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卻捅了出來,難免叫人震驚。
這位大理寺少卿是科舉出身,翰林清流,且是崔灝對頭楊閣老的門生,因此便將這件事情上報皇帝。
皇帝本來在病中,看到這樣的奏疏自然是勃然大怒,要求徹查到底,從嚴處置。
因爲和崔家千絲萬縷的關係,在這場清理活動中,皇帝徹底將太子排除在外,太子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一點形象,也因爲這件事而徹底倒塌了。
*看着在書房裡悶了很久的太子,也終於忍不住出聲勸道:“殿下這樣煩心,可是爲了崔大人的事情?”
太子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其實要說崔氏因爲這件事情土崩瓦解倒不大可能,因爲皇帝似乎還是對崔灝很是倚重的樣子,只是這件事情涉及他的長子,卻沒有觸及到崔灝本人。
因此崔府上下如今雖然內裡亂了,從外頭看還是和從前一樣,撐起威風,且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保持鎮定不變。
不過太子可是比誰都清楚的,*看着太子愁眉不展的樣子,對太子道:“這次的事情,奴婢也聽說了,奴婢有一點小小的愚見,不知道殿下是不是能聽得進去。”
太子眼下也是一團亂,先頭說過,他這麼多年的經營安排都是崔氏做主,朝中太子一黨多是唯崔灝馬首是瞻的,因此當太子漸漸遠離了崔家之後,身邊的幕僚、謀士都少了許多,一時間竟困在這裡,沒人能想出個好法子來。
當然太子也不是那古板的人,*雖是一介小小的女官,但太子從她的言談舉止中也看出一點門道。何況這次的事情當局者迷,也許*這個冷眼旁觀的人能看出點什麼來。
太子讓*說一說,*便也不推辭,有條有理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依奴婢愚見,這種情況下殿下純粹是被崔家——不,是被這個不知所謂的表兄給連累了,原本殿下在皇上面前經營極好的形象,都因爲這件事情,一下給坍塌下來。因爲在聖上心中,殿下和崔家早就成了一股繩上的螞蚱。”
*看了一眼太子,頓了頓道:“況且聖上現在身子不大好,狀況到底如何奴婢不敢揣測,太子殿下是知道的最清楚的,出了這種事情,魯王等幾位皇子在皇上跟前倒比殿下你更受重視了。殿下的這幾位弟弟可都不簡單,尤其是魯王、趙王二位皇子,有馮貴妃在宮中吹耳旁風,可與殿下形成競爭之勢。”
太子看着*沒有說話,示意*繼續說下去,*便緩緩道:“這件事就這麼被捅出來想必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奴婢猜測,這背後必定有高人指點。太子殿下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從崔氏的漩渦中摘出來。”
*說着看了一眼太子,還不等他回答,便又補了一句道:“但又不能摘的太乾淨,聖人說過‘君子和而不同’,太子如今要在聖上跟前做出的姿態便是既能籠絡住朝中這幫人的人心,又要駕馭他們,不讓他們反而成爲殿下的威脅……”
說了半天,*意味深長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對*道:“你的意思是,本宮要主動去求父皇,處理崔景德一案不成?”
*點了點頭道:“正是,出了這個案子,皇上對殿下可謂不信任到了極點,原本殿下插手進此事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可是到了這個時候竟也沒有旁的法子了,殿下只能這麼做,才能保住自身。”
太子似乎還有一絲猶豫,*頓了頓又道:“眼下魯王、趙王已經對太子殿下形成圍攻之勢,殿下要想反攻,只能在諸位皇子中尋一個同盟相助了,齊王殿下對殿下真心敬愛,原本是不二的人選,可是眼下他出徵在外……其實,齊王殿下的同胞哥哥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太子擡眼看了一眼*道:“四弟?”
*點點頭,小心翼翼道:“奴婢只是聽齊王殿下說起過秦王和太子,您三位從小一起長大,聽齊王那個意思,秦王與殿下的關係只怕還要勝似他們親兄弟,這個時候與秦王聯手,殿下或許能扳回一局。”
太子閉口不言,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對太子道:“殿下是在顧慮秦王會有貳心,到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太子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道:“並不是因爲這個,四弟若是有這樣的心思也是……哎,算了,你出去吧,本王再想想。”
*點點頭退下了,回到自己的住處,執筆舔墨,寫了一封信給百里越,將東宮的事情告訴他,又悄悄出去想法子將這封信讓人帶給百里越。
太子到底還是選擇和秦王聯手共度難關,*發現這些日子秦王百里越往東宮來的次數都多了起來,有時候和一幫人在東宮正殿裡和太子說上許久的話,*見過好幾次百里越,只是都沒機會和他說一說話。
這一日仍舊是百里越到東宮裡來,那些人密談到了很晚*瞧着衆人散開的時候,在黑暗中跟隨走在最後的百里越,輕輕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袖,百里越會意,便跟着*去了不見人的地方。
*在東宮這些日子對東宮自然是極爲熟悉的,引着百里越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百里越看此處清靜,便停下腳步,低聲道:“有什麼事情,你要冒險攔住本王。”
其實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近來頻繁將東宮的消息送出去給百里越,兩人要說的要緊事都在信裡,真正見了面反而沒什麼好說的。
*吸了一口氣道:“那封信我大約是沒法子幫殿下拿出來了,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殿下你!”
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百里越的面容,不過能確定他是笑了一下道:“好姑娘,你幫了不少。”
*這才放下心來,對百里越道:“殿下,你成親之後,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