的危險呢?更何況, 她只有切切實實幫助了鄭峰,才能在他面前搏得一份位置。

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第二個女人配站在他身邊, 李綢兒都不能。

瑤雪揹着包袱坐在帳篷前等鄭峰迴來。

剛纔鄭峰去打獵,叮囑她守在這裡。

“雪兒。”一道男聲響起。

瑤雪轉頭看去, 只見顧磊堯撥開野草叢走到她面前。

他換了一身利落騎裝, 正微笑着看她。

在瑤雪的強烈要求下, 顧磊堯終於將“丫蛋”改成了“雪兒”。

“顧將軍?”瑤雪站起身看他。

顧磊堯眉頭微皺,“雪兒, 你怎麼不叫我石頭哥哥了?”

“顧將軍,奴婢不配。”

瑤雪說出“奴婢不配”這四個字的時候,顧磊堯直覺眼前一震,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那是他卑賤的過去。

瑤雪的出現,除了體現了小時那些美好的記憶外, 還完美的回放出了他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經, 那些低劣、卑賤的過去。

即使現在他已經是人上人, 可在暮王面前, 他依舊是那個貧民窟裡的乞丐。

卑賤, 刻在了顧磊堯的骨子裡。

他因爲這份卑賤而憤怒、發狂,這股撕扯的力量吞噬着他, 他仇視着一切擁有權勢的人,可卻也沉溺於權勢帶來的快感之中。

這麼多年,他掩蓋的很好,直至碰到瑤雪。

瑤雪撕開了這層掩飾,讓顧磊堯原形畢露,也讓他看清了自己沒有終點的慾望。

他被慾望驅使着,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就像沾染了賭癮的狂徒,認爲自己終有翻盤的一天。

如果他成功了,別說是讓承恩侯府放一個丫鬟,就算是讓侯府夫人嫁給自己,承恩侯定然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雪兒,你放心,爲了你我什麼都會做的,我一定會娶你。”

瑤雪看着眼前顧磊堯的臉,臉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是冷笑一聲。

這麼多年了,他對她還有幾分情意?他對她說的話不過就是一個做事的藉口罷了。

顧磊堯希望釋放心中的野獸,可他沒有找到理由,而瑤雪給了他理由。

暮王一直戒備着他,從不將他視爲自己人。

那些暮家軍表面尊重他,實際上卻連一個正眼都不給他。

就因爲他卑劣的出生。

“石頭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麼?”瑤雪假裝焦急,“你不要爲我做些不該做的事。”

“沒有什麼不該做的事,雪兒,那都是我們該得的。憑什麼他們天生尊貴,我們就天生卑賤。”

顧磊堯這最後一句話說進了瑤雪心裡。

是啊,憑什麼他們天生尊貴,我們就天生卑賤?

顧磊堯能替她帶來榮華富貴嗎?能,可是不夠,她要的更多。她不僅要鄭峰,還要成爲這天下之後。

顧磊堯只是一塊踏板,一塊跟她懷揣着同樣心思,卻註定無法成功的配角。

“雪兒,你是爲了我才進入獵場的嗎?”顧磊堯看着她的女扮男裝,那纖細窄瘦的腰,漂亮的鵝蛋面龐,黛眉紅脣,杏眸嬌態,無一不在昭示着這是一位嬌滴滴的美人。

其實帶女子入獵場的貴族們也不再少數,鄭峰並不算特殊,不過因爲他在外有君子如玉的美稱,所以才需要遮掩一下。

顧磊堯盯着瑤雪嚥了咽口水,他忍不住伸手握住瑤雪的手。

柔荑軟白,引得人心神盪漾。

“石頭哥哥……”瑤雪伸手推他,沒有推動。

顧磊堯呼吸略重,他面頰潮紅,滿是興奮,“我一定會成功的,我一定會成功的。”

瑤雪艱難隔開自己跟顧磊堯的距離,問他,“石頭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麼?”

