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獨自坐於廳堂中,心中卻念念不忘庭院中的巨石,不知不覺又起身回到庭院之中,輕撫在巨石之上,一字一句地品味着上面的字,“順去生人,逆來生仙,順,逆。”
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在恍恍惚惚之間,他聽見一個聲音在叫道:“爲了正道,死而無怨!”又好似很多人同時在吶喊着這一句,那種視死如歸,衆志成城的強烈感覺不斷地衝擊着他的心絃,久久無法散去,沉浸其中不知過了多久,雲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道:“阿吉,你沒事吧。”
從朦朧中被喚醒,他正尋聲去找雲嵐,誰知轉身太過着急,手掌掃過巨石竟被一處突起的鋒利石片劃破指尖,一絲血液染在了巨石之上,巨石輕輕顫抖着,從血液浸染處慢慢顯出一道亮光,兩人好奇地注視着那着亮光,光亮卻越來越刺眼,照得兩人睜不開眼。
許久後在大地輕微的震動下,他們才放下舉起的手掌,重新睜開了眼,亮光已經消失,但讓他們更爲吃驚的是,眼前的巨石竟也消失不見了,還沒等兩人弄清楚狀況,大地的震動卻越來越強烈,從輕微到劇烈,最後變得猛烈。
“怎麼回事?”雲嵐在一旁搖晃着問道。
阿吉還來不及回答,宮殿上的瓦片在震動中紛紛掉落下來,大地搖晃更加激烈了,衛不然從屋裡衝了出來,看着兩人追問道:“怎麼回事?”
阿吉正扶着雲嵐勉強控制住身體的平衡,道:“我們也不清楚啊,突然就這樣了。”
“巨石哪去了?”庭院裡的那塊巨石消失不見了,是顯而易見的,衛不然道。
阿吉根本不知道巨石哪去了,無從回答,只得再次搖了搖頭,大地的晃動已經讓人無法站立了,衛不然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手一個托住兩人縱身躍起,將兩人帶到了環繞於四周的一處山崖上,三人俯首望去,懸浮於空中的宮殿,正在搖搖晃晃地往下墜,感覺就像支撐它的神秘力量突然消息了一般,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片土地連同宅邸重重地砸回了地面上,屋子幾乎都已經坍塌了,幸好山谷寬闊,先前住在下方的人,都是圍繞着山谷搭建房屋的,離那片土地的正下方還有些距離,所以並沒有人員傷亡。
塵煙四起,衛不然帶着兩人回到山谷中,四處巡視,再次確認是否有傷員好施加援手,所幸只有些許人住得近的,被彈起的碎石給擊傷了,其它並無大礙。
待得一切緩和下來,衛不然重新來到阿吉的面前,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塊巨石呢?”
阿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些無奈地道:“大師,我真的不知道巨石哪去了?”
衛不然道:“把剛纔發生的事,詳細告訴老身。”
阿吉把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衛不然聽得很仔細,沒有打斷他的話,直到他說完才道:“你識得巨石上的字?”
阿吉點了點頭道:“嗯。”
衛不然道:“這是何朝何代的字?”
阿吉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其實說起來我並不認識上面的字,可是不知爲何,就是能看懂它的意思。”
衛不然道:“崑崙訣守一之法,吾怎麼從沒聽說過呢?你可知道巨石的來歷?”
阿吉搖了搖頭,這塊石頭他是第一次見,連崑崙訣也是從巨石上看到才知道的。
衛不然接着道:“真是奇怪,爲了這個地方,吾閉關十年依舊參悟不透。”
阿吉道:“連大師也不知道巨石的來歷嗎?”
衛不然道:“十年前吾遊歷天下,偶然來到此處,當時就被眼前的一切所震驚,一片懸浮於半空中的土地,這是違背法則的存在,而那一塊刻滿未知文字的巨石,更是深深地吸引了吾,吾在巨石前苦思七天七夜都無法參透,吾不死心便在此處建了這座宅邸,沒想到這一呆就是十年。”
阿吉躬了躬身表示歉意,道:“大師,在下也不知爲何,但終歸是因我而起,毀了您避世之所,實在是抱歉。”
衛不然揮了揮手,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按小友之言,你的血與巨石有所感應,只一小滴竟能引起如此巨大的變化,可否讓老身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阿吉也想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道:“自然可以。”
三人來到他們之前呆的那個棚屋,待阿吉坐定後,衛不然手一揮,一股柔和的原氣籠罩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覺得全身懶洋洋說不出的舒服。
不一會兒,衛不然略爲吃驚地道:“死神之眼,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第九元素的存在,老身一直以爲只是個傳說。”
最大的秘密被她一語道破,身體止不住地緊繃起來,衛不然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緩緩地道:“你不用緊張,吾對於你的天賦並沒有多少想法。”
剎那間的緊張只是身體的條件反射,阿吉很快就恢復了冷靜,道:“在下並非有意,只是這些年因爲在下的天賦,引來不少禍事,所以纔會如此緊張,衛大師可否告訴在下,關於死神之眼的事。”
衛不然緩緩收回原氣,道:“在九州大陸數千年的記載之中,只出現過一個擁有死神之眼天賦的人,因此天賦神秘莫測,又強大的能力,所以被列爲九大元素之首,據記載所書,唯一一個擁有此天賦的人叫‘游龍’,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只知當時此人突然出現在九州大陸上,以他僅八階的原氣,卻擊敗了八個九階的高手,成爲當時九州大陸的第一人,但一戰過後此人卻又突然銷聲匿跡,就像他的出現無人可知,他的消失一樣無人可知,只留下那一段傳說。以至於後世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他的存在,畢竟對於被擊敗的八個九階高手,那是一場再也無法洗刷的恥辱。”
阿吉道:“此人再也沒出現過?”
