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然後你就赴約了?”奧迪那瑞不可置信地喊出口,連一直的尊稱“閣下”二字也忘記了,不過他也是明知故問,結果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只是驚訝於龍族的一根筋,明知到對方實力不濟,還這麼明目張膽地來挑戰,必定是暗藏詭計,擺下極厲害的陷阱,等着你自投羅網,這巨龍也真可以,居然想也不想,一頭就扎進去了。

“當然,你們不知道,這四個卑鄙之徒有多麼變態,也不明白他們是如何修煉的,綜合實力雖然不及五大龍王,但也是差距有限,龍王除外的龍類根本無法應付,就算是龍王,遭遇到其中任何兩人,也是隻敗無勝的局面。而且這四人,實力強矣,卻從不正面迎戰,暗殺、羣毆、持強凌弱,盡做些與他們自身實力不符的勾當,向來爲龍族不齒。而他們手下的武裝力量也是跟其一種貨便宜就佔,見機不對就聞風而逃,哪裡有真正的軍隊那種一往無前,果敢英勇的

人家本來就是盜匪來着,奧迪那瑞爲龍王可憐的記憶力哀悼。原來任何職業修煉到頂階,就幾乎可以與眼前這龐然怪物比肩,人類的遠景也不差嘛,奧迪那瑞看到了努力的希望。

“這四人當中,以法師修帕納特瑞名聲最爛,其他三人還敢鬥鬥高等龍族,甚至還在老夫手下撐過幾個回合,這小子盡是倚仗實力欺負龍人和龍蠅等這些軟柿子。這些生物實力低下,卻勝在數量衆多,平時負責管理民衆、收稅、探察等瑣事,雖然能夠壓制一般民衆,可如何是他的對手,就連他手下那些盜匪也不敵。被他和其手下針對滅殺,龍族統治的最下層竟然被殘殺了大半。這些生物雖然不起眼,可是卻負責龍族王朝中最煩瑣、也是爲數最多的民衆生計事物,如今被他這麼絞殺,龍族王朝統治便隱隱顯現崩潰跡象。龍族對其是恨之入骨也厭惡之極,這是其一。其二嘛,雖然沒有直接與他交過手,可是兩方交戰哪有不碰上的,其他龍王都與之照面過,皆言此子本事不濟,爲四人之末,可是異常的油滑,常常以意料不到的卑鄙手段從它們手下逃脫;而且傳言,這小子居然還被供爲叛逆的真正決策者,所有謀略都是由他做最後決斷,龍族處於如此被動的局面,大半的原由在於他身上。實力低微、作用巨大,正是龍族打擊的第一目標,這小子送上門來,老夫還能往外推嗎?再說,老夫水準暫且不論,赤龍一族卻是龍族中攻擊最爲強大的,卻被土系黃龍取得大陸領地,無形中佔着無冕的王中之王的桂冠,老夫就是不服。此次決鬥,若是敗了,縱然是四個惡毒的小子聯手,以老夫的手段,想要逃脫亦非難事;倘若要是勝了,解決了龍族王朝的危機,看黃龍王如何還有臉佔得那頂冕冠。只是想不到……”赤龍王吞吞吐吐。

“只是想不到卻被封印在此地,”奧迪那瑞接過巨龍的話頭,想不到龍族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被人類分而治之,也是情理之中,想想也是,若各系巨龍連聲通氣,一次合擊,便可將邊境叛亂勢力滅殺在萌芽之中,怎麼還有機會茁長壯大,定然是龍族的傲慢連本族的兄弟也看不上眼,互相推委,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龍王閣下,你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在我看來,這纔是設局的的第一步,其實在最初的計劃中,首先的步驟就是對付以攻擊力稱著的火系赤龍一族,而且也完美的達成了目的。在大決戰的前夜,封印閣下,造成赤龍一族羣龍無首,各自爲戰,而且根據龍族內部協議,其他的龍王也無權命令赤龍族,只有等待新任的赤龍王的出現,這一段時間的空隙足夠三族聯軍完成戰事了。而所有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閣下必須應約參加決鬥,才能將你引誘入事先設計好的陷阱之中。爲了保證能夠做到這一點,可能故意讓參與決鬥的主角法師修帕納特瑞避免與閣下交鋒,卻安排其頻繁接觸別系龍族交手,最後還以退敗告終,雖然留下實力不濟的印象,卻顯現出別系巨龍的追擊不力。如此一來,閣下必定立志滅殺法師修帕納特,以求突現赤龍一族的實力,加上一紙戰書的挑釁,自然連對手的底細也沒有打探,就欣然前往……”

