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在2012年元旦將《紫貂血》一文結文。但是。。。。。。。

唉。無論如何,也會盡快結文。

感謝大家支持!

小卿正在屋裡與燕月說話,小莫煮了茶,奉上來。門簾挑處,含煙進來複命。

小卿笑道:“外面風雪大,你且喝杯熱茶,慢慢說吧。”

他命含煙去清平客棧附近仔細查訪消息,如今不過半個時辰,含煙就來回報,想來是已有了結果。

含煙欠身謝過老大,接了小莫奉過來的茶,道:“投店的那兩個女子應該就是龐月月與耶律玉兒。她們離開客棧後,便坐上了一個穿狐白裘的姿容俏麗的女子所駕的篷車。”

小卿點點頭。

含煙道:“那個女子,就是與紅鸞一起做事的陳玄衣。”

小卿不由揚眉。

“她們如今正在鏢局門外。”

小卿端着茶的手便僵在那裡,含煙已經再欠身道:“師兄,要如何處置纔好?”

小卿不由瞪了含煙一眼道:“早吩咐你善待月月你就是不聽,如今倒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若是師父怪罪下來,就仔細你的皮吧。”

含煙自是不敢和師兄辯駁,只得諾諾應是。

燕月忍不住看向小莫,脣邊綻出一絲笑意。小莫忙偷偷搖頭,示意燕月師兄還是別再惹老大的好。

半刻鐘前,小莫覆命,鳳閣、擎羊已找到陳玄衣,並已勸服她回傅家鏢局向碧落天大人請罪。

小卿總覺有哪裡不對勁。陳玄衣向小莫請辭,小卿命按紫薇宮擅離的罪責罰了三十鞭子。她受了罰,心裡不定怎麼恨自個兒呢,在牀上養傷的時候暗中衝開穴道逃跑,怎麼又會乖乖地回來。

雖說擎羊因了陳紫衣的關係未必會爲難未來的大姨子,但是陳玄衣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女人啊。可是尾隨的人暗中監視回報,陳玄衣所駕馬車已在返回傅家鏢局的路上,再過半刻鐘即到。

小卿方纔還吩咐小莫說,待陳玄衣回來,再按私逃之錯嚴懲,卻不想陳玄衣是有備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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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卿冷哼了一聲,當先走了出去,含煙等師弟,忙隨後跟隨。

好不容易停歇的風雪,已在午後又重新開始。風裹着雪花撲簌簌地落下,身前三步之外已無法辨識人形。裹着厚厚棉簾的一輛馬車,靜靜停在傅家鏢局門外。

一個秀美的女子,罩着狐白裘的斗篷,趁着她更加脣紅齒白,眉目如畫。見了小卿,露齒一笑,風情萬種,便是雪花都顯明亮動人。

果真是捱了打逃跑的陳玄衣,她得意地瞄了一眼身後的篷車。

“這個死丫頭。”小卿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篷車中的人想必就是耶律玉兒和龐月月。

“大人。”陳玄衣跳下馬車,抱拳:“屬下爲將功折罪,特意接了龐大小姐與宋小姐回來。”說着,一挑轎簾,車廂內,龐月月扶着耶律玉兒,對小卿吐了吐舌頭。耶律玉兒微點了點頭。

陳玄衣放下轎簾:“屬下願爲大人分憂。”

“先滾回馬車上候着。”小卿心道:“你這哪是爲我分憂,分明就是給我添憂,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轉身命含煙等:“好好看着。”自己急忙往師父跟前去了。

小卿進門便跪了,給師父請過安,也不敢起,小心翼翼地對師父道。“宋小姐來了。”

傅龍城凝目小卿。

“徒兒失言。是耶律玉兒正在鏢局門外。”小卿只垂着頭道:“先前,徒兒已來稟過,雖說遼國確實是送了耶律玉兒和親,但是途中卻用歐陽婉兒調了包。後來,徒兒命含煙去查訪龐月月下落,竟發覺龐月月竟與耶律玉兒在一起,後來兩人,又遇到了陳玄衣,如今,三人都在鏢局門外。”

傅龍城不由沉吟不語。

小卿想要擡頭看看師父的臉色,卻是不敢,只道:“都是徒兒無能,辦事不力,纔會有這樣的事情,願領師父重責。”

屋內極暖。窗戶紙新刷了桐油,又用草蓆擋了,並無一絲冷風滲進來。耶律玉兒靠在牀沿上喝着熱奶。

龐月月笑道:“真是奇怪,我怎麼也是半個遼人,但這羊奶實在是喝不慣。”

陳玄衣靠在火爐旁的椅子上,瞧着窗上草蓆上的圖案。不知是怎樣靈巧的手,用青、黃、白、綠的草編出這如畫的圖案,一片金黃的麥田裡,正收割莊稼的男人和女人,還有一條蹦跳着的狗。

這一幅瞧過,又瞧那一幅去,卻是金榜題名的畫意,再過去,卻是一副狩獵圖,另一幅則是鴛鴦戲水的圖案。

陳玄衣正看得興趣頗濃,門環輕叩,一個極俊逸的少年掀開棉簾,進來:“師父請三位過去。”

龐月月、陳玄衣都是見過傅龍城,耶律玉兒卻是第一次見。

那偉岸的男子,一如龍羽俊逸,只是比龍羽多了一份沉穩,一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凝重,更有一份冷厲的肅殺。這便是家主之威嗎,耶律玉兒心下不自覺地有些惶然。

耶律玉兒隨着龐月月與陳玄衣福禮。左首那酷似龍羽的青袍男子該是他的三哥傅龍晴吧,看起來溫文爾雅,透着和煦。

傅龍城對龐月月和陳玄衣道:“月月和陳姑娘先去歇息吧。”

