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金州安忍城王城高級學院,兩名學員正於宿舍中閒聊,看衣着打扮也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其中一人道:“道良世兄,馬上就是本界學院第一美人的票選了,你說這個名頭將會落在誰的身上?”
被稱爲道良的人道:“哪還用說嗎,除了紫月姑娘,還能有誰?”
那人繼續道:“那寶怡郡主呢?”
道良道:“樂明賢弟就不懂了吧,寶怡郡主雖也是人間絕色,但紫月姑娘的風韻可是絕世無雙,不說那琴棋書畫樣樣精絕,光那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就讓人神魂顛倒了,你沒看查廣豐天天跟着她。”
樂明氣呼呼地道:“你不要說查廣豐還好,一說他,我就來氣,憑着他爺爺是當朝國舅爺,大權在手,就想獨自霸佔紫月姑娘。”
道良道:“賢弟還是小聲些吧,萬一被查廣豐聽見了,可就不好辦了,連王子殿下都在他爺爺的掌控之中,別說學院,整個地金州有誰敢招惹他。”
樂明似乎也發現自己有些口不遮言了,忙收斂聲音道:“話說,這王上都失蹤兩年了,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道良道:“還能有什麼情況,估計是凶多吉少,查國舅無非也是在等王子十五週歲,可以繼承王位,到時再脅迫王子禪位於他,好正大光明地登上寶座。”
樂明有些吃驚地道:“不能吧!”
“怎麼不能,如今整個地金州還有誰敢反對。如果不是爲了名正言順,查國舅估計早就把小王子……”說着,道良在脖子上比了個砍頭的動作。
樂明已經不敢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談論下去了,道:“好了,好了,這些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還是去給紫月姑娘投票吧。”
學院半山腰忘憂亭,一個身着紫衣的女子正坐於亭間的石椅上,女子不但容顏俏麗,氣質更是非凡,她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但四周的一切在她在光彩之下,幾乎都變得淡然無色,她靜靜地望着遠方,眼神中卻流露出幾乎能讓每個男人爲之瘋狂的淡淡憂傷。
然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在此時打破了這幅讓人怦然心動的畫面,只聽對方道:“紫月姑娘好閒情啊,在此處看風景。”
原來紫衣女子就是先前道良和樂明提及的地金州第一美女紫月。她並沒有理會來人,依舊靜靜地望着遠方,來人忍不住繼續道:“紫月姑娘,這是本公子讓屬下多方探尋,蒐羅回來的紫晶玲瓏玉鐲,成色與姑娘的名字相當般配,還望姑娘收下。”
說着,對方將一個金絲錦盒放在了紫月身前的石桌之上,紫月並沒有打開盒子,只是淡淡地道:“查公子有心了,這等貴重之物,紫月受之有愧,公子還請收回。”
來人原來正是查國舅之孫查廣豐,他道:“美玉配佳人,這等美玉只有戴在姑娘手中,才能顯出它的價值。”
紫月輕輕推回盒子,道:“還是請公子收回吧。”
查廣豐笑了笑道:“本公子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紫月姑娘,下月初一是本公子生辰,家父在府中設宴,不知姑娘可願賞臉過府一敘。”
紫月皺了皺眉頭,爲難地道:“下月初一嗎?月底,東州大司馬公子生辰,家父已經代紫月應承對方,要到司馬府一趟,這一來一回怕是趕不及查公子的生辰宴會了。”
查廣豐沒想到竟然會被東州大司馬捷足先登,自己花了這麼多心思,才尋得機會請紫月過府,一切都落了空,再也忍不住,道:“區區東州司馬,也敢與本公子爭輝,不出半年,別說東州大司馬,興許連東德王都……”話說至此,他似乎發覺自己失言,忙收住了話尾。
紫月卻不緩不慢地道:“哦,公子此言何意?”