顧磊堯傾身湊上去,對着她的耳朵道:“殺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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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磊堯剛走,鄭峰就從旁邊出現了。

瑤雪趕緊整理了一下被顧磊堯弄亂的頭髮。

雖然顧磊堯什麼都沒做,但他傾身貼上來的時候,瑤雪還是緊張不已。即使重生,她也依舊是個清白女子,並且她從心底認爲,顧磊堯根本就配不上她。

瑤雪看着眼前的鄭峰,面上一喜,還沒說話,就看到了他的狀況。

男人側身站着,滿身狼狽,他雖然僥倖逃脫蜜蜂的追捕,但身上難免被叼了幾口。衣裳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更讓鄭峰的暴躁度極限上升。

他看到了瑤雪跟顧磊堯的親密,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憤怒,可這憤怒並非是對着瑤雪和顧磊堯的,而是對着蘇枝兒。

男人低頭看向自己手裡捏着的一捧野花。

那是剛纔蘇枝兒跟那個虎奴逃跑的時候扔到他身邊的。

鄭峰以爲是暗器,下意識用手接住,沒想到竟是一捧野花。

野花沾了水,溼漉漉的蔫吧了,根莖被鄭峰捏爛,軟綿綿趴着。

鄭峰猛地將它扔到地上,然後使勁踩上三腳,咬牙切齒道:“蘇枝兒!”

坐在另外一邊的瑤雪神色一怔。

蘇枝兒?爲什麼鄭峰會提到蘇枝兒?

瑤雪斂住心神,她急切地走到鄭峰身邊,伸手扶住他,“大公子,怎麼了?”

“沒事。”鄭峰側身避開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舊傷口。

瑤雪注意到他的動作,“大公子,您是不是舊傷復發了?”

“不要多管閒事。”鄭峰陰冷地看她。

瑤雪面色霎時一白,心涼了半截。

她沉默着跟在鄭峰身後,覺得自己應該要扳回一城。

“大公子,剛纔顧將軍來找我,說要去殺長寧郡主。”

鄭峰腳步一頓,回頭看她,“你說什麼?”

瑤雪知道,這纔是鄭峰關心的。

她的臉上重新露出笑,“我雖然勸過顧將軍,但他執意如此做。”

鄭峰的情緒緩慢平穩下來。

是了,現在重要的是暮王府,而不是蘇枝兒。

原本鄭峰還在煩惱太子那邊居然會對暮王視而不見,現在看來,不必太子真正出手,只要暮王死了,他藉機將暮王之死推到太子頭上,那麼事態依舊會如他計劃的那般進行。

“過來扶我一下。”鄭峰朝瑤雪伸出了手。

瑤雪臉上笑容擴大,她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粗糙而溫厚,跟他給人感覺大相徑庭。像鄭峰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是那團飛蛾撲向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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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認爲,鄭峰一擊未中,一定會尋到機會再來第二次。

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苟住!

身上髒兮兮,臉上髒兮兮,幸好小包袱沒有丟。蘇枝兒緊張的拿出花朵形狀的肥皂洗洗手,然後把花朵肥皂遞給小花。

“洗一下手,我們準備早點吃晚飯。”

雖然在逃命,但乾飯也不能忘。這樣就算是突然死了,也能做個飽死鬼。

比起緊張的蘇枝兒,少年明顯十分悠閒,他甚至還蹲在那裡研究蘇枝兒的花朵肥皂。

小小的五瓣花,透明粉,可愛圓潤又漂亮,就像是她一樣。

捏在手裡滑溜溜的,也像她一樣。

想咬一口。

少年洗完手,私自扣留了小花肥皂。

蘇枝兒也沒記得要回來,她正在煩惱晚飯吃什麼。

像這種逃命的危機時刻,一般來說正常人都不會想着要吃一頓好的,甚至都不會想着要吃東西。

可蘇枝兒不一樣,她覺得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難道還沒有資格在死前頓頓都吃好嗎?