赤龍王費爾;英瑟納瑞特倒吸冷氣,若不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子解說,他怎會明白爲了對付自己,當年那些對手居然花費如此大的功夫佈下殺局。難道開始就將自己定爲第一目標?巨龍難以想象,爲了對付自己,能夠在戰爭還沒有顯現爆發跡象之前就開始佈置這種費力耗時的陷阱,龍族對付敵手,都是直接憑實力戰鬥,這種轉彎抹角的方法已經超出了龍族思考的範圍。不過,巨龍並沒有否定奧迪那瑞的推測,因爲他回憶當年決鬥之時,對方的佈置中有許多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人類的心計果然不是龍族能夠理解的。

“不覺得很象嗎?”就在巨龍咀嚼着奧迪那瑞的猜測時,這篇推論的始作俑者偷偷靠近戈萊斯。

“什麼東西很象?被問得一愣一愣。

“當年龍族各系之間的關係,如今和黯都是老死不相往來,記得吸取歷史教訓啊,所以不要對維洛妮斯太苛刻了,男人嘛,大度一點。”奧迪那瑞說完翩然遠離,留下一臉愕然的戈萊斯。

“果然卑鄙,”赤龍良久纔回味過來,越想越覺得可能大,從一開始就被指定爲愚弄的對象,這個事實讓巨龍很是惱火,也令它對於人類的心機有了重新的認識,“如此說來,倒是挺符合事實的,難怪當年,那個無恥之人的實力明明遠遜於老夫,可是與他交手,卻總覺得處處受制。早知如此,就應該先下手爲強,擺開龍咆大陣,先轟死他再說。”

“龍咆大陣?”從來沒聽說過龍族居然還如同軍隊作戰一樣,講究陣法排列。所謂排兵佈陣,卻是人類面對強敵,而匯聚集體的力量對抗之的一種手段,當渺小的個體不得以必須與強大的敵手戰鬥時,常常使用戰陣這種方法彌補己方戰鬥力不足的缺點,可是龍族已經是站在所有生物的頂端的存在,需要使用戰陣嗎?

“其實這龍咆大陣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戰陣之法,”赤龍王見衆人沉默不語,恭心“聽課”,很是高興,聽衆就應該有一幅聽衆的樣子,老是插科打諢,讓老子怎麼能暢快說話,“老夫赴那決鬥之約前,也有本族長老獻計,在距離約定之地十箭之遙,由本族高等純血龍四面包圍,一旦對手出現,只要老夫信號一起,全族俱以龍咆轟之,必定將他轟殺至渣,雖然老夫也身處危地,可是赤龍對炎害天生就具有抵抗力,何況龍族王者,而且還是通曉計劃的參與者,到時候再做些防備手段,最多就是受點傷,卻可以傷換命,將敵方的智腦毀掉。可笑老夫一心想要堂堂正正地擊敗那個狡猾的法師,以求在各系龍族前揚威,一口否決了這個實用但有些卑鄙的提議,卻沒有想到對手居然更加無恥…”

巨龍還在喋喋不休,衆人都已經背後冷汗直流絕,這主意真是太……以本族立場來說,只能以來形容,以傷換命,再加上龍族強大的回覆力,絕對是卑鄙的主意,幸好眼前這位龍族之王居然還會堅持公平決鬥的原則,否則歷史肯定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麼形容面前的赤龍王呢,剛直?實在?愚笨?如今這個年代,就算是以公平公正原則爲信條的騎士,在作戰時也會偶爾耍一兩個小花招,相比之下,這頭巨龍的品行正直得可以任職聖騎士了。難怪混得這麼慘,幾道憐憫的目光投向毫不知情赤龍王。

巨龍渾然不知,在那些冒險者的眼中自己形象已經轉變爲同情的對象,繼續扮演着吟遊詩人的角然故事的倒黴主角正是自己,夫纔到約定地點,就見那個不良法師一臉壞笑,好似悠閒之情,就血氣上涌,便要動手。卻不料那小子,一見老夫,扭頭便跑,一邊跑,一邊還口不饒人:‘孤身赴約,足見閣下膽sè過人,可是小的卻不由以小人之心度之,此地無遮無蔽,最適合龍族合圍攻之,我另選了一個對雙方都公平的決戰場地,閣下以龍族之王的身份,想來不會膽怯吧。’轉眼間就只留下一條淡淡的身影。”