“沒……沒什麼,沒別的意思,既然姑娘沒空,那在下就告辭了。”說完,查廣豐竟急急忙忙地走出了涼亭,似乎生怕紫月再次提及他失言說出的話。
看着離去的他,紫月輕輕打開面前的錦盒,一隻通體透紫,溫潤光滑的玉鐲正躺在盒中,她只是看了一眼,又重新蓋上了盒子,亭子外一棵大樹邊,突然閃出一道黑影,來到她的身後,輕聲道:“這隻鐲子與你很是般配,爲何不取出來帶帶看。”
紫月道:“身外之物而已,好了,不說這些了,回去告訴姑姑,地金州查國舅似乎對東州有所圖謀,雖然沒有明顯證據,但寧可信其有,先做準備纔是。”
“好,那屬下先行告退。”說完,黑衣人一閃而沒。
胖虎重新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木屋之中,阿吉龐正依舊在邊上沉沉睡着,他輕輕挪動身體,只覺全身上下如斷裂般疼痛,翻身下牀,慢慢扭動自己的身體,活動開之後,疼痛才漸漸緩和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這是一間不大的木屋,屋裡就放着三張木板牀,除了窗邊一張桌子外,屋裡並沒有多餘的東西,他嘗試回憶之前發生的事,但從他們踏上海灘獲救之後,一切都是空白。
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他揉了揉額頭,提起桌上水壺灌了幾大口水,恢復了些許清醒,轉身朝屋外走去,還未到門邊,屋外卻傳來了一個聲音,聽到那個聲音,他猶如被雷所擊,全身顫抖不已,他一個箭步跨到門前,伸出的雙手卻如同凝固在空氣中一般,停留在離門把不足一寸的地方,久久不敢向前觸碰那扇門。
那個熟悉的聲音依舊在門外說着些什麼,可是所有的語言傳入他的耳朵裡,似乎都變得沒有意義,他的腦中混沌一片,就此呆立於門後無法動彈。門卻在這一刻被推了開來,一道身影從朦朧到模糊再到清晰,漸漸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張他苦苦思念兩年多的臉,屬於旻曼的臉。
看着眼前之人,胖虎卻一動也不敢動,這個場景他在夢中遇到過無數次,卻又無數次被驚醒,他無法肯定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或者依舊只是場夢,只要自己不去觸碰,夢就不會醒,他就能一直看着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可是他不動,不代表對方也不動,看着那雙顫抖的雙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臉時,胖虎的內心竟然有個聲音在吶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讓我醒來。”
手卻沒有停下來,依舊向自己靠近,胖虎的內心已經崩潰了,吶喊變成了哀求:“不要過來,就讓我這樣看着你,不要消失好嗎?”
終於,那雙手還是觸摸到了他的臉,他忍不住緊閉雙眼,淚水從他的眼裡流了下來,流過對方的手,他哀傷地道:“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的夢這麼快就醒來!”
“難道你只願在夢中與我相見嗎?”這個又輕又柔的聲音,對胖虎來說竟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撼,他猛然睜開眼睛,發現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並沒有消失,他用力地揉了揉雙眼,再次確認那真的不是個幻影,心急速跳動着,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顫抖的雙手擡了起來,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動着,直到終於觸摸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那溫暖的臉龐,嬌嫩的肌膚,真的,這一切都是真,胖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身前之人,所有的思念在這一刻,如烈火般燃燒了起來,嘴裡只是不斷地重複的那一句:“真的是你!”
旻曼臉上帶着笑,眼中含着淚,也緊緊地抱着對方,此時無聲勝有聲,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能不能讓我過一下!”
兩人從重逢的喜悅中被驚醒,旻曼不好意思地一把推開胖虎,轉身跑出了門外,速度飛快,胖虎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他氣乎乎地轉過頭來,看着打擾到自己的人,正是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阿吉。
此時的阿吉一臉無辜地看着他,聳了聳肩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可是你們正好擋在門上,我出不去。”
胖虎怒道:“你再躺會不行嗎,急什麼啊!”
“真的急,讓讓先。”阿吉滿是難受的表情一把推開他,衝了出去,跟着消失在胖虎的視線中。
一旁的龐正雖閉着眼躺着,卻還是忍不住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胖虎恨恨地道:“你不用裝睡,醒了就醒了,果然跟阿吉呆久了,沒一個好東西。”話剛說完,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纔是跟對方一起呆得最久的那個人,忙補了一句:“除了我。”
龐正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起笑道:“讓讓,我也有點忍不住了。”
又一個從胖虎眼前消失的人,整個屋裡就剩他自己一個,突然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那是打心底流露出來的最真誠,最開心的笑,窗外的陽光突然顯得格外的明媚,微風吹來,吹散了縈繞於他心中久久不曾散去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