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賜浴華清池
女人脣齒間逸出一聲細若遊絲的吟哦,伸手抓住男人寬闊的脊背,後背貼着溫涼的白玉池壁,由他予取予奪。
溫泉決決地順着龍口匯聚入池,隨着那水中二人的動作,一池血色的玫瑰花紅在起伏的浪頭上顛顛晃晃。
“四郎......四郎......”她口中不斷呼喚着在她身上強取豪奪的男人的小字,嬌喘陣陣,香汗滴滴。
屏風內魚水正歡,韶光盪漾。屏風外的小宮娥躊躇着跪在外頭,絞白了手指,戰戰兢兢地稟告:“陛下,右相,右相大人在外求見。”
公孫戾一聽,莫名煩躁起來,動作更加激狂,弄得懷中的女人連連綿聲哀求。他止住動作,不耐煩地吼了一聲:“不見——”
小宮娥站起來,軟着腿出去,沒過多久又返回,這一次,她連聲音都在打顫:“陛下,右相……右相大人,他說,他說有要事稟告陛下。”
“四郎,你還是見見他吧!”那女人軟倒在他懷中,嬌滴滴道。
公孫戾撥開那綢緞般滑膩的溼發,拖住她的臀將她抱至屏風能遮蔽的位置,縱身狠狠一貫,繼續動作起來。“讓他進來......”
未幾,腳步聲漸漸迫近浴池。
小宮娥領着曲伯堯到了屏風之外,他垂着目行完三叩九拜之禮後,靜靜等待公孫戾發話。
那女人仰面欲張口大喘,忽然被公孫戾按着腦袋壓了下去,直至池水漫至她的鼻下,剛剛能夠呼氣。
公孫戾又從水下拖住她,緩緩抽動時眼睛睨向屏風外的人影,他並不讓他平身,但以十分掃興的語氣問他:“曲卿究竟何事?”
女人壓抑的吟哦不斷入耳,曲伯堯自知掃了公孫戾鴛鴦浴的雅興,他答:“回陛下,西平郡王,他人,現已在盛都。”
公孫戾眸色漸鬱,周身騰起肅殺之氣,嚇得那懷中的女人面跡變了顏色。“誰讓他回來的!他竟敢抗旨!”
“剛剛接到西平郡王派來的人的傳話,西平郡王在信中說:他自知抗旨之罪,但他有事要與陛下面議,希望陛下顧念手足之情,見他一面,之後他任憑陛下發落。”曲伯堯沉靜回答。
“知道了,你退下!”
曲伯堯告退。
“四郎,四郎......”那女人從水下鑽出來,瞪大了眼睛,神采奕奕地望着他,流動的眼波能灼燒人心,她伸手撫他緊蹙的眉:“四郎怎麼生氣了?那西平郡王是誰——”
話音未落,她一聲尖叫,纖細的脖頸被公孫戾一手死死掐住,他另一手捏住她胸前的渾圓,疼得她眼淚直流:“西平郡王你認識的,他是公孫勳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原魏王,公孫羽。”
下一刻,她足下一輕,人立馬被拖舉着拋上平池,兩條修腿又被他抓住往下拖,被強硬地分開,她的身體半懸於池緣,在驚駭的尖叫聲中被他歇斯底里地貫穿着,快要窒息的快慰中她近乎乞討地哀求:“四郎......四郎......不要......你要弄死我了......”
曲伯堯前行的腳步頓住,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與鄭媱的聲音很有幾分相似,回想起屏風後那女人若隱若現的似曾相識的側臉輪廓,驀然一驚,難不成,是——
小宮娥們紛紛傾慕地拿目光去窺視他巍然的側顏,他以爲是被人發現了他在窺聽那些*的聲音,趕緊咳了咳,闊步遠離。
出來剛走不遠,迎面竟又碰上了李叢鶴。
“曲相碰了一鼻子灰出來了?”李叢鶴嘻嘻笑着,湊上前來,臉上一副若有深意的神情:“陛下此刻不是正在裡頭沐浴麼?”
曲伯堯笑着頷首:“確實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那裡頭是哪家的娘子,竟如此得陛下寵愛?”
李叢鶴道:“說句老實話,臣也沒親眼見過。”
“你不是禮部尚書麼?對近來後宮冊立之事也不清楚麼?”
“她還沒被冊立,”李叢鶴說,“陛下倒是有意冊她爲位分僅次於皇后的貴妃,不過好像顧忌到她的身份就沒冊立了,臣還聽說,她似乎是廢太子案被牽連的哪個達官貴人的女兒......”
“哦?”曲伯堯陷入思索中。
李叢鶴繼續若有深意地笑:“廢太子一案可牽涉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女兒們,凡是有些姿色的,不都被選進宮輪流侍寢了麼?估計她生得美豔,又會侍寢,所以成了陛下的心頭兒好。”
曲伯堯緘默,面色忽然凝重。李叢鶴又多舌起來:“有次只是隔着簾子,臣見她伸出了一雙嬌嫩的葇夷出來,那白得,跟雪堆出來的似的,”他嘿嘿笑着,望向曲伯堯,有些不滿地指責他:“曲相啊曲相,你從前好歹是相國府出來的,你當初怎麼就那麼狠心一箭射死了那鄭氏二娘子呢?”
