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與去的心情真是天差地別,此行不但如願治好了雲嵐的傷,還得到了一對三重空間收納的格物,另外還有神秘巨石上的文字,更令阿吉領悟頗多,車輛前行,雲嵐見他似乎心有所思,問道:“阿吉,你這一路上在想什麼呢?”
阿吉見她問起,道:“我一直在想巨石上的字,衛大師說你的原氣恢復需要尋一種修煉法門,無法靠外力,而巨石上寫的守一之法,似乎與我此時所修煉的法門有相似之處,我在想如果能參透,也許就可以讓你藉此恢復原氣!”
雲嵐輕輕地靠在他的身上,道:“其實能活下去,一直陪着你,我已經很開心了,有沒有原氣又有什麼關係。”
“你是因我而傷的,我一定要治好你,完完全全地治好!”阿吉的眼神堅定。
雲嵐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不過原氣法門不可勉強,一切順其自然吧。”
阿吉知她是怕自己過於激進,傷了自己,心中更是愧疚,道:“你放心,爲了你,我一定會很小心的,不會讓自己出事,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雲嵐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她知道阿吉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是不會放棄的。一路南行,重又回到了土其耶城,在城中呆了一天,胖虎就找上門來了,見他到來,阿吉很是奇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
胖虎笑道:“安頓好太后娘娘,我就把屬下都派出去了,離火州附近的消息,不出半日都會收集到我這來。”
阿吉道:“哦,這麼說如今肖太后在離火州王城嗎?”
胖虎道:“嗯,離悠王同意讓我們避難於此。”
阿吉道:“那東州的動向如何,你可知道?”
胖虎道:“東州如今集結在西州之外,估計很快就會攻打西州了,若再攻破西州,說不定這一次東德王真的可以一統九州。”
阿吉道:“東州謀劃數百年,肯定不會輕易罷手的。”
胖虎道:“對了,你讓我打聽地華王的消息?”
阿吉道:“莫非有了下落?”
胖虎道:“嗯,地華王與離悠王關係匪淺,我也是無意見打聽到,地華王曾到過離火州,見過離悠王之後就離開了。”
阿吉道:“離悠王嗎?”
胖虎道:“嗯,後來,聽說他在打聽一個叫香臺村的所在。”
阿吉道:“香臺村,這是什麼地方?”
胖虎道:“我瞭解過,那是風木州與南州交界處的一個偏遠小漁村。”
阿吉道:“地華王打聽一個小漁村做什麼?”
胖虎道:“這個就不清楚了,但這是唯一能打聽到與地華王有關的消息。”
阿吉道:“嗯!”
胖虎道:“對了,你們此次去找衛不然,結果如何?可有治好了雲嵐的傷勢?”
阿吉道:“嗯,傷勢算是治好了,不過原氣暫時無法恢復,要另尋他法。”
胖虎道:“沒有性命之憂就好,其它的慢慢想辦法,那你接下來的打算呢?”