那也太虧了吧!

剛纔逃跑的時候蘇枝兒把身上重的東西都扔了,只剩下半盒飯。

沒辦法了,只能寄希望於大自然了。

蘇枝兒指揮小花去掏了鳥窩,自己把中午採摘好的蘑菇洗洗涮涮。

如果有隻雞就好了,小雞燉蘑菇。

蘇枝兒吸溜了一下口水,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放棄了。

晚飯雖簡單,但有葷有素,尤其是那蘑菇,好吃的不得了。不過小花似乎不喜歡吃,大部分都進了蘇枝兒嘴裡。

“真好吃。”

蘇枝兒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菌類了,不僅嚼起來好吃,還有一股清甜的香味。

越吃越上癮,越吃越爽。

天色漸暗,蘇枝兒吃飽喝足準備休息。

爲了防備鄭峰,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分工合作。

“我先睡,你警惕,等我睡醒了就換班。”

蘇枝兒看着少年瘦弱又懵懂的表情,猜想他一心養貓,從小受虐,一定沒見過像今日這般的大場面。

“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蘇枝兒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少年眨了眨眼,歪頭,“保護我?”

“嗯。”蘇枝兒道:“別害怕,雖然我們打不過他,但我們可以逃啊。”

“你帶着我逃?保護我?”少年語氣微微揚高,甚至連那總是平直或下垂的嘴角都往上揚了。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股明顯的不可置信。

“對,保護你。”蘇枝兒已經保證過很多遍了,可少年似乎不相信她能保護他……好吧,她自己都覺得懸乎,也不怪小花不相信她。

可現在除了她,還有誰能保護這麼柔弱漂亮的小炮灰呢?

當然是身爲大炮灰的她了!

“吶,拉鉤。”蘇枝兒拿出了哄小孩神器。

少年不知道拉鉤是什麼,蘇枝兒用小手指勾起他的小手指晃悠,“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好了,蓋章,這樣就一百年都不會變了。”

蘇枝兒用自己的大拇指摳出小花的大拇指,按住!

拉鉤,蓋章。

少年的心情似得變得很好,連那雙總是黑沉沉的眉眼都帶上了一點光。

他上前一步,“你要保護我一百年?”

呃……這其中好像有點誤會。

蘇枝兒看着少年那雙難得微亮起來的眸子,選擇了點頭,“嗯,如果我能活到一百零十五歲的話。”

.

哄完小孩,吃完飽飯,蘇枝兒就準備睡了。

她拿出準備好的吊牀拴在兩棵樹之間,然後又拿出準備好的輕薄一次性版本被套放上去,等一下人再往裡一鑽。

完美。

野外生存get。

少年站在她的簡易睡袋旁邊,一雙眼始終落在她身上。

自從蓋完章以後小花就變成這樣了,眼睛都快黏在她臉上了。

蘇枝兒嚴重懷疑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她摸了摸,什麼也沒摸到,只有一手的小紅疙瘩。

如果不是臉上沾了東西,那就是小花突然從她美麗的外貌下看到了她更美麗的內心,從而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蘇枝兒摸着臉歪歪,然後又摸到一臉疙瘩,放棄了。

所謂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就算小花跟她日久生情,那也得是一張正常的臉吧?

蘇枝兒頹廢了,她打了一個哈欠嗡嗡道:“我睡了,你乖乖站崗,等一下我換你。”

“嗯。”少年非常聽話地點頭,讓蘇枝兒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腦袋。

忍住,忍住。

蘇枝兒轉身,往前走兩步,然後又向後倒三步。

嗯?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飄?

