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的回覆在一個小時後才發了過來,很顯然在這之前他一直非常忙。
“方亮傑說那個電話是打過去問你的情況,因爲你婆婆說你出了門,他不想打電話問你,所以就去問下你爸爸,看你是不是回了家。卻沒有想到電話剛掛斷,你爸就出了車禍。方亮傑要求警方就這件事向你保密,所以我們纔沒有主動提到。不過現在既然是你問,也不算我不遵守承諾了。”
左言溪看着信息,微微地冷笑了一聲,接着輕輕划動屏幕,清空了聊天記錄。
馮花間換班去休息,婆婆難得地趕過來幫左言溪的忙,一邊遊說她回家住。“小夫妻都有會有吵架的時候,上下嘴脣有時候還打架呢。亮傑已經知道錯了,你還不打算原諒他?”
左言溪說:“我家裡隔仁愛要近一些,來回也比較方便。”
“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手腳還算利索,我多來給你幫幫忙,你回去陪陪亮傑吧。”婆婆充滿期盼地看着左言溪,又說,“你放心吧,你不在家這些天,我已經請人去看過了,亮傑的病確實已經好了,他再不會……像上次那樣對你。”
左言溪微微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在婆婆心裡,方亮傑就是個稀世珍寶,爲了讓他高興,婆婆甚至不會去考慮左言溪的人生安全。
“媽,亮傑的情況您也是清楚的,您這樣把我往火坑裡推,真的合適嗎?”
婆婆忙保證:“你放心,他再不會了。言溪,是真的,他再不會這樣了。”
“是嗎?那飛飛放暑假了這麼久,爲什麼不回家住呢?媽你年紀也大了,我可不好意思讓您照顧我爸。不如聯繫一下飛飛,讓她到醫院裡來幫下忙?”左言溪看着婆婆開始變了臉色,又改口說,“如果她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但她得回家住,學校和家就在一個城市,哪有長期不回家的道理呢?您說是不是?”
“飛飛說她要做兼職。”婆婆說。
左言溪瞭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她要做兼職,可做兼職和在家裡住幾天能有什麼矛盾嗎?”
婆婆語塞,看着左言溪,考慮了好半天才說:“那,我等下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吧。”
左言溪點點頭,接着又嘆了口氣說:“媽你說不通的話,可以讓我跟她談一談。自從我結婚以後,幾乎都沒有見過她的面,這不是很奇怪嗎,她爲什麼一年都不回家?”
婆婆笑道:“不是大三了,學業緊張些嗎?”
“再緊張也不至於一年也不回一次家吧?還是她在怕什麼?”左言溪摸了摸左爸的手,接着爲他把被子拉上了一些,這才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婆婆,微微眯了眯眼睛,“媽,您在撒謊。”
她的語氣平靜,並且用的是十分肯定地語氣。目光雖然沒有強烈的懷疑,但卻有着少見的自信。她這個眼神令婆婆有些心虛,看了看門外說:“這話我也跟飛飛說過,不過她以要學習作爲理由,我也不好說什麼。再說你不是不喜歡人太多嘛,你性子喜靜,也想過倆人世界……飛飛大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吧。”
“可是我之前說要過兩人世界,要搬出去過二人世界,媽不是不同意嗎?”左言溪緊盯着婆婆,緩緩往前走了一步,“你是怕我發現亮傑的秘密嗎?除了會不自覺的地掐人,他是不是……還會不自覺地……殺人?”
婆婆瞪大眼睛,反應非常激烈,“你在瞎說什麼?亮傑纔不會做這種事。”
“不會?”左言溪並不放過婆婆,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婆婆,反問道,“可是前兩次他不是差點要了我的命嗎?其中一次媽您也在場……情形你也看到了……你怎麼就能,如果你不在,我會不會死在他手裡?”
“我……”婆婆不由自地退後一步,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天會被左言溪這一團面給震懾到。她只感覺被這雙眼睛盯着,像是無形中心臟被穿透,升出一股無以遁形的恐懼感。
不,這個女人不像左言溪,她所認識的左言溪是個怯懦無能的,絕不像現在這樣能夠步步緊逼,眼神如此凌厲。
“你……你怎麼……你這是在質問我嗎?”想到左言溪平時的唯唯諾諾,婆婆又找回了底氣,“我叫你回去,也是爲了你跟方亮傑好。你怎麼說得像我要害你一樣?”