龐月月、陳玄衣行禮告退。

“請坐。”傅龍城對耶律玉兒道。他見過耶律花舞易容的耶律玉兒,因是姑侄的關係,兩人果真極爲酷似。只是耶律花舞既嬌且媚,眉峰間極富心機。

面前的耶律玉兒,只是一個小姑娘。雖然她看來故作鎮定,力求沉穩,只是攥着裙裾的手,緊抿的脣,都可看出她的緊張和忐忑。

臉頰部尚有一道傷痕,因失於精心調養,只怕日後會留傷痕,寬大的衣裳,微鼓的腹部,一隻手不自覺地放在那裡,透着對腹中生命無言的無時不在的愛與呵護。

傅龍城心裡有些嘆息,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如不是有了那複雜的身份,與龍羽未嘗不是姻緣。

“耶律姑娘,爲何會到傅家鏢局來?”傅龍城待耶律玉兒坐了,便開口問道。

“傅大俠。”耶律玉兒微擡首:“遼國的長平公主已在她父兄的逼迫下,往西夏和親,如今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個流落江湖的普通女子,宋玉兒。所以,傅大俠,稱呼我宋姑娘就好。”

傅龍城略揚眉:“名姓可以隨意更改,血脈卻是不會變的。”

耶律玉兒微垂了下頭,“血脈雖不會變,心卻是會變的。”又揚起頭來,看着傅龍城道:“我與你四弟龍羽,私定了終身,我是來投奔他的,希望傅大哥成全。”

龍晴不由對耶律玉兒刮目相看,到底是異族女子,行事作風與中原女子大爲不同。這直率的性格倒頗似龍羽。

傅龍城並沒有生氣,沉吟了一下,才道:“我朝禮儀與貴邦有些不同。私定終身之事決不可取。龍羽已爲家法重責,不能與宋姑娘履行前約了。”

耶律玉兒咬了脣,道:“我也知道中原的禮儀,這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只是希望大哥能諒解,我與他情不能自禁。你罰他也是應該。我來,也是來請傅大哥責罰。”說着,離座準備跪下。

龍晴不由有些嘆息,這位耶律姑娘,想事情,還真是簡單。

傅龍城不由微微一笑:“這件事情,只怕耶律姑娘思慮得過於簡單了。”

耶律玉兒道:“傅大哥可是因爲我是遼人嗎?自古遼宋通婚乃是屢見不鮮之事,況且遼宋已經合議。而且,我已經說過,耶律玉兒已和親西夏,我是宋玉兒,這也不行嗎?”

傅龍城道:“就如耶律姑娘所言,如今兩朝合議,遼人,宋人自無問題,若是日後兩朝兵戎相見,耶律姑娘又要如何自處呢?”

“況且,據我所知,黑幕韋氏的後人黑媚兒已與遼六王爺耶律翰結盟,志在紫貂寶藏。”

耶律玉兒忍不住插言道:“紫貂寶藏乃樓蘭之物,大宋奪得,我大遼亦奪得。只是各爲其主罷了。”

傅龍城點頭:“寶藏事關重大,傅家絕不能坐視不管。如此,只怕又成水火之勢,耶律姑娘又要如何呢?”

耶律玉兒咬了脣,半響不語。

“耶律翰與耶律姑娘骨肉至親,龍羽又是傅家血脈,他當然要爲宋室盡忠,則無法爲耶律姑娘全義,到時,耶律姑娘如何取捨,都是錐心之痛,不若,先就散了吧。”

耶律玉兒泫然欲泣:“不錯,你說得都不錯,只是如何取捨,都是錐心之痛;只是如今散了,也是晚了。”

耶律玉兒倏地跪地:“如今我腹中已有龍羽的血脈,我們如何能散?請傅大哥成全我們,遼宋的紛爭,再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安靜地過日子不就行了嗎?”

傅龍城略沉吟。

逃避未必不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帶耶律姑娘,去見龍羽。”傅龍城對龍晴吩咐。

院子裡很靜。剛剛掌了燈,一團團黃暈綻在雪地上。

龍羽立在門前。門內門外,一個門檻的距離。

三哥去見大哥時,吩咐過:“不許踏出門檻一步。”

所以,龍羽只推開了門,看院子裡灰濛濛地天空,並沒有跨出門檻一步。

耶律玉兒推開院門,看見站在門裡的龍羽。她跑着,撲過來,跨進門檻,跌進龍羽的懷裡。

“龍羽,龍羽。”耶律玉兒閉着眼睛,喃喃地喊。

龍羽抱緊耶律玉兒,一瞬間,竟是恍若隔世。

龍晴站在院門外:“大哥吩咐,你可以想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龍羽愣住,看見三哥龍晴轉身離去,頎長的身影,轉過影壁。

“龍羽,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成親吧。”耶律玉兒從龍羽的懷裡擡起頭來,抓起龍羽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龍羽,你要當爹了。”

“好。”龍羽將頭抵在玉兒的頭上。

“真的,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去告訴你大哥,咱們馬上離開這裡,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不管什麼遼人、宋人,也不管什麼寶藏。只要一個安靜地地方,生下我們的孩子。”耶律玉兒熱切地看着龍羽。

龍羽眼眸中有一抹深深的痛。

這痛也刺痛了耶律玉兒。她輕輕鬆開傅龍羽的手:“你不願意嗎?”

龍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玉兒。

“什麼都沒有,只有我和孩子,不行嗎?”耶律玉兒的淚靜靜地流下。

不要想什麼責任,想什麼道義,想什麼擔當,想你的家,想你的兄弟,只想着我,我們遠走高飛,這不行嗎?耶律玉兒的淚滾滾地滴落。

傅龍羽用力地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