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月月委屈傷心地正無以復加,含煙終於將他那冷若冰霜地表情收了起來,換成一副看白癡的神情,問龐月月:“你那演戲呢?”

龐月月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我跟你拼了,你這個冷血獸。

當一個女人鐵了心想胖揍一個男人,而且也動上手時,才發現,自己打不過他,別說打人,連人的衣角也碰不到。還有比這更丟臉更鬱悶的嗎?

十招一過,龐月月也覺得沒意思,捂着臉大哭而去。

李冰、李雪用恨不得能殺人的眼神殺了含煙十幾個來回,然後追龐月月去了。

龐月月提起這事來,更是委屈難耐,哭得哽咽,梨花帶雨。

“您說,含煙怎麼這樣啊?”龐月月無比哀怨無比埋怨地詰問龍羽。

龍羽一臉黑線:“對不起。”慚愧啊,含煙啊,你看你,你咋能這麼對待人家女孩子呢?

含煙被燕雲喊到堂上。四叔一臉嚴肅,居中而坐,龐月月等三胞胎一臉苦大仇深,從進來時,就瞪着自己。心裡嘆了一口氣,給四叔行禮,很自覺地沒有起身,等四叔問話。

龍羽還沒開口,龐月月先忍不住問道:“你不是真罰了月冷吧?”

含煙當沒聽到,只對龍羽恭敬地道:“四叔有事吩咐侄兒嗎?”

龍羽還是命含煙起身,斟酌了一下措辭,才道:“龐姑娘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言辭行事謹慎些,不可委屈了她。”

含煙欠身道:“侄兒不會。”

“還說不會,你剛纔那是什麼態度?”龐月月委屈地。

含煙掃了她一眼:“龐姑娘也是名門之後,怎麼行事說話沒有半分規矩?”

龐月月柳眉倒豎:你這是譏諷我沒有家教嗎?

龍羽已經喝道:“含煙!”

含煙對龍羽欠身不語。

龍羽吩咐含煙過來,本未想責他,因爲這種兒女之間的事情,外人實在不便置評。只是龐月月畢竟是女子,自覺受了委屈,有理沒理的,身爲男子讓女子落淚,總是有不妥之處,過來放□段,哄哄月月就是了。可是看含煙這盛氣凌人、咄咄逼人的口吻,龍羽真有些同情起月月來了。

“道歉。”龍羽吩咐。前面那些姑且不論,你這一句指責人家教的話,已經違了傅家言辭謙和的規矩。

含煙對月月抱拳,亂沒誠意的。

“回房思過去。”龍羽難得板着臉降責。

含煙有些委屈地看了四叔一眼,只得欠身道:“是。含煙恭領四叔責罰。”行禮而退。

看着含煙走了,李冰、李雪都有些不甘心,埋怨龍羽還是偏心自家侄兒,就一句思過就算了。

龐月月卻有些吃驚,旋即有些難爲情,接着就後悔起來。她是知道傅家這思過的規矩的,那等於是罰跪七個時辰。這懲罰也太重了,她其實是想求含煙答應讓月冷和隨風去救環兒就好,怎麼最後變成這樣了。

“四叔。”龐月月離了座位,撲通跪到地上:“您別讓含煙思過了。是月月任性,月月不該來告狀的,月月不是這個意思。”

含煙筆直地跪在窗前,認真而仔細地在腦海中反覆思索放鷹圖上的那幅畫。那應該是埋藏寶藏的地點。但是那上面畫的上水紋路又非常的與衆不同。含煙終於發現,那應該是三幅畫卷重疊着畫在了同一幅畫卷上。

如今,他已成功地辨別出這三幅畫卷,寶藏的埋藏地似乎已經呼之欲出,卻總又差那麼一步。

膝蓋處傳來的疼痛,讓含煙的思維更清晰了:是了,這圖卷應該是四幅,還有一幅,就藏在這三幅圖卷之中。

靈光閃現,讓含煙心頭一喜,頭腦中,將那幅早看了千百遍的圖卷的每一處細節再認真回想起來。

三個半時辰後,天色微明,卯時正,龍羽過來,免了含煙的責罰,命他起來吧。含煙謝過四叔輕責。

龍羽笑道:“本不想這麼快饒了你,可是月月一早請了祿伯來說情,四叔也沒法子。”

含煙就納悶了,似祿伯的性情,怎麼會喜歡龐月月這丫頭,最近不只一次兩次提點自己,要對月月體貼些。

送四叔出門,自然就看到垂花門那裡跪得辛苦地隨風和月冷。月冷的臉上雖然還有些青紫,但那絕不會是“八十下”掌嘴造成的,頂多也就是十下八下。

龍羽也看了兩人一眼,在看看含煙,並沒有多說。徑自去了。

強忍着膝蓋處傳來的麻痛,含煙對兩人道:“等今天的差事辦完後,我再罰你們。先滾起來更衣吧。”