一隻小人,兩隻小人……蘇枝兒覺得自己有點暈,她徑直摔進小花懷裡。

少年身板硬實,蘇枝兒覺得後背像是砸上了一塊鋼筋水泥板。

她努力地蹭了蹭,企圖讓這塊板變得柔軟一點,可無濟於事,這塊板似乎還有越來越剛的趨勢。

蘇枝兒站立不穩,眼前五光十色彷彿正在開一場野外蹦迪趴。

小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的跳舞。

她轉身,八爪魚似得攀着少年,然後看到少年身後綻開的光。

菩薩!菩薩下凡了!

蘇枝兒激動極了,她想發財,求菩薩成全。

等一下,菩薩管發財嗎?她不如還是求個能發財的老公?

少年伸手攬住她的腰,垂眸之時傾身望過來,正望入少女那雙水霧霧的眸。昏暗夜色之中,少女肌膚上的紅疙瘩似乎被自動忽略了,她兩瓣纖長眼睫下落,似斂入萬丈星光。

“菩薩,他們好吵。”小娘子委屈極了,她要睡了,那邊卻有人在她腦子裡蹦迪。

面對小娘子的告狀,少年眨了眨眼,沒動。

蘇枝兒努力睜開眼,地面上突然冒出無數只小人手,她嚇得嚶嚶嚶,一邊踩,一邊攀着少年的肩膀,神智越發不清晰,“抱我。”菩薩。

只有菩薩身邊纔是最安全的,妖魔鬼怪退去!

少女聲音軟綿綿還帶着哭腔,像是在撒嬌。

少年站在那裡,伸出的手箍緊她的腰,然後猛地一下將蘇枝兒從地上拔了起來。

蘇枝兒:……雖然神志不清,但總算感覺哪裡不對。

少年站在那裡微微向後仰着腰,蘇枝兒她就像是一個巨大型的布偶,還是僵直直的那種。

時間靜默了許久,蘇枝兒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主要是太不舒服了。

小人還在晃悠,蘇枝兒適應了一點後開始說話,“不是這種……”

那是哪種?

周湛然不明白,他蹙眉想了想,一隻手放到蘇枝兒腋下,一隻手搭着她的腿,然後直接就把她扛到了肩膀上。

肖楚耀就是這麼幹的……背屍體的時候。

頭朝下跟小人面對面,甚至還被小人扯住了頭髮的蘇枝兒很委屈。

她想告訴菩薩這樣更不對了,可因爲姿勢不太好,所以說不出話來。

她想讓菩薩用蓮花座託着她的。

少年扛着人,朝蘇枝兒準備好的睡袋走去。

他想把人塞進睡袋裡,少女卻伸手扯着他的領子不肯放。

掙扎間,蘇枝兒猛地一扯,直接就把少年的衣襟扯開一道口子。

“別走,陪我睡。”蘇枝兒使出了吃奶的勁,想把他拖進睡袋裡。可少年依舊秤砣似得站在那裡。

她急哭了,指着睡袋罵,“裡面有鬼,長得好醜!”

如果長得帥就算了,長的那麼醜她不要。

周湛然:……

少女胡攪蠻纏,跟個瘋婆子一樣。

周湛然知道,她中毒了。

那些蘑菇吃了以後會讓人產生一些幻象,看蘇枝兒的身體狀態,只是輕微的,應該沒有大礙。

睡袋不大,蘇枝兒硬要小花一起擠進來把醜鬼趕跑,她還在形容那隻鬼有多醜,多嚇人。

“它的腦袋毛絨絨的,兩隻眼睛燈籠一樣大,身上花花綠綠的,一塊黑,一塊黃,它的牙齒有這麼長……”

少年看一眼趴在旁邊的大貓,再看一眼蘇枝兒,他悶不吭聲打開了睡袋,把人塞進去,然後在蘇枝兒期盼的目光下也跟着睡了進來。

小花進來了,不堪重負的樹枝晃悠一下,睡袋往下沉了沉。

少女趴在他胸口,面頰貼着他扯開的衣襟,突然呢喃一聲。

少年頓了頓,湊上去聽。

“動次打次咚咚咚……”