“嗯,再也沒出現過。”衛不然道。
阿吉道:“那大師如何斷定我的天賦是死神之眼,而非地金州王室的詛咒之眼呢。”
衛不然道:“老身於一本古籍殘卷中得知,死神之眼可牽動人魂魄,剛纔在檢查你的身體之時,以吾九階原氣加持,卻還能感到一絲的戰慄之感,可見你的天賦有多可怕,詛咒之眼並沒有這個能力,它更多的是使人身體產生幻象,用以欺騙人的內心罷了。”
阿吉道:“原來如此,那不知大師可有尋到巨石的下落。”
衛不然搖了搖頭道:“你的身體中並無任何殘留的痕跡,唯一讓吾感到奇怪的是,你身上的氣血律動,竟和巨石非常接近,吾研究巨石十年,除了那無人知曉的文字之外,就是在巨石之上感應到的微弱能量律動,與九州大陸不盡相同。”
阿吉道:“難道說,巨石並非九州大陸之物?”
“世間萬物,來之何處,又去向何處,誰也說不清楚。”衛不然嘆了口氣道:“或許是天意吧。”
阿吉有些歉然,道:“在下無心之下毀了您的宅邸,此間材料不足,待在下回到城中,尋得人來幫您重建宅邸。”
“還建什麼建,吾於此十年也該換換地方了,也許是上蒼見吾癡迷於此,虛度了光陰,才安排你來破壞掉這一切的吧,你我相見也算有緣,這對小物件就送於你二人吧。”說着,她遞給阿吉一對像鐲子又像護腕的物件,接着道:“這對腕帶,扣於手上,可收納點東西,是吾近些年剛研究出來的格物,勉強算是三重空間收納吧!”
“三重!”阿吉和雲嵐吃驚得合不上嘴,不虧是當世第一的格物師。當世只知有雙重空間收納之術,沒想到她竟還研究出三重空間,那這一小小手鐲,能收納之物可就不是一般的多了。雙重空間收納以一當百,再加一重至少可容納千萬之大,如何能不讓人吃驚。
衛不然道:“對了,老身還發現一件事,也許於你有益。”
此時阿吉心中對她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忙躬身道:“大師請說!”
衛不然道:“吾研究巨石近十年,心中始終有一個感覺,似乎巨石並不完整,而是塊殘石,也許將來你有機會找到其它的巨石也說不定,畢竟,你是吾見過的唯一一個與巨石能產生聯繫之人。”
“殘石!”接二連三的消息,讓阿吉有些適應不過來,道“這是怎麼回事?”
衛不然道:“只是以巨石的形狀,和不穩定的能量波動猜測,吾也說不上來,但是這個念頭在吾心中盤旋數年之久,無法散去。”
“原來如此。”關於巨石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但阿吉對死神之眼的事卻還是念念不忘,道:“巨石之事,日後若有發現,在下定會第一時間告之大師,不過在下心中還有一事想請教大師。”
衛不然道:“何事?”
阿吉道:“關於死神之眼,不知大師可還知道些什麼?”
“此事。”衛不然搖了搖頭道:“吾所知的死神之眼,只有先前所說並無其它,畢竟關於它的記載太少了。”
“是嗎。”阿吉有些遺憾地道。
衛不然道:“你也無需太過介懷,有些事即來之則安之。”
阿吉道:“多謝大師指點。對了,若將來在下有何關於巨石的發現,要到何處去尋大師呢?”
衛不然道:“老身予你的腕帶上,有老身的印記,你若要尋我,帶着此物到九州任意一處招財閣,便能知道老身的所在了。”
“又是招財閣。”阿吉心中暗道:“沒想到招財閣除了與世家有所聯繫,竟與當世第一格物師也有這般緊密的關聯。”
此行目的已然達成,辭別了衛不然,阿吉帶着雲嵐便離開了一方福地。看着離去的兩人,西門任不禁問道:“師傅,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嗎,怎麼說你的一方福地也是辛辛苦苦建起來的。”
衛不然道:“西門,這個叫阿吉的孩子,並非凡人。”
西門任奇道:“並非凡人?在師傅您的眼中,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衛不然笑道:“西門,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有這麼跟師傅說話的嗎?此子身上帶有王者之氣,爲師閱人無數,此子,或許將是唯一能左右九州大陸未來的人!”
西門任第一次見她如此評價一個人,心裡不禁有些驚訝,忍不住朝他們離去的方向多望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