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回答讓我瞬間有些驚了。
我始終以爲是他變胖了,所以這通道我們兩個人才不能同時的站在一起,就會顯得有些擠。但我沒想到的是,並非如此。並不是這通道太小,並不是我們當中有人變胖,而是這通道竟然在變小。
可是和尚的說法也不能就代表真正的有根據,這事兒還需要驗證,或許丫的就是吃東西長胖了,不敢承認呢?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們幾個人當中最瘦的女醫生,後者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幾個快步上前來與我站在一起。
這下驚訝並不再是我,而是我們所有人。
剛纔我們進來大家站在一起時,我曾經和女醫生走在一起,除了我們之外這個通道還能再站得下半個人。可是眼下,別說半個人了,就是一隻胳膊也放不下。我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正好既不擁擠,也沒有任何的多餘。
“會不會是我們走了走到了別的地方,這個通道在變小?和尚你心最細,你還記得你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覺得這個通道變小的嘛?”
後者搖頭:“我覺得這不是通道正常的變化,而是這個通道本身在發生着變化,也不是從某一個節點開始變小的,而是……”他嚥了咽口水,似乎不敢再繼續講下去。
“而是什麼?你快說呀!”
和尚這吞吞吐吐的性格實在是跟之前大不相同,他看了我一眼,繼續道:“而是我在想,你會不會是這個通道所有的地方都在變小,它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
和尚表達的不是非常清晰,但是他的意思,我卻明白。他是指自從我們下來以後,這個通道從某一刻被觸發了機關,然後兩邊就不停的在往中間靠攏,以至於最後慢慢變小,慢慢變小……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由最開始的兩個人並排走,變成了一個人也很難行走,到最後被通道夾出屎來,都是有可能的。
我想象着這兩邊的黑色石頭,想象着不久之後,他們就會離我越來越近,以至於寸步難行,把我夾在中間,血R模糊……
“你搭拉搭拉着臉幹什麼,你又不是我們當中最胖的,最應該擔心的應該是我跟大熊啊!”和尚道。
他說完這一句便嘻嘻哈哈的開始笑了起來,我白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不管是誰,不管我們當中誰的體格更胖一些,或者誰的體格更瘦一些,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兩邊的石頭不斷向我們靠近,我們任何一個都逃不出去!只不過是先後的問題而已,有人會先死,有人會後死!”
而眼下,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出口,可我們從下到這裡之後就一直在想怎麼出去,和尚他們更是如此。他們要比我們足足早來一整天,可是他們走到現在,他也還是沒有找到出口。想到這裡我就有些絕望。
“你們下來的時間應該很早啊,難道那個時候的通道沒有再變窄?只是我們下來之後通道才變窄的嗎?”
我突然想起事情中不對勁的一點。
這一點似乎並不符合邏輯,我們下到這個通道有幾個小時了,要說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內,通道足足變窄了半個人的寬度。那和尚他們比我們早下來一天,這樣推算,豈不是縮短了好幾米?那若是這樣的話,這個通道在和尚他們下來之前是得有多寬呀!
和尚衝我一陣搖頭:“不是我們下來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寬,好像就是在不久前突然變窄的,你們是不是亂動了什麼東西觸發到機關了?”
他反問道。
“沒有,除了拿着繩子貼着牆壁走,我們甚至都沒有碰這裡的任何一樣東西。”我向他保證。
“可那是怎麼回事?”他小聲唸叨。
我們眼下都在一起,都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也不知道下一秒通道里面還會發生什麼樣讓人驚悚的變化,可是我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考慮這些。
突然擡頭,發現大熊正在看着我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那種直勾勾的感覺,似乎在瞪着我。
我看到他的眼神,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看我!
“有人!”
他念叨了一句,整個人突然從地上站起來,一瞬間就衝了過去!和我我擦身而過的時候,甚至還狠狠的撞到了我的肩膀。
大概他是看到了什麼人影之類的,就追了過去,可是這地下如此兇險,不能讓他一個人追出去。我們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就迅速地跟着他的角度也追了過去。
“不能跑散了!”
臨走前,不知人羣中誰這樣講了一句,然後我們就緊緊地跑在一起,緊緊追着大熊的步伐,可是他跑的實在是太快了,前幾秒,甚至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幾分鐘過後,和尚的強光手電在黑色的通道中一閃,突然滑倒一樣東西上面。我們定睛一看,不是別人,這是剛剛跑過去的大熊!
他此刻正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膝蓋,臉上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
我們見狀趕忙回過去,他一揮手,似乎是讓旁邊的人不要靠得太近,然後換了個姿勢,坐好,將腿伸出來,緩緩道:“摔了一跤。”
不用任何人提醒,小李醫生立刻就擠到了最前面,先給他的褲子檢查傷口。
在大腿的地方,已經被磕破了一塊皮,這地上四周都是石頭,難免有鋒利的地方,人如果急速奔跑下摔倒是極有可能產生這樣的效果的。
小李醫生在一旁替他料理傷口,一邊輕聲問道:“大熊哥你剛剛看到什麼?爲什麼突然跑到那麼激動。”
他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似乎手上的力度不小心碰疼了大熊的傷口,後者皺了一下眉,才繼續道:“我看到一個人影,從那邊一閃而過,我很快追過去,但還是什麼都沒追到,反而摔了一跤。”
“人影,你確定那是一個人影?”