“我看對於害不害我這件事你根本就不在意,你只在意怎麼才能讓方亮傑高興吧?”左言溪冷笑了一聲,打量了一眼婆婆,輕聲說,“媽,你知道書上說,在原始森林裡,小動物們遇見大型食肉動物或者是天敵,會有什麼反應嗎?”
“什麼?”
左言溪笑道:“它們會本能的尋找能夠逃跑的出口,腳下會向關森林出口的方向,膝蓋彎曲隨時準備逃跑,就是——媽你現在反應。”
婆婆忍不住低下頭,見自己的腿尖果然是對着大門口的方向,膝蓋也確實站不直。
“所以說,媽這是在撒謊騙我呀。如果我想得不錯,飛飛不回家的原因和你當初不想我搬出去的原因是一樣吧?她是怕亮傑忽然發病,你是怕我發現他發病?”
“你別胡說了!”如果不是信了一輩子的無神論,婆婆真想找個道士來看一看左言溪是不是鬼上身上。這纔多找時間沒有見,她竟然都變得自己不認識了。
“亮傑沒有病,就算是偶爾情緒激動,那也是因爲特殊情況。我會給飛飛打電話,叫她回來住一住的。”
左言溪點點頭,“那既然這樣,今天就拜託婆婆了。馮護士吃過晚飯就會來陪您了,有您在,我們輕鬆多了。那我先回去了。”
“你這就回去了?”
左言溪不解地問:“媽不是說我一個辛苦讓我好好休息嗎?我也確實有點累了,等下午亮傑下了班再來接您。”
左言溪說完,便拿了自己的包出了門。
她是下午二點回的家,這個時間段方亮傑還在醫院上班。家中一個人都沒有,顯得有些空曠。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左言溪竟然有一種奇怪地陌生感。
她推開自己的房門,在方亮傑的衣櫃裡翻了起來。方亮傑以前的換洗衣服都是她在準備,一直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所以現在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接着左言溪又在方亮傑的書桌上翻了起來,除了次發現了自己偷拍照,也並沒有其他奇怪的東西。左言溪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兒,又開門走出去,進了方飛飛的房間。
上次就是在她的房間裡發現了自己的照片,以證明左言溪認識方亮傑可能是一場預謀,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呢?
左言溪開始認真翻找起來,連同衣櫃和牀頭櫃都找過了,依然一無所獲。
在方家根本找不到與尤家有關係的蛛絲馬跡。
不,還有婆婆和小叔子的房間……婆婆上個月才和尤欣言的堂妹見過面,說不定她的房間裡有什麼線索呢?
打定主義,左言溪快步走向了婆婆的房間,可她竟然發現婆婆的門鎖上了。
左言溪身上的家門和臥室的鑰匙,家裡其他成員的鑰匙她都沒有。她用力推了推門,那扇門卻紋絲不動。
一個老太太,出趟門還要隨手落鎖,是想隱藏什麼嗎?
左言溪思考了半晌,轉身去了小叔子方亮其的房間。這個房間不比方飛飛的房間亮堂,因爲揹着光,所以光線很暗。左言溪按開了燈,窗簾被風吹得翻飛了起來。
奇怪……
竟然沒有關窗護?
左言溪緩慢走過去,將窗簾拉開,發現窗臺上竟然有一個腳印。
怎麼會有一個腳印?
因爲在高逸那裡培訓過痕跡觀察,所以左言溪現在稍微在意了這些細節。這裡可是十六樓,竟然會在窗臺上出現了半個人鞋的腳印?而且這間房已經是很久沒有人住了。
除非是蝙蝠俠,否則,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裡留下腳印?
左言溪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拍了照。接着她便開始檢查起方必其房間的其它地方了。
因爲光線的原因,方必其與方飛飛的房間構造並不一樣。這間房佔地面積小,又不太亮,左言溪之前沒有發現,現在竟然總覺得這間房間有些讓人不太舒服。
她微微地嘆了口氣,雖然覺得方亮傑不會藏什麼重要東西在裡面,但她不想放棄。
在方必其翻箱倒櫃地找了一翻,左言溪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那幾本書上。左言溪翻開看了一眼,是計算機方面關於編程的書。方亮其當初學的是電子學,這應該是他初學時有輔助用書。左言溪在翻開第二本的時候,發現了一封信。
準確地說,這是一封情書。
很明顯如今這個年代,紙寫的情書基本已經完全淘汰了,這信紙有些泛黃,應該有些年月了。她記得方飛飛的房間的書裡也夾了幾封情書,難道方家人都喜歡在書裡夾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