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末的辦公室裡。
十指飛快地在電腦鍵盤操作着,邢末目不轉睛地專注在電腦屏幕上,而邢佑已然已經站在他辦公桌前將近30分鐘。
“到底怎麼樣?”邢佑有些沉不住氣地低低問。
邢末優哉遊哉地將他面前一份授命文件扔到邢佑面前,然後望都沒望他一眼,道:“學校裡的事情就是你們這一次的任務,這裡面是偵查組蒐集到的學校歷史資料和這次任務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預料結果,還有今晚那名女死者的屍檢報告。”
邢佑拿起文件快速地翻了翻,然後沉聲問:“任務的時間呢?”
“現在!後勤組的人已經搞定了學校的警衛和監控器,你們可以從後門光明正大地進去。”邢末道了一句,忽然眸光往邢佑身上一掃,語氣冷了下來,“我指你們,可不包括你和鍾涵……”
“什麼?”邢佑神色一濃,低聲急問,“你的意思就是我和鍾涵不能參加這次任務?”
“沒錯!”邢末推開椅子站起來,冷冷地勾脣一笑,然後款款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野狗大胖和鍾涵都在外面靜候着。
他們已經整裝待發,看來也早有料想到今晚的任務必然是和學校的事件有關聯的了。
邢末板着臉走出去,見到野狗等人。他的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慢悠悠地定在鍾涵的身上。
他的目光冷酷如箭,盯得鍾涵有些心裡發毛。
“部長!”
“部長!”
野狗和大胖異口同聲地立即朝邢末行禮鞠躬。
邢末應了一聲之後,慢慢走到鍾涵面前,居高臨下地,微微垂着眸凌厲地盯着鍾涵的臉看。
“部……部長……”至今爲止,鍾涵還沒真正和邢末如此近距離面對面地直視過。
他那健壯的身材遮住頭頂的白色燈光,徹底將纖瘦的鐘涵籠罩在他面前一片陰影中,涼冰冰的,有種令人戰慄的危機感。
邢佑一個箭步衝過去眨眼間便將鍾涵擋到自己身後,凝視着邢末冷聲問:“爲什麼不讓我和鍾涵參加?你的意思難道是想讓野狗和大胖單獨去完成這次任務?”
這次的任務和以往的任務大不相同,非同小可,就算自己有參與也沒有必贏的把握,更何況只讓野狗和大胖兩個人去完成,根本就沒有一點勝算。?稍有不慎,可能連命也搭上去。在這種時刻,絕對不能草率地決定任何事情。
“是又怎麼樣?”冷峻的臉上噙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邢末不冷不熱地回答,“你違抗了我的命令,就相當於違反了這裡的戒律,破壞了這裡規矩,你說,這麼不分尊卑,沒大沒小的人,還有什麼資格領取任務呢?”
邢佑沉怒地皺起眉,說:“那麼你大可以將這次任務交給其它組去做,你也看到文件裡面對這次任務的危險評估,怎麼可以只叫我兩名手下去完成?如果你不允許我去的話,至少也應該爲他們增加一些援手,讓二組或者三組的人一起參加!”
“如果每一個組在參加任務的時候都需要別組的援手的話,那麼那個組的人我還要來幹什麼?廢物我通常都不會留在身邊,如果他們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的話就給我離開總部,總部不需要那樣子的廢物來浪費資源!”
邢末一聲兇惱的怒斥,不由得讓野狗等人旋即一怔。
看着兩兄弟鬧得不可開交,紛紛經過的人都自覺地乖乖繞道而行,個個都秉承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個精神,能隔岸觀火就絕不以身犯險。
鍾涵焦慮地從後抓住邢佑的肩膀,細聲勸解道:“隊長,別吵了……”
“但是這個任務簡直是超過了我的隊員能負責的極限,我不會接受的!”邢佑固執地怒視着他面前的男人。
邢末好整以暇地笑道:“你沒參與這次任務,所以你沒資格抗議。”
說完,他立刻轉身正色地對野狗和大胖厲聲命令道:“你們準備出發!”
“不準去!”顧及到野狗和大胖的人身安全,邢佑堅決不肯讓步地大聲頂撞道。
“到底誰是你們的上司?不準耽誤時間,快點去!”
“我說不準去!”
邢佑兩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誰都不肯退步地爭吵着,野狗和大胖頓時不知所措起來。他們該聽誰的纔好?邢佑是他們的隊長,爲了他們的安全不讓他們參加這次任務。而邢末是他們的部長,站在狙靈家族的利益和立場上,他讓他們去就不得不去……
他們二人面面相覷着,然後紛紛躊躇地望向面前那鬧得如火如荼的兩兄弟。
邢末和邢佑各自對視着彼此,從眸光中直射出來的利光宛若帶着燎原的星火一樣,在彼此之間的距離內互相碰撞着,“噼啪”激盪。
形勢急轉直下。
氣氛彷彿一觸即發。
空氣冷得讓人渾身顫慄。
邢末再次沉怒地低吼:“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去!”
“不準!”邢佑再次冷聲阻止。
像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般,邢末忽然撲過去揪住邢佑的衣領,惡狠狠地啞聲道:“你再違抗我的命令小心族規處置!”
“對於你那些荒唐無理的命令,我絕對有資格違抗!”
“哼!這麼說你是要和我對抗到底了?”