“不然會是什麼,你覺得這地下還會有什麼別的東西嗎?”他有些不耐煩的反問。
我搖頭,想起了從前遇到過的事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按照之前的經歷,一般在這樣的地方,會有一些動物,他們的行爲,他們的長相形體都很像人類……”
“不會!”他堅定的道:“那就是一個人,因爲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我的感覺不會出錯。”
我看他說得這般堅定,也沒有再爭執下去,而是點了點頭。
突然,我感覺來自於我身旁的氣壓變得有些不同,隨着轉身,發現和尚正站在我旁邊,表情有些複雜。
我隨即想起,在這個底下,或許真的很有人影,因爲我們是來尋找和尚的。可是和尚他們有三個人,我們只找到了一個,還有一個老戴,還有一個孫夏,正不知所蹤。要說這地下真的有人影的話,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可是,他們看到我們爲什麼要閃躲呢,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大家聚在一起的嗎?可按照大熊的說法,那個人影似乎很怕被我們撞到,所以很快的跑走,這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我的眼神,有些侵略性的看向和尚,而後者似乎是在閃躲,不是很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可是我明明還什麼都沒有問啊?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變故。
和尚極其不願意提起的事情裡面一定藏着某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至於他爲何不願意說出來?是不願意跟我說?還是不願意跟我們在場的這麼多人說?還是不管是誰,他都不願意說?再或是,他根本不能說……
我的眼神變得極爲複雜,和尚顯然已經理解到了我也眼神中的意思。我勉強將這份強烈的**壓在心口,他既然不願意說,那麼此刻我就不能過深的追問,或者是換一個問題去問他。再或者,換一個只有彼此的環境,去問他。
“現在我們所有人最好不要分散開,大家都在一起,這通道太邪乎了,如果其中有人走散,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事情!”
武術男站在拐角的地方,突然開口。
“可是剛剛的人影不能就這麼算了呀,而且按照之前的說法,這個通道在慢慢變窄,我們甚至需要在被夾死之前找到出口吧!”
小李醫生做完最後的包紮,站起身道。
他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我們現在猶如一羣無頭的蒼蠅,急於想要求活的心願是好的,可是我們壓根不知道該怎麼求活,該往哪邊飛,怎麼樣才能活下來!這些似乎都是謎題。
“不如就在這裡休息會兒吧,特別是大熊。眼下大家的心理負擔都比較重,我們現在在緊要的就是靜下心來。”
我吸了下鼻子,突然感受到這地下的空氣太冷了,我們還可以找一點取暖的東西,趁着空氣還是流通的時候。不久前,我剛剛覺得滿身的睏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特別是在這緊張的一陣追逐當中,四周的環境也變得更加的冷了,不經意間就有很風從耳邊掠過,讓人忍不住打個寒打個冷顫。
“和尚,我記得你的包裡還有一些酒精,咱倆一起去找出來燒點火取暖吧。還有那些繩子,也需要理一下,剛纔一陣奔跑,都跑亂了。整理一下後面應該可以用的着的。”我看向和尚。並衝他眨了下眼睛。
確實,我只是想找個由頭,找個單獨的地方跟他聊聊而已。
人類對於死亡的恐懼很是深刻。深刻,而又神奇。
可偏偏,又跟青蛙有着同樣的共性。你用溫水煮着,道不覺得可怕!危險只要不是在下一秒發生,就還會自我憐愛的保留一點休息的時間。
也正因爲是這樣,大家坐下休息,我跟和尚纔有機會在一邊單獨小聲聊聊。
我始終覺得,或許他有話要跟我說。只是礙於大家都在,他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老戴他們到底怎麼樣了?你們下來後究竟又遇到了什麼?你們爲什麼走散了?你又搞成這個樣子?”
心裡憋了半天,眼下,終於有機會可以問他,我自然忍不住,一股腦吐出。可這些,也僅僅是我內心那麼多疑惑中間的一部分而已。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要被我一連通追問的心理準備,反倒不緊不慢的慢慢開口:“沒什麼,一切都很平常,就是走散了而已。你也知道的,這個通道里面詭異的很。”
“真的?”
“真的。”
“那這個鈴鐺呢?你別告訴我你始終沒見過。否則你剛剛看到這個鈴鐺時候的眼神絕對不會如此。你說,你是不是見過它?”
我說着,就展開手,漏出手中的一個小鈴鐺。
他似乎有些不敢直視我手中的東西,半晌,支支吾吾道:“這什麼呀,不要離……離得我這麼近,拿開一點。”
和尚今天的反應確實很怪。
“難道你從來沒見過?”我有些疑惑。
“確實,……也沒見過呀……這難道是你的新玩具?還挺時尚的。”
和尚打着馬虎,哈哈道。
“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你沒見過你怕什麼?”
“我怎麼就害怕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難道你沒害怕?”
“沒有。蘇世你沒事吧?”
“沒有你怎麼不敢拿起來?”
一段對話講到這裡,瞬間就有些安靜了。
我甚至看到,在和尚的臉上,閃過一絲Y霾,那種Y霾,我承認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不敢相信這種眼神會從和尚的臉上出現,我也不敢相信,他在面對我時會有這樣的表情。
“你根本不是和尚,你到底是誰”
那一刻,我的眼神當中透着一股寒意,我承認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說話的時候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甚至後知後覺,在我露出這樣的表情後,我自己竟然也有些害怕。
可我相信我的直覺是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