阿吉道:“現下我有兩件事想去做,其一,我想去尋地華王的下落,有些事只有他知道,順道也打聽打聽端木老師的下落,如今人手比較多,打探消息的範圍更廣,說不定會有好的結果。其二,東州大軍連着兩年征戰四方,雖然他已經滅了三大州,但民心卻並未歸化,我想一路南下,看看是否能招攬些志同道合之士,單靠離火州目前的軍備,也未必能支撐多久,加之離火州與西州本就交惡,難以聯手,我們只能自謀方法了,離火州還是得守住爲好,否則有些事就更難辦了。”
胖虎道:“東州確實兵強馬壯糧草豐足,加之霹靂火石威力巨大,當時與趙將軍固守安汶城,若非將軍識破對方計謀,安汶城早被霹靂火石攻破了。”
阿吉道:“嗯,但就像我之前所說,陰陽鬼澗一時半會是進不去的,東州的霹靂火石也斷了供給,這方面我們也不用過於擔憂,倒是他與北州關係,到時要是攻破西州,合圍離火州的話,就不好辦了。”
胖虎道:“我們現在擔心這些也沒用,你說的兩件事,我覺得可行,等我回去稟靠太后娘娘便與你同行。”
阿吉道:“那是再好不過了,我也會讓龐正帶些人手過來,加上雲嵐手下的侍衛,配合你這個斥侯隊長,相信一定能打聽到我們想要的消息。”
兩人各自安排,十日之後重又相聚在一起,黎先生在雲嵐的示意下,早就準備好貨物,雲嵐的侍衛已經提前派出去了,打探他們將要經過的地方,而龐正和胖虎的兩路人馬,在集合之後也被安排了出去,商團除了他們幾人,也就只留下了六七名護衛之人,畢竟戰時難免會遇到些落草爲寇的難民,雖然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匪民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威脅,但此行目的指在打聽消息,能隱藏自己,不要太過招搖,還是要低調一些比較好。
一行人穿州過城,戰時人心惶惶,衆人也是走的小心翼翼,十餘日纔來到南州與風木州交界的香臺村,香臺村遠離內陸,似乎並未受到戰火的影響,七八十戶村民依舊安安穩穩地生活,打聽之下,確實小半年之前有人曾經來此租船外出,按那船長所描述,很有可能就是地華王,香臺村平時少有外人來,雖事隔半年,老船長吳伯依舊記憶猶新,按他所說對方所去之處是座海外神山叫方壺島,聽說有神仙居住,吳伯不敢進島,只把他們送到島外,留下小船讓他們自行進島。
有了進一步的消息,阿吉不再耽擱時間,租了吳伯的船讓他再次爲衆人帶路,此時正好進入漁業的淡季,吳伯也樂得賺一筆額外的收入,不過漁船並不大,除了水手之外,只夠五六個人乘坐,安頓好其它人,阿吉便帶着胖虎、龐正、雲嵐和喜兒,一同登上了出海的漁船。
衆人都是第一次出海,這些日子來的煩悶與緊張壓抑的心情,被那一望無際的海天之色所沖洗,轉瞬間都隨着碧波消失無蹤。不過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到了下午,衆人便接二連三的出現暈船的症狀,所幸症狀都不太嚴重,唯獨胖虎,他這個堂堂的大鵬王,在衆人逐漸恢復之時,他竟是連暈帶吐的越來越來嚴重,到後面連站也站不穩了,早已適應的雲嵐忍不住取笑道:“果然沒有哪隻鳥是不怕水的。”
胖虎是一肚子憋屈,可是全身乏力,根本無力與她鬥嘴,直到第四天,暈着吐着終於憑藉原氣師超過常人的體質適應了過來,這一個季節,其實海上還算平靜,沒有大風大浪,還不是搖晃最利害的時節,如若不然他估計還要吐上好幾天。
正在衆人以爲一路平安,還有不到兩日就要抵達目的地時,遠方海天相接之處,突然變得黑壓壓的一片,就像空中與海里都灑滿了墨水一般,吳伯來到阿吉的身邊滿是擔憂地道:“東家,不好辦啊。”
阿吉道:“吳伯,怎麼了?”
吳伯道:“這個季節,有十幾年沒出現過風暴了,但是看那邊的情況,一個巨大的風暴正在向我們逼近。”
“哦。”阿吉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道:“可那邊似乎離我們很遠啊,你看我們這的天氣,還是很好的。”
吳伯道:“東家,這您就不知道了,風暴在海上沒有什麼東西攔着,速度很快的,看着雖然遠,頂不過一天就會到我們這了,可我們離着仙島還要兩天的航程。而且以目前海流的方向,這風暴正是衝着我們這個方向來的。”
阿吉道:“那要怎麼辦?”