“涉及我隊員安全的事情,我絕不會妄下決定!對你來說他們是手下,對我來說他們就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絕對不會讓他們陷入任何危險!”
邢佑這句斬釘截鐵的說辭,着實撼動了野狗等人的心。
於情於理,他們都必須去阻止他們兩兄弟的紛爭,不能讓他們的隊長爲難了,不能讓他的隊長被人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部長,隊長,我和大胖兩個人去就好了!我保證,一定會盡力完成這次任務的!”
“是的,保證竭盡全力!”
野狗和大胖紛紛信誓旦旦,勇氣十足地朝邢末和邢佑保證道。
“不行,你們……”
“好!”
還沒來得及讓邢佑把話說完,邢末即刻放開了他,走到野狗面前滿意地微笑道:“像你們這種人才相信肯定可以完成這次任務,不要讓我失望啊!”
他鼓勵性地拍了拍野狗的肩膀。
“不準去!”
邢佑低吼着衝過來,誰知被邢末一個手臂擋住,鍾涵在後面着急害怕地揪住自己的衣角,一直搖頭顫抖着喊:“隊長,別衝動,別衝動啊!”
“放開我!邢末,如果我的兄弟出了什麼事,你就算有十條命賠不起!”邢佑狠狠地抓住邢末的手臂,狠狠地往後一扳。
邢末吃痛地悶吭了一聲,怒聲大吼:“你這是在幹什麼?你知道以下犯上的後果是什麼嗎?再不放開我連親兄弟也沒情講!”
見邢佑這麼衝動粗蠻的舉動,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邢佑這麼緊張,可見這次的任務絕對,絕對不容小覷。
鍾涵他們一擁而上,分別着急地拉開邢末和邢佑兩人,連聲勸慰道:“隊長,隊長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場面一下子洶涌混亂起來。
避免再浪費時間,邢佑一被人拉開之後,邢末立刻整了整衣服喝令道:“你們兩個馬上出發!馬上!”
分別拉着邢佑兩側的野狗和大胖愣了愣,這才趕緊放開他,立刻失措地應了一聲之後轉身就走。
“隊長,你怎麼樣?”鍾涵擔憂地抓着邢佑的手。
見野狗和大胖腳步躊躇地離去的背影,邢佑恨恨地怒瞪了邢末一眼,然後疾步跑過去,抓過野狗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一句:“去找吳皇,讓他陪你們一起去!”
野狗吃驚地望了邢佑一眼,然後暗暗地點了點頭,旋即立刻和大胖疾步坐上了電梯,離開總部。
……
…………
狙靈一組休息室。
空氣沉澱了下來,四周安靜得能聽得清兩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鍾涵到茶水室的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放到邢佑的手心裡,冰涼徹骨的冷意讓邢佑焦躁的心情稍微能得到一絲平復。
“隊長,你今晚怎麼了……”看着邢佑“咕嚕”地灌下一口啤酒,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鍾涵這才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
邢佑整個人弓着身子,雙肘撐在膝蓋上,頹然地喝着酒。聽鍾涵這麼一問,他靜靜地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淡聲說:“邢末在爲難我們。”
“爲難?”
“嗯!”
“爲什麼?”
“算了,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邢佑表情沉重地看着鍾涵,繼續說道,“這次的任務就是你的大學,和江月昭的死有關。事發的那片空地,在十年前曾經是一棟六層高的教學樓,學生數百。但是在一次上課時發生了火災,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逃不出來,活活被燒死在教學樓裡。”
“怎麼……可能……”鍾涵驚訝得啞然失聲。
“沒錯,此後無法恢復原樣的教學樓就開始出現很多奇怪的事情,只要有學生到過那裡,就必定會失蹤或者從那棟教學樓上面跳下來自殺的事件。所以火災的一年後,那棟教學樓就被校方拆了,夷爲平地,所以那棟教學樓也隨着消失了。”
“不……不是吧……我怎麼從來……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種事情校方會一直掛在嘴邊嗎?”邢佑白了他一眼,然後眉頭緊鎖,低聲自言自語道,“雖然還是有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聞傳出來,但是自那棟教學樓拆了之後,確實沒有發生過什麼死人的事件。江月昭這件事,怎麼會發生得那麼突然和離奇?突然消失的教學樓,重現了?”
聽到邢佑那小聲的喃喃聲,鍾涵也宛若陷入沉思般嘀咕道:“近幾年學校都沒有發生過什麼死人傷人的事情啊,啊……怎麼我感覺我像柯南一樣到哪都死人啊?”
鍾涵苦惱地撓着頭髮,一臉痛苦無奈的模樣惹得邢佑終於忍不住輕笑起來。
他溫柔地揉了揉鍾涵的頭髮,笑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每天有人死,有人生,只是你碰沒碰到罷了。跟着我,天天都有死人,天天都有亡靈出沒,你還沒習慣嗎?”
鍾涵委屈地扁起嘴,兩眼淚汪汪地瞅着邢佑:“可是爲什麼都要死一些無辜的人,世界上十惡不赦的人那麼多,爲什麼都要死些無辜善良的人?”
“誰知道呢……”邢佑嘆息了一聲,然後目光黯沉凝重地沉澱下來,喃聲道,“希望吳皇能幫助野狗他們順利完成任務,千萬不可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