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心裡也深感對不住陵國公,陵國公文武雙全,曾是太子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當年崔灝攛掇他逼宮謀反,其實陵國公是被瞞着的,最後事情敗露之時,陵國公反而一力承擔下所有罪責。
陵國公對太子的恩情,實在是太子難以忘記的,是以當知道*時陵國公的女兒時,太子對她的信任已經上升到一個高度,也沒有去想辨別真僞的事情,且他也覺得,果然是陵國公才能教出的女兒,做事妥帖穩當,且有見識。
太子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最後點點頭道:“師傅絕筆,本宮自然還留着,只是——要怎麼用?”
陵國公是當初教習太子騎馬射箭,武藝功夫的師傅,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子仍舊稱他一聲師傅,聽在*耳朵裡,卻有一種太子實在是懦夫的感覺。
只是眼下卻要忍着這種心情,繼續同他虛與委蛇道:“殿下既然留着,可否與奴婢一看,當年父親在信中,到底和殿下說了些什麼?”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似乎已經順理成章了,*向太子要陵國公的信,太子不會不給她,*甚至在那一瞬間連如何與太子要過來這封信,怎麼才能取得太子的信任送出去這種事情都想好了。
卻不料太子道:“師傅在信中沒有說別的,只是告訴本宮不要辜負了母后的期望,今後要提防舅舅,不要什麼事都聽他的話。他爲東宮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希望本宮不要內疚。”
*聽了簡直要吐血三升了,這個陵國公也太忠心耿耿了,臨死之前寫給太子的信里居然就是這些內容,一點重要的線索都沒有,言語含糊不詳,即使拿出去也不一定能成證據。
太子看着*道:“你若是想看看你父親的絕筆,本宮也可以拿給你看看,只是終究沒有什麼要緊的,若是要與舅舅相抗,還是證據不足。”
*吸了一口氣,一副悲悲切切的樣子道:“不論如何,奴婢還是想看看父親最後留下的東西。”
太子點點頭,對*道:“你且在這裡等一等。”
便親自出去,好像是取那封信了,*看着他的背影離開,像是耗盡了力氣一般坐在地上,頗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這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啊,說好的可以扳倒太子的密信呢,結果只是體現人家師徒情深,拿出去給誰看啊。
*下意識的想掏手機給百里越發個短信,摸到衣服才意識到自己不是處於那個現代化的社會之中,沒有手機給她用。
而要想把這個信兒傳給百里越,只怕至少還要三五天之久,*一時間思緒凌亂,忽然不知道這些日子自己入宮、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到底是爲了什麼,做的這些又值不值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子從外頭回來,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對*道:“這就是師傅當年留給本宮的信。”
*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信封,那信紙已經略帶泛黃,摸起來十分的薄脆,大約是因爲時間短,上頭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和太子說的沒有多大出入。
卻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崔灝此人心機深沉,此次謀逆表面上位殿下爭權,實則是爲自己謀利,殿下今後一定要小心此人……”
*心頭彷彿炸雷經過,只這一句話雖不能作爲切實證據,卻足以讓多疑的皇帝對崔灝多一個下手的理由了,而太子與皇帝之間岌岌可危的信任,也會加上一個致命一擊。
太子看着*的目光,似乎有欣喜、有激動,還有一點說不出的奇異的神采。
*對太子道:“殿下,如今就要看誰先發制人了,若是殿下能在崔大人之前將此事告訴陛下,並說清楚此事原委,陛下顧及父子之情,也許並不會殿下怎樣,然而崔大人就一定處於被動的地位了……”
太子對此似乎還有猶豫,*又補了一句道:“或許……還有一個法子”
聽到*說還有法子,太子雙目泛光道:“什麼法子?”
*拿着那封信紙,對太子道:“殿下說過,奴婢的字與父親的字很像,若是奴婢將這封信改動一番,把不利於殿下的內容改掉,是否就能呈送給陛下了?”
太子雙眼放光道:“你可以做到?”
*點點頭道:“願盡力一試,父親當年寧願捨棄一家性命也要保住太子殿下,如今奴婢也願意將父親遺志繼承,爲殿下效犬馬之勞。
兩人又商量了許久,*對太子道:“這件事情也許奴婢還有考慮不周的地方,請殿下再與可信的人商議此事,至於這封信,就讓奴婢拿回去細細揣摩,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太子點點頭,看着*帶走了那封信,心裡卻沒來由覺得十分難過,彷彿有什麼東西也跟着離開了一般。
三日之後,太子拿着*僞造的信,去見了皇帝,宮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不大清楚了,因爲太子被軟禁在大明宮中沒有回來,而皇帝大怒之下舊疾復發,甚至險些要了命。
崔氏一族也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迅速凋零了下去,上巳節之後崔景德問斬,皇帝在病中將崔家處理,言官御史羅列出崔灝十大罪狀,第一條赫然在列的便是謀逆之罪。
太子的外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朝中衆人俱是不無震驚,大家都以爲太子會被廢黜的時候,皇帝由於這些日子的勞累加上怒火攻心,徹底的不省人事了。
皇帝病重,太子還軟禁在大明宮中,這個時候沒有了主事的人,秦王、魯王便成了朝中呼聲最高的暫時把持朝政的兩派。
這兩派相爭,因爲勢均力敵,而國不可一日無君,爭執不下之後,兩派人只好選擇了一個妥協的方法,由兩人以及朝中閣老、尚書組成一個會議,共同打理朝政,等待皇帝的甦醒。
這也算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