吳伯搖了搖頭道:“船跑得再快,也沒風暴來得快,出海行船,吃的是老天爺賞的飯,我們只能希望這個風暴或能改變了方向,也許能躲得過,若是正面遇上了,那就只能是……”
吳伯這麼一說,阿吉終於開始擔心起來,他回到船倉裡,把這番話轉告給了衆人,衆人也都一臉擔憂,面對自然的力量,人們纔會發現自己多麼渺小,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下過了不到一天,四周的烏雲已經慢慢聚攏過來,黑壓壓的感覺就像在頭頂上一樣,手一伸似乎就能觸摸到,海面卻突然變得出奇的平靜,連風似乎也停止。
但平靜的一切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像老天爺在變臉一般,只是一轉眼的時間,船頭的候風旗已經給吹得咧咧作響,海浪開始一波一波地涌了過來,吳伯早已讓隨行的船伕把帆給收了起來,這個時候若還架着帆,桅杆隨時都會被吹斷的,船身開始慢慢地搖擺,然後越來越激烈,風浪越來越大,海水被風吹動,就像凝固的城牆矗立在面前,然後又轟然破碎,狠狠地砸向衆人,甲板上已經站不住人了,原本想幫忙的阿吉等人,此時只能緊緊地拽着欄杆,隨着船身擺動,一會被搖到半空中,一會幾乎又傾斜到能摸着水面。
吳伯正在專心地掌着舵,一個手水在風雨中艱難地挪到三人身邊,衝阿吉喊道:“你們到裡面去吧,外面太危險了。”
此刻衆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天真了,面對此時的大海,他們比一滴水還要渺小,忙點了點頭,緊拽着欄杆穩住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回到船倉裡。雲嵐和喜兒本就在倉中,此刻睚緊緊地抱着倉內的柱子不敢鬆手,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見阿吉他們回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船上下不停的搖晃,搖得五人暈頭轉向站都站不住,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緊跟着轟隆一聲巨響,船身的搖晃竟然有些減輕了,衆人正在納悶時倉門被人拉開了,正是吳伯在外面,衝着衆人喊道:“船身被礁石刮破了,怕是撐不住了,救生船被吹走了,船上有些大木桶,大家幫忙把它們綁在一起,我們要棄船了。”
“棄船!”雲嵐原本就不會水,呆在船上雖然有些害怕,但好歹腳能踩到實在的東西,此時聽說要下水,心裡的恐懼瞬間就涌了上來,侍女喜兒也不會水,已經忍不住叫了起來,道:“小……小姐,我不會水,怎麼辦,怎麼辦?”
阿吉忙在一旁安慰道:“沒事,一會有大木桶,你們坐在桶裡,我和胖虎都會水,有我們在!”
說完,他看了一眼龐正,龐正點頭表示自己也會水,時間所剩無幾,衆人迅速行動起來,有了阿吉的擔保,雲嵐的心總安定了一些,她緊握住喜兒的手,道:“放心,有阿吉在,我們走。”
船身裡已經進了不少水,變得有些沉重,反而沒有原來那般搖晃,吳伯和水手們已經把倉裡的幾個大木桶給推了上來,桶裡原本裝着的補給都被他們倒了出來,龐正和胖虎也幫忙到船倉裡把其它的木桶搬了上來,用繩子牢牢地捆在了一起,還把一些浮力比較好的木頭也捆了上去,吳伯從倉裡帶出十幾個水袋,示意衆人各自帶上,隨後衆人將這一堆捆在一起的大木桶從船舷上推了出去,啪的一聲落進了海里。
船身已經下沉過半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無法再等了,如果等到船完全下沉,引動的漩渦很有可能把他們也吸到海底,必須在下沉之前,儘可能的離船更遠一些,吳伯把幾根木槳也扔入水中,然後示意衆人棄船逃生,胖虎,龐正和兩個水手先跳了下去,水手把水上的木槳收集了起來,便遊向木桶,胖虎和龐正卻在水裡,等着幫助雲嵐和喜兒。
船舷上,雲嵐和喜兒緊緊地抓着欄杆不肯放手,阿吉見時間緊迫,一把拽過喜兒,也不理會她的尖叫聲,直接把她推下了海,胖虎忙游上前去,把早已經嚇得面無血色的喜兒給拉出了水面。
阿吉伸出手對雲嵐道:“相信我。”
雲嵐臉色慘白,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她鼓起勇氣,鬆開緊握着船舷的手,緊握住阿吉的手,跟着他一同躍進了冰涼的海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