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概二分鐘以後,左言溪下定了決心,問道:“我要怎麼做?”
她就算可以忍受方亮傑打人,可以忍受他出軌,甚至也可以忍受他和一年前的謀殺案牽扯上。因爲確實是要打算和他離婚,離婚以後,方亮傑的一切都與她再無關係。
但是,她不能忍受將左爸也牽扯進來;她不能忍受有人竟然想要殺她的爸爸。
絕對——不可原諒。
高警官沒有想到下決定這麼快,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安排後面的工作了。我聽說,左言溪把自己的工作辭了?”
說到這個,左言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辭的,是我老公給我辭的。”
“也就是說,左小姐目前還得找工作?”高警官問。
左言溪點頭:“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不再上班,天天守在家裡。但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想找份工作。”
高警官點點頭,說道:“我們給您安排一份工作,屆時會安插我們的人,給您做下系統培訓。”
左言溪吃了一驚。
高警官繼續說:“關於薪水問題,您放心,我會盡力申請多一倍的。”
“等一下,”左言溪有些鬧不明白,“你剛纔說,培訓?培訓什麼東西?”
高警官皺了皺鼻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左言溪,很直接地說:“我們只是覺得……如果尤欣言的死真的和方亮傑有關的話,那麼以您目前的情況,絕不是他的對手。”
“呃……”左言溪面色尷尬,她原本以爲警察跟自己說過了這件事以後,只等她的消息就行了,沒想到警察弟弟不相信她,而且抱着她一定完成不了任務的看法。
高警官再次微笑,“不要誤會,這不是瞧不起你。我們是爲了你的要求着想!之所以對您有這個要求……是因爲身份的特殊。希望您諒解。”
左言溪半張着嘴,好半天才壓住自己心中的震驚。她的個性自己清楚,但被人這麼不信任,卻還是有些沮喪。
“左小姐,”高警官見她還在猶豫,接着勸說道,“我們也希望是白忙一場,您老公一點問題都沒有。我……”
“不是那個問題,”左言溪搖搖頭,“好,我答應你,不就是培訓嗎?只要能找出傷害我爸爸的真兇,要我做什麼都沒有關係。”
高警官點點頭說,“那我們進行下一個環節。”
左言溪“嗯”了一聲。
穆子純精神抖擻地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盯着病房裡的老人目不轉睛地看着。間或轉過臉看一眼走廊盡頭的左言溪和高警官。十幾分鍾後,忍不住嘀咕道:“什麼事情要談這麼久?這萬一出現什麼情況……”
盯着一個重傷病人,穆子純心裡分外緊張,生怕自己一眨眼就出什麼狀況。擔不起那個責任。
左言溪整二十分鐘以後纔回來,穆子純鬆了一口氣說:“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真怕自己眼都不能眨。”
“你放心吧,我爸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不會輕易有問題的,辛苦你了。”左言溪在長椅上坐下來,揉了揉眼睛。
穆子純細心地發現,和高警官談過之後,她的表情似乎是不一樣了。
“你睡一下吧,你在我身邊我就放心了。我會眼睛都不眨地幫你盯着。”穆子純話音剛落,就有個小護士走過來,對她們微微笑道:“你們都休息吧,我被安排來幫你們看着。我剛纔已經問過了,左先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什麼時候醒過來還不一定。想要照顧病人,首先自己得有好的身體。把身體熬垮了,還怎麼照顧人?”
“您是?”穆子純皺起眉,這個護士身材只怕都能比了她了,體格也比較健美,不像是醫院的小護事。
“我姓馮,叫馮花間,高逸是我的上司。”馮花間笑容燦爛地伸出手,分別與左言溪和穆子純握手,接着便將自己的警員證出示了,“你放心吧,我也會眼都不眨地盯着。如果醒過了,第一時間通知你。”
左言溪倒了謝,拉着穆子純起身,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左爸,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向醫院外走去。穆子純一路上皺着眉,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問道:“言溪,便衣警察都出動了,難道他們懷疑……有人會來醫院再次傷害你爸爸?”
“什麼?”左言溪一片迷惘。
穆子純伸出手,小幅度地指了一下,“你看那個清潔大叔,還有收銀處站着玩手機的年輕人,掛號處的那對情侶。剛纔我們一路走過來的,大概有八個便衣。哇塞,這保護國家領導人也不至於出動這麼多警力吧?你們家……難道是什麼國家秘密間諜?”
