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生之後便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被鬱相夫人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的鬱家金苗此時趴在鋪了厚厚軟墊的牀上,粉嘟嘟的雙脣時不時地張開叫上一聲,叫得聲音都嘶啞了,心疼得給他屁股蛋親自上藥的鬱相夫人直掉眼淚。
到底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打她的寶貝兒子!
“去查!一定要去查!”鬱夫人一雙杏眼淚中含狠,“對相府公子不敬,那就是對相府不敬!對臣兒不敬,那就是對相爺不敬!這樣一個目中無人的東西,必須把他查出來,讓他明白對相爺不敬的後果!”
“啊!娘,您下手輕點兒!”鬱方臣扭頭大叫。
鬱夫人驚覺自己一生氣下手不覺中就重了,連忙輕輕揉了揉,又吹了數口涼氣,邊吹邊道:“不疼,不疼啊,乖兒子你忍着點。”
“哼!”坐在一邊雕花寬椅上的一名年輕俏麗的女子斜了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這點疼就受不了了?不就是被人打了幾下屁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怎麼了。”
“姐,捱打的不是你,你當然不疼。”鬱方臣啞着聲不滿地嚷嚷,“你弟弟這麼大都沒被人打過,你還坐着說風涼話。”
“要換作是我,也不會像你這麼沒用,只有捱打的份兒!”鬱明珠一臉嫌棄,“這麼大的人了,還被人打屁股,說出去都丟我的臉。”
鬱方臣被她話一堵,頓時一噎,什麼話都反駁不了,只得把頭扭向鬱夫人,眼淚汪汪地求助,“娘,您看姐姐,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罵我。”
“珠兒!”鬱夫人更爲心疼, 轉頭說女兒,“你弟弟受了委屈,你怎麼還氣他。”
“鬱方臣,你都多大了,說你兩句還要娘替你出頭?”鬱明珠火氣騰地上來了,“娘,您再這樣慣着他,他什麼時候能長大?都十五歲的人了,平日裡沒人敢惹他,京都城內讓他橫着走,他還真以爲沒人敢對他如何,今日有人稍稍一動手,便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咱相府的臉面都讓他給光了。如今整個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原來相府家的公子也就是個虛張聲勢的,半點真本事沒有,您看着吧,有的是人笑話他。”
樹後的雲微瀾贊同地點頭:這話說對了,這小兔崽子絕對是個繡花枕頭稻草芯。
由此,對那俏麗女子也就多打量了兩眼,聽她說話,倒是比小兔崽子要懂道理,只是不知是不是也是個仗着權勢慣於作威作福的,對於弟弟犯了錯差點撞死人的事半點不提,對相府的臉面倒在乎得很,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屋內,鬱夫人臉色很不好看,“你說的娘都明白,正因爲如此,才更要把那人查出來,否則相府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算了吧,娘。”鬱明珠嗤了一聲,“我可是聽說,弟弟縱馬過街,差點把人給撞死了,爲了這事,人家纔打他屁股出氣,就這事來說,人家有什麼錯?我倒覺得這頓打打得好,若不給他點教訓,他就不知天高地厚,以後還不定惹出什麼禍來。”
唷!
屋後的雲微瀾讚賞地笑了,剛說她只在乎相府的臉面,後面就把鬱方臣縱馬的事給提了,不但提了,還將對錯分了個清楚明白,不錯。
“姐,有你這麼幫外人說話的嗎?”鬱方臣指着半邊紅腫未褪的臉,委屈地道,“你看看,他竟然還敢打我巴掌,我的臉現在還腫着呢。我長這麼大,連爹都沒打過我巴掌,他還真敢!”
“他這打的哪是臣兒的臉,分明是相府的臉面。”鬱夫人拉過薄被輕輕蓋在他身上,拿過另一瓶藥膏挑了點出來,萬分輕柔地在他臉上那些紅腫的地方塗抹着,保養良好的面容有着深深怒火,對他道,“這事兒娘絕不姑息,等你爹爹回來,一定讓他替你作主。”
“我看爹爹回來也是我這個話。”鬱明珠道,“娘,弟弟這麼大了,也該讓他懂事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兒,何時能成大器?”
“娘,您看姐姐,都敢頂撞起您來了。”鬱方臣不高興被人數落,對這些話尤其不愛聽,“我看啊,您也管不住姐姐了,還是趕緊給我找個姐夫吧。”
“鬱方臣!”鬱明珠俏臉一沉,喝道。
“鬱明珠!”鬱方臣回了一嘴,而後撇了撇嘴,一臉的滿不在乎。
“這事你還真別罵你弟弟。”鬱夫人抹着藥膏,頭也不擡道,“你及笄已兩年,京都跟你一般年紀的閨閣千金便是沒嫁人,也大多定了親。自古兒女親事都遵從父母之命,你偏說要自己挑,沒有合心意的便不嫁。娘慣來疼你們倆,你爹爹也由着你胡鬧,想着以咱們相府的門楣,女兒還能愁嫁不成?說起來也是有私心,想留你在家裡多親近幾年。可你看不上別人也就罷了,非把上門來提親的媒人奚落得出不了門,那些京都有名的公子被你挑得全是毛病,你看看現在,還有誰敢上咱這相府來提親。”
“娘,您怎麼又提這事兒!”鬱明珠騰地一下站起來,繃着臉道,“沒人提就沒人提!婚姻是終身大事,若是跟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這婚成了還有什麼意思?我寧可不嫁!”
“珠兒!”鬱夫人停了手,也沉了臉。
“娘,您別說了。”鬱明珠不想再聽這個,快步往外走,“您還是先管好弟弟吧,他是咱相府的獨子,將來相府的門庭還指望他呢。”
門簾珠子嘩啦一陣響,一道鵝黃身影大步走了出去,守在門邊的丫環連忙跟上。
雲微瀾由於處於屋子後面,倒不會與鬱明珠對上,等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