月冷和隨風哪敢多說,謝了含煙,半天都站不起來,他們可是跪在這冷硬的青石臺上七個多時辰了。

半個時辰後,沐浴更衣整飭一新的月冷、隨風恭敬地站在含煙身邊,等着含煙吩咐差事。

隨風手心冰涼,幾次鼓起勇氣想和師兄說些什麼,到底是不敢。

昨天回來,隨風就想求含煙許他今日去救環兒。月冷命他千萬不可。環兒以允婚爲餌,讓秦伯遊背棄秦家去偷火魂丹,事情敗露被抓,被九連盟按江湖規矩處置,傅家怎好去橫加干涉。

若是隨風因此去求師兄許他救環兒,只能空自惹怒師兄,如此一來,不僅救不了環兒,還得被打得半個月爬不起牀來,因此只能便宜行事。

啥叫“便宜行事”?就是陽奉陰違,先斬後奏,等救出了環兒再到師兄跟前領責。這頓板子雖然慘烈,但是最起碼能救出環兒來。

誰知會這麼不幸,一直被師兄看在眼前,如今還要和師兄去辦差事,怎麼辦?

隨風急,月冷也急。龐月月現在根本就不敢出現。

“師兄,咱們要去辦什麼差事?”月冷試探地問道。

“去九聯盟,搶火魂丹。”含煙冷冷地。

隨風又驚又喜的目光剛對上含煙的眼睛,就捱了師兄一個大耳光。

“啪”地一聲,力道極重,將隨風打得踉蹌一下,才站穩身子,嘴邊已經流下血來。

“師兄。”驚慌地喊了一聲,隨風慌忙跪地,耳朵嗡嗡地響。

月冷也嚇得跪倒在地。心裡跳個不停。

“你們兩個。”含煙壓着怒氣:“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等差事辦妥,看我如何整治你們。”

隨風和月冷聽了師兄的話,又是驚訝又是慚愧。垂下眼瞼時,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皮上有淡紫的光芒。

兩人回府時,含煙剛接了張署名花娘子的帖子:隨風、含煙身中冰魄丸之毒,唯火魂丹可解,十二個時辰內不服解藥,則寒毒入腑,藥石罔效。

含煙對這張帖子不置可否,心裡卻是擔心月冷和隨風。

待得兩人遲遲歸來,含煙見低眉順眼地兩人,眼皮上果真有淡紫的光芒,心裡怒氣陡升:這兩個蠢東西,果然受了別人的暗算而不自知。

隨風一向善良,沒有防人之心,所以他特命月冷陪着他去,想不到兩人雙雙着了人家的道,人家的帖子倒先一步送上門來,這兩蠢東西估計還在那與人家把臂言歡呢。

生氣歸生氣,卻不願讓祿伯擔心,含煙強壓了火氣,只命兩人跪着去,吩咐燕雲將秦家堡近日的動向全部呈報。

瞭解一些九連盟的事情,含煙認爲,隨風、月冷兩人中毒,似乎是另有陰謀。想起四叔曾說過,將冰魄丸給了一個叫花娘子的人,而這花娘子卻自稱是綵衣宮的人,如此看來,難道是環兒奪火魂丹不成,又利用了隨風?

想到這裡,含煙就更生氣。只等將這事情稟了四叔,再做處理。哪知還未等到四叔,先等來了龐月月。龐月月不明就裡,責怪含煙,說道動情處,便將月冷暗助隨風的事情抖了出來。

含煙本就氣月冷帶着隨風去,還能被人下毒,聽了龐月月的話,哪還壓得住火氣。若非龐月月來的及時,他早就狠狠教訓月冷了。龐月月一番哭鬧,又跑去龍羽那裡告狀,總算暫時讓月冷逃過一劫。

剛纔四叔來,含煙將事情稟告了,九聯盟是不會許任何人染指火魂丹的,要想給隨風和月冷解毒,只能去搶。龍羽微笑着點頭:“儘量少傷人命。”

含煙應了。他發覺四叔的脾氣近來似乎有些改變,原本是一個溫和地與世無爭的人,最近的脾氣卻大了許多,先不說竟然罰了自己,就是這一段時間傷得人命比四叔前二十年合起來還要多。

所以含煙帶着隨風、月冷,三人三騎,寶馬輕裘,在關外玉門,一夕之間,連破九聯盟九道防線,殺退九連盟百餘名好手,直闖九連盟總堂,破解層層機關,奪了火魂丹,順便救出了環兒。

“霸天三龍”之名,一時威震關外。

綵衣宮主傷勢很重,環兒和秦伯遊攙扶着她。祁連已經在混戰中,死在九連盟總壇。秦伯遊爲了環兒,叛出九聯盟。

隨風和環兒相對無言,良久,才道一聲:“珍重。”隨風藍袍俊雅,如玉樹臨風,縱馬奔向遠處等候他的兩位師兄。

環兒的淚水滾滾而落,秦伯游過來拉起她的手,她終是沒有掙脫,轉身走到娘跟前,三人相攜而去。

聚也江湖,散也江湖。相忘,還是江湖。

九連盟各派元氣大傷,秦家堡趁機一統九連盟,改爲秦盟。秦家只折損了爲數不多的幾個好手,秦伯遊被逐出秦家。秦家絕口不提爲九連盟報仇之事,而奪火魂丹的帳,卻記在了綵衣宮的叛徒花娘子頭上。

花娘子一夕成名,成爲江湖中人都欲得之而後快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