曲伯堯隱忍着回答說:“鄭媱桀驁難馴,性子烈得狠,若惹怒了陛下,當初向陛下舉薦她的李大人你,恐怕也會被陛下遷怒。”
“唉噫~”李叢鶴連連擺手,“話可不是那麼說,什麼樣的女人日子久了不能被陛下馴服?我的眼光絕不會錯,鄭媱那種姿色肯定能入陛下的眼,她就是再烈,陛下也會縱容她的......”他竟說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畢竟,英雄都甘願在溫柔鄉里欲仙|欲死嘛!”
曲伯堯狠狠剜了他一眼。
“微臣說錯話了。”李叢鶴嘿嘿笑着緘口,卻暗暗腹誹:“不就是說了你幾句不好麼?擺出一張恨不得一腳將我掀去九霄雲外的臭臉他孃的給誰看!”
“李大人,你在想什麼?”
“啊?”李叢鶴不停眨巴着眼睛:“沒,沒想什麼,真沒。”他疾步跟上曲伯堯,又腆着膽子說:“要是鄭媱入宮了,又獲得陛下專寵了,你我二人當初功不可沒啊右相大人。”
曲伯堯回頭看向他。
“呃......”他僵住,期期艾艾:“臣說錯了,說錯了......”
曲伯堯才轉過臉,隨意地與他閒聊了幾句,話題一轉到了禮部正着手的爲公孫戾選妃一事,他詢問李叢鶴都選了哪些府裡的小娘子,哪幾個小娘子有望位列貴妃、貴嬪、貴人三夫人。
李叢鶴心知他如此探問他的目的。公孫戾視兄弟爲異己,視女人爲衣裳。無論那女人出身貴賤,他寵她也只是因爲她的美色而一時興起,玩膩了便棄之如敝履。若出身高貴,公孫戾也必會極力打壓她的家族,因而她無法培養前朝勢力、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更不可能培養一個能夠爲她鞍前馬後的朝臣;相反,在今日左右二相分庭抗禮的情形下,日後位列三夫人的女人只會是前朝的傀儡了。那待選的必有左右二相各自秘密安插的人。
曲伯堯這樣問他,則是在考驗他李叢鶴的眼力了,能不能慧眼識“珠”,他是要間接地暗示他李叢鶴將他右相大人安插的人推上三夫人之位。
李叢鶴識相地哈腰回答:“哪家的小娘子能列三夫人之位,這得看她背後的人了......”他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問他:“不知曲相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舉薦?”
曲伯堯笑了笑:“阮大人爲人耿直,我實在不忍心看他身困險境。據說他的女兒阮繡芸此次也在待選名單之列,若是能得寵於陛下,興許能救阮大人。不過,”他頓了頓,擰眉作憂心忡忡狀:“不過他此番得罪了陛下,就是不知道他的女兒會不會被除名?”
李叢鶴狐疑,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曲伯堯就是此次行刺陛下背後主使,拉下了阮明暉,卻又將他的女兒推舉上來,也不知唱的是哪一齣。李叢鶴訕訕地笑:“曲相放心,廢太子案牽涉的罪臣之女都能侍寢,別說阮大人的女兒了,阮家娘子姿容貌美且知書達禮,若她自個兒會察言觀色,能懂陛下的心意又會侍寢,必是三夫人之一......”
“不——”他說:“不急,本相的意思,是先將她除名。”
先?李叢鶴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內心:“難不成,還有,‘後’?”
......
蟠龍山憩了一日,公孫戾攜文武百官返城。
鄭媱這日又蹲在池畔摘那矮枝椏邊的杏花。
一日不見,他真覺得像隔了三秋一般,曲伯堯在心底裡暗嘲,真不知道那離別的三年是如何過來的,望着她的身影,他猛然想起阮繡芸那日將他拉至池畔被她撞見後她手中竹籃滑落的情形,心底既愧疚又歡喜。
鄭媱穿着一身鵝黃色的春衫,裙角迎風珊珊搖曳,隨着她摘花的舉動一牽一引。急風吹來,外罩的紗衣被吹得老遠,輕盈得好像虛幻的薄霧,鄭媱輕飄飄的身體趔趄了下,又快速站穩。
他吸了吸鼻子,彷彿嗅出了一縷悠悠的香氣——屬於她沐浴過的身體殘留的絲絲蘭馥,腹部竟無法抑制地騰起一陣熱流,瞬間麻痹全身。
擡頭望見頭頂上方一簇杏花開得正好,鄭媱伸手去摘,摘不到,又踮起了腳,依然夠不着。這時,有隻大手伸了過來,快速摘了杏花。
望見那拇指上套着一枚精緻的白玉扳指,鄭媱斂下眼睫,快速縮手,卻不料被那隻大手陡然握住。
他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抽走杏花,斜斜別在了她髻邊。
鄭媱渾身僵硬地不敢側首,猛然背過身去欲走,雙臂忽被鉗住,身體被人從後用力地一撥,立馬被撥到了那人眼下。
所有的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他抓住她的雙手拉人入懷,輾轉着貼着她的胸把人抵在了樹上,頭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