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是悵然,還是其他的情緒。
楚馥一直安靜的,甚至是有些無聲的漫步在花園裡,腦中反覆的,都是曾經和北辰鈞的點點滴滴。
其實,楚馥對北辰鈞也不是全無感情的。
曾經的那些年裡,北辰鈞總是有什麼好吃好玩的,第一時間就送到了楚馥的面前。
曾經的那些年裡,楚馥總是頑皮的各種闖禍,但北辰鈞也總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幫着她各種各樣的善後。
曾經的那些年裡,楚馥的身邊,有了北辰晟那樣的小夥伴,所以在她玩鬧的更厲害,總被長輩限制出遊的時候,也是北辰鈞爲她求情,帶她脫離苦海。
若說男女之情,也許,在楚馥的心裡,始終是不曾有的。
但這麼多年,北辰鈞爲楚馥所做的點點滴滴,北辰鈞對楚馥的包容,卻是早已潛移默化的讓楚馥認定了北辰鈞就是她的太子哥哥,永遠不會變。
只是,時到今日,也許楚馥都不明白,爲何原本一直從容不迫的北辰鈞爲何會對自己有這樣的濃烈和深厚的感情。
只是,時到今日,在經過了夙夜的那一番話之後,楚馥開始漸漸的反思,是不是曾經的自己,真的給了北辰鈞一些錯誤的信息。
只是,就在楚馥還未及想出個所以然時,驀然的那一道紫色的身影,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楚馥微微的擰眉,擡眸,望見了那一張原本熟悉,此時卻已有些陌生的容顏,許久,纔是出聲。
“你找我?”
“是主子要我帶你回疏樓。”
傾安面無表情的對着楚馥,一字字,依舊的寒涼,甚至好像她四周的風也都冷了起來一般。
“有什麼事麼?”
楚馥的心中一瞬劃過了一些想法,但她還是直接的問了出口。
有些事,如果能夠直接問,如果問了就可以得到答案,楚馥是懶得去猜測去想的。
“有神秘女子要見樓主,主子的意思……是讓你去見。”
傾安的話說是完全沒有情緒,好似是單純的複述而已。
“我又不是樓主,這……不太合適吧。”
雖然楚馥的心底已然是做好了要去見那神秘女子的打算,但在這一刻,面對着傾安,她還是這麼說了一句。
“你如今的權力與地位等同樓主……走。”
傾安始終是沉沉的說着那麼一句話,進而已是轉了身,縱身離去。
而楚馥望着眼前分明有些彆扭的傾安,再沒有多說什麼,也是縱身而起,跟上了傾安的腳步,一路朝着疏樓的總部而去。
“主子交代,你可先在這帷幔之後坐着,那女子必定不信如此輕易便可以見到樓主,然後等到了適當的時候,你再出現,會比較有信服的力度。”
傾安將楚馥領到了上次楚馥呆過的涼亭,由着那些帷幔落下,起起伏伏之間,更添了幾分的飄渺。
“這算計,倒是周全。”
楚馥輕輕的笑着,更是毫無一點作爲客人該有的姿態,半是慵懶的靠在了那軟榻上,望着傾安,淺笑。
“只是,傾安,你心裡……始終是恨我的吧。若不是我,也許……他就是你的了。
”
“……”
傾安本是交代了這麼一句,就打算離開的,只是,她驀然的聽到了楚馥這一句,微微的擰了眉,半響再看向楚馥的眼神裡,恢復了碧波無瀾的死寂。
“只要主子開心就好。但……你若是令主子傷心,我必要你萬劫不復。”
傾安的話,說的很平靜。但楚馥卻知道,傾安的話,是真的。
“不,傾安,你錯了。你應該期待着我多傷他一些,他越傷心,你便越有機會,我與他根本是不可能的,而只有他傷了,你纔有可能取而代之。”
楚馥溫文的笑着,只是那眉眼裡流露出的姿態,看在了傾安眼裡,卻是一種惑人的嫵媚。
“你……她來了!”