周湛然:……

少年垂眸,伸出手,用兩根手指按住她的脣。

古代人當然不能明白現代優秀的音樂節奏,蘇枝兒聽着少年的心跳聲,一邊自己伴奏,一邊酣然入睡。

這是周湛然第一次抱着人入睡,還是一個女人。

他不喜歡人,尤其是女人。

可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他依舊說不上來。

他能抱她,聞她。

少年閉上眼,側頭去嗅她的脖頸,淡淡的體香。

少女似得是癢,往旁邊躲了躲,徑直埋入少年的脖頸中。

脖頸,是人最致命之處。

周湛然動了動指尖,壓抑住那股殺戮的衝動。他的手擡起,放下,置於她的後頸。

那裡有被鄭峰掐出來的痕跡。

好嫩。

蒼白骨感的手,輕輕戳着那裡的軟肉。

按下去,一個洞,再彈起來,再按下去,又是一個坑。

.

周圍一瞬安靜下來,只剩下小娘子逐漸變得平穩清淺的呼吸聲。

周湛然躺在睡袋裡,只露出一個毛茸茸,黑乎乎的發頂。他似乎也睡了,又似乎沒有。

睡袋拱了拱,揚起一層淺薄的弧度,是少女的身軀,緊貼着他,連頭髮絲都狡猾的鑽進了他的衣領裡。

少年伸出一隻手,掛着佛珠的手腕捏住佛珠,緩慢轉動,似在平復什麼焦躁。

突然,少年身後的古樹上躍下一個人影。

肖楚耀單膝跪地,拱手與周湛然道:“主子,鄭峰那邊的人跟顧磊堯的人接上頭了。”

自家主子雖然聰明,但不愛動腦子,因爲一動腦子就疼,就瘋。按照習慣,一般都是直接殺了。

管你什麼陰謀、陽謀,好人、壞人,在瘋子眼裡都是麻煩事,麻煩人。

少年眸色微深,“暫時先別殺。”

肖楚耀面露吃驚,要知道,平日裡得罪了自家主子的人哪個不是連第二天的日頭都沒見着?

這次又是爲了什麼?

肖楚耀不自覺就將心裡面想的話說了出來。

他立刻捂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少年微微偏頭看他,懷裡抱着某隻,黑髮捲曲貼着面頰,更顯出五官輪廓的精緻漂亮。

他的聲音很輕,眼睫遮住眸色,“她說,會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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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在種蘿蔔,按下去一個坑,然後放一隻蘇枝兒進去。

再按下去一個坑,然後再放一隻蘇枝兒進去。

蘇枝兒心急如焚,自己已經被種了九十九次了!難道要種到一百次她纔會醒嗎?

帶着這樣的怨念,蘇枝兒終於在種到一百次的時候醒了。

她恍惚着睜開眼,就覺得自己後脖頸子痠麻腫脹,就像那一百隻蘇枝兒就種在了她的後脖頸子上。

該死的鄭峰,她下一次一定要在他身上種一百根蘿蔔!

等一下,天怎麼亮了?她忘記跟小花換班了!

蘇枝兒猛地一下詐屍,瘋子擡頭,就看到小花站在她身邊,蒼白肌膚之上是兩個濃濃的黑眼圈。

罪過,都是她的錯,小仙男的盛世美顏纔會打上折扣。

“那個,我……”蘇枝兒很心虛,自己一覺睡到一大天亮,可憐的小花站了一晚上的崗。

她摸着自己有點疼,又有點酸的後脖頸子跟小花說,“我給你炒個蘑菇?”

周湛然:……

少年單手盤着佛珠,目光從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的衣領處滑過,然後快速收回。

少女團坐在睡袋上,身上的一次性被套滑落,露出一身鬆散裙裝。

白日朝霞之下,她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有壓出來的輕微紅痕,昨夜,少女的身段藤蔓一般柔軟,緊緊纏着他……

周湛然手中的佛珠頓時轉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