“直至那時,老夫才稍微收起一些輕蔑之心,想不到以體質最弱出名的法師,行動起來亦如此迅捷,能夠以實力排列僅次與龍王級的叛逆軍頭領果然不是易於之輩,不過想要老夫就此退卻,卻是千難萬難。那小子的行動再快,與龍族的天生優勢相比還是略有不及,再加上赤龍一族的火系攻擊基本都是範圍傷害,想要躲避殊爲不易,縱然預先設下陷阱,老夫也有把握在此之前就能將他拿下。不料追擊片刻,老夫才發覺,雖然不至於跟丟,可是想要追上前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耗費了頗多工夫,也不過將兩人之間距離拉近了一點而已,想來這狡猾的傢伙早有準備,八成是裝備了帶有迅捷效果的道具。若想要釋放法術干擾其行動亦無成效,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麼法術,非但身體化成兩個,每一個都能釋放魔法,令人難辨真假,而且每個身影都變得模模糊糊,根本無法鎖定目標。”

“使身形變得模糊的是朦朧術,2級魔法,可以減低受到攻擊的概率;分身之法應該不是投影術就是擬像術,那可是7級或8級的高階魔法,我還沒有學會。”奧迪那瑞在旁邊解釋。

們人類就喜歡搞一些這種華而不實的把戲……”赤龍王又習慣加以評論和嘲諷,可是突然想到正是這種不起眼的把戲,令自己無可奈何,便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致,“不提這些了,且說那帕納特瑞邊施展法術,邊逃匿,老夫想方設法消滅了他的分身,可是正體卻消失在一片瀑布羣中。老夫心知,這退路必定隱藏在瀑布之後,而修帕納特瑞想來是利用赤龍喜火畏水的特阻止追擊,可是這麼一來,約戰之行不就毫無意義了,其中必定有詐。老夫越想越覺得可疑,一窺究竟的意願越發強烈,祭起火盾,衝入瀑布之後查找,發現了修帕納特瑞逃跑的通路,卻是一條深不見底、寬闊宏大的地下通道。”

啊,衆人皆驚呼,這地下通道必定是探險之初,由礦道進入的那一條甬道,這一下冒險的道路就與昔rì那場曠世決戰的行程吻合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想到,自己一路行來,踩踏的道路便是傳說中的決鬥戰場,心情就止不住激昂起來。而心細點的,如奧迪那瑞這等,注意到巨龍已經開始用直呼對手的名字替代狡猾的傢伙、卑鄙的法師之類的稱呼,語氣也漸漸凝重起來,便知道真正的大戰一觸在即,不由心繫嚮往,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場激烈的爭鬥呢?

“看來你們也曾經從那條甬道通過,是啊,第一次進入這麼宏大的地下通路,不論誰都會驚訝感慨一番,究竟是何人開鑿瞭如此宏偉的工程,可是當時老夫一心追擊修帕納特瑞,卻將這個問題放置一旁。老夫和修帕納特瑞一追一逃,轉眼就這樣進入地下深處,其間那傢伙始終使用剛纔提到的輔助魔法與我遊鬥,卻不曾釋放過任何一個攻擊魔法,老夫亦不用魔法能力,只憑借龍族出衆的速度優勢緊追不放。只是這地下甬道雖然寬闊,那人類法師可以任意閃轉騰挪,可是以龍族龐大的身體,行動卻極爲不便,時時刻刻要提防,不要與巖壁碰撞,是以更加難以追上對手的身影,但是修帕納特瑞也休想逃脫老夫的追蹤。這種僵持不下的局面雖然令老夫顏面無光,可是勝勢卻站在老夫這邊。要知道強悍的身體素質亦是龍族優勢之一,而這一點則是法師無法彌補的缺憾,這種局面持續下去,一旦修帕納特瑞氣力用盡或是魔法出現失誤,便是任老夫宰割的下場。不過老夫深知,以修帕納特瑞出名的狡猾,必定不會束手就擒,亦小心戒備。”

“又這麼着追趕了一陣,眼見着前行的身形越來越清晰,顯然對方經不起體力的消耗,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老夫大費周折,正是爲了等這一刻,正要趕上前去,施展殺着,不料卻突然感覺到前方的空間一陣魔法元素波動,瞬間水系元素彙集,突兀地向老夫飛馳而來。世人皆知,龍族對於魔法元素能量的能力獨樹一幟,但少有人知道其實龍族對於魔法元素能量的感應能力也是冠絕羣倫,所以才確立了龍族在魔法使用方面的超然地位。所以修帕納特瑞剛釋放魔法,老夫便已經察覺。這水元素行速甚急,轉眼之間,已然肉眼可見,卻是十數道粗大的冰凌,還爲近至身前,一片森然冷意便撲面而來。”