傾安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複雜,但很快的,不遠處的動靜,令得傾安一瞬又斂去了所有的情緒,一拂袖,放下了那最後的一層帷幔之後,轉身在不遠處的案几旁坐下,安靜的等待着那神秘女子的到來。
而楚馥始終是維持着原本的姿態,就這麼隔着帷幔,望着在一旁安靜坐着的傾安,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異樣與複雜的。
“今日能得樓主一見,小女子深感榮幸。”
不多時,那一道婀娜多姿的幕紫色身影緩緩的出現在了傾安的面前。
那神秘女子說話悠悠的,並不是北辰口音,但卻也聽不出她來自哪裡。
而且,她舉止儀容皆是大家風範,一襲幕紫色的長裙上,點綴的天絲繡着的,更是鳳凰的圖樣。
再加上那一雙和鳳羽極像的桃花眼,甚至是那雙桃花眼裡時不時閃現出的凌厲,都像極了鳳羽動了真怒,或是端着天下無雙的身份的姿態。
“疏樓的規矩,想必姑娘是懂得的,那麼,姑娘又能拿出何等同樣價值的東西?”
傾安緩緩的開口,對於眼前和自己一樣穿紫色衣衫的女子,並沒多少的好感。
要知道啊,這在任何時候,女子之間的撞衫,都是一件很難令人開心的事情。
“只要楚馥能夠從這世間消失,這代價……無論如何,小女子也都是付得起的。”
那神秘女子微微的一笑,燦若桃李一般,進而她從袖子取出了一塊不小的玉石,放在了案几上。而那玉石上的紋路,正好像一隻麒麟,盤旋其上。
麒麟玉?!
當那一塊玉落入了傾安與楚馥的眼中,都是不由的一緊。
這麒麟玉天下間只有一塊,而且早已雕成了傳國玉璽。而傳國玉璽丟失之後,就再沒誰見過麒麟玉了。
“若是疏樓此次能夠完成這次委託,這麒麟玉……小女子大可雙手奉上。只不過茲事體大,想必姑娘還是要請出樓主,親自與小女子一談才合宜。”
那神秘女子淡淡的笑着,氣度卻沒有因爲她的笑容而消損多少。
甚至是那神秘女子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掃過了一旁帷幔起伏的涼亭,笑更濃郁了一些。
而這一切,果然都在北辰毅的預料之中。
楚馥聽到了那神秘女子的話之後,微微的一勾脣,指尖輕動,按下了涼亭上的機關,那原本擱在兩人之間的帷幔,也緩緩的被收起。
“聞名不如
見面,疏樓樓主……果然是天姿自成,傲然絕世。”
神秘女子的目光隨着那帷幔的翩動,直到見到了楚馥時,纔是不由的一亮,連帶着她的笑容都明媚了起來。
“姑娘也是不差。只不過……本主倒是頗爲好奇,姑娘不惜血本的,只爲殺掉楚馥,不會覺得小題大做?”
楚馥只緩緩的一笑,對上了那神秘女子的雙眼,卻沒有太多的情緒。
“樓主既是女子,就該明白,這世間有一種女子,歷來睚眥必報。”
神秘女子臉上的笑,更濃烈了一分,擡手之間,卻是在把玩着那塊麒麟玉。
“所以,本主尤其想知道……究竟楚馥是奪了你的愛人?還是……污了你的清白,所以姑娘要如此不惜一切。”
楚馥似笑非笑的緩緩說着話,同時更是慵懶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薄紗,根本不曾在意那神秘女子的小動作。
“既是樓主相問,小女子不妨直言相告,若有一樣東西,原本是你的,可你卻不想要,但驀然的又有人來搶,你說,這心可怎麼過的去?”
那神秘女子好似極爲委屈的訴苦。
可這話聽在了楚馥的耳中,卻是極致的諷刺。
何時她楚馥去搶過眼前這陌生女子的東西了?
但無論如何,楚馥也還是輕輕的扯了脣角的笑,悠悠的道出了其中的關鍵。
“這世間,有一種情緒,叫嫉妒,說的正是姑娘此時的情況。只不過……有時候,有些人太驕傲太張狂,所以不可能嫉妒,而姑娘