左言溪皺眉說:“你在說什麼呢?什麼便衣警察?”
“不信?”穆子純癟了癟嘴,“不信你下次問一問那個姓高的帥哥警察好了,看看他們是不是安排了一堆便衣警察潛伏在醫院呢?”
左言溪想了想,如果真的有警力埋伏,那事情就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爲複雜。不過現在——她實在累極。確定了左爸安全以後,她急需睡一覺,恢復點精神氣兒。
“咱們先回去吧,我都快累暈了。”
穆子純扶了左言溪的手,“你是要回老區嗎?還是回你老公家?”
“我去給我爸拿點日用品,他應該會在醫院住一段時間的院。”左言溪招了輛出租車,拉着穆子純一起坐進車裡。
車身搖晃中,她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二十分鐘後被穆子純拍醒,送回了家。進了家門左言溪胡亂洗了個澡,倒在牀上就睡了過去。這一覺因爲記掛着病房裡的父親,所以睡得並不長。但睡覺質量高,沒有夢,也沒有恐懼,睡醒過後,除了有點頭暈,精神好了一大截。
而在h市的公安局,許警官簡直要把鼻子都氣歪了。他的白色襯衫貼在身體的肥肉上,已經被汗水浸溼。房間裡開着空調,他這一身汗都是被自己徒弟氣的。
一份團成團的廢甩在高逸的臉上,砸得他的大眼睛用力一眨。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誰准許你這麼做的?”許小偉從自己的桌面上找出左言溪的照片,拍在桌面上,“這個女人像是能勝任這種工作的人嗎?她出了危險怎麼辦?”
“像。除了她沒有人能做。”高逸面容剛毅,他知道自己這種做法有違常規,但是他必須試一試,“師父你看到的都只是表面,你覺得她無法完成,但其……”
“其實她也無法完成!這麼懦弱的人,你指望她能蛻變?”許警官氣得手指發抖,臉色鐵青,“我吃的飯比你吃的鹽都多,我在公安局這麼多年,看人沒有走眼過!”
“我也沒有!”高逸的倔勁兒上來了,“這是她的表面而已,師父,左言溪決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她有那個能力,我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
“你看得出來?”許警官冷笑了兩聲,自顧自地生了一回悶氣,才接着說,“就算你說得通我,上面也不會同意的。”
“有師父在,上面會同意的。”高逸臉上一自鄭重,認真地說,“師父不是教過我,爲了讓真兇伏法,要敢於嘗試嗎?”
許警官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揮了揮手讓高逸出了門。
高逸幫他關好忙,正了正頭頂上帽子,向等在一旁的同事說:“去安排專門人員的培訓,我們需要一個現成的臥底。”
“可是,這項事情,上面還沒有批下來呢。”同事有些擔憂地說。
高逸只是彎了彎嘴角,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你放心吧,會批下來的,去辦吧。”
“好嘞。”
高逸擡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時間,已經是顯示晚上七點半了,他忙了一天一夜,現在是又累又困。
去吃了飯,又在外面買了些小吃,纔開了車往醫院去。他到的時候左爸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的單人病房,左言溪坐在牀邊削着蘋果,馮花間端着杯子站在窗邊喝水。
高逸在門上的小窗上看了一眼,接着便敲了兩下門,不等裡面應答就推門進去了。
馮花間看到他,立刻站直了身體,大聲道:“高警官好。”
高逸揮了揮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樑,笑道:“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隨便買了一些,趁熱吃了吧。”
左言溪放下手中未削完的蘋果,接過高逸手中的東西道了謝。
趁着她們吃飯的當頭,高逸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方亮傑在一年前,和尤氏組織千金尤欣言戀愛,遭到男方家裡的強烈反對而分手,分手後,女方糾纏過男方好幾次,最終都被拒絕。在我們查到的消息裡,尤欣言身邊一般都會有保鏢跟着,唯一單獨出現,就是和方亮傑在一起的時候。所以我們懷疑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
左言溪端起塑料碗喝了一口湯,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高逸盯着她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什麼抵抗情緒以後,才接着說:“尤欣言身邊的人我們都調查過,幾乎都可以排除,因爲都有不在場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