“總算動真格的了,老夫等了半天,便是在等待這一刻,修帕納特瑞一旦釋放攻擊魔法,便是體力消耗殆盡之時,借攻擊魔法來混淆視聽,從而達到趁機逃脫的目的,但此時也是老夫進攻號角的時刻。不過這斯的反擊也委實驚人,這十數道冰凌根根如同騎槍一般大小,不知以他那小小的個頭,倉促間如何就能夠得以施展出來,若不是老夫這等級數的對手,恐怕就此吃虧不小。雖然此着針對極強,水系魔法正是赤龍一族的最大剋星,老夫亦然不懼。水火相剋,以能量強大一方爲勝,水能克火,火亦能克水,比較兩方的能量級數,自然以老夫更勝一籌,當下冷笑一聲,便要先釋放火盾抵擋,進而再使用各種火系魔法對攻,也好讓他知道知道誰纔是使用魔法的能人,誰知神念流轉,想要匯聚身邊的火系元素時,真正令我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了……”

“周圍一點火系元素能量也沒有,那處是火系魔法的絕地。”斯爾搶先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次輪到巨龍發問了。

“那還不簡單,甬道牆壁是到處刻着封魔法陣——火系,魔法陣生效範圍內,所有火系元素能量抽提一空,那是火系法師的噩夢之地。”斯爾洋洋自得地賣弄,能夠與一頭龍平等的交談是一件顯赫的事情,更不要說是爲其解說連龍也不清楚的事物,這讓斯爾感到風光之至,卻已經忘了這不過是現學現賣。

“原來還有這古怪事物,難怪一點火系元素也不存在,”巨龍頜首道,“不過也難爲不到老夫,眼見形勢緊急,再做其他打算已然不及,便張口噴出龍息,先將那呼嘯而來的冰凌融化掉再說。不料那修帕納特瑞不愧爲當代法師中的楚翹,也不知他是如何修煉的,這十幾根冰凌在老夫的高熱的龍息灼燒之下,居然還有部分未被融化,硬生生擊打在老夫身上,雖然造成的傷害不大,可也是疼痛萬分。老夫再也不敢怠慢,立刻釋放出火盾魔法……”

“等一下,不是火元素已經被抽提幹淨了嗎,怎麼還能釋放火系法術?”奧迪那瑞聽着聽着就覺得前後矛盾,連忙問道,轉眼看看其他人,也是面現疑問之sè。

“還好這火盾用得及時,轉眼之間又是三波數十根相同的冰凌飛馳過來,撞擊在火盾之上,固然冰凌碎裂崩解,火盾亦消散。老夫連忙再施法術,以火盾籠罩全身,然而卻再也無甚異狀,對手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此刻追擊的yu望強烈,但是對於法師使用了什麼手段禁絕了火系元素這個疑問更是令老夫心癢難忍,遂以調集體內的火元素聚成明焰,四下打量,卻看見佈滿牆壁的古怪字符充斥整個視野。”巨龍略微停頓,好似回想當時的情景,“當然現在才知道是封魔法陣,當時只知道是這些字符在作怪。放任不顧,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禁絕火系能量,對於老夫還是有一定影響的,但是這魔法陣雕琢在堅硬的岩石上面,區域範圍又廣,但若要全部摧毀,也需要頗費一番工夫,此時寸刻寸金,稍微延遲片刻,對手就可能脫逃。無奈之下,老夫竭盡全力,以龍咆將整塊石壁熔融,才令那些魔法陣失去效用。”

“原來如此,我們初見那片遺蹟時,還在驚訝,到底使用何種手段,才能在火系能量禁絕的環境中,以火系法術爆發出如此之威力,現在想來,也只有龍咆做得到,”奧迪那瑞讚歎不已,“不過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傳奇法師想必時機倉促,才未能注意到,魔法陣應當隱蔽,才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也就能發揮最大的效用。這字符如此之大,況且又顯目,纔會立時被發現,功虧一簣。”

“哼哼,你們這麼想就會同老夫一樣落入圈套,最狡猾的法師這個稱號豈是白給的,這魔法陣是他特意擺給老夫看的。所謂魔法的角落,絕對的實力差距是彌補不了的,就算是在封魔法陣中得不到火系能量的補充,老夫能夠調用體內的能量仍然遠遠超越修帕納特瑞那個傢伙,所以他並沒有指望以魔法陣建功,其實這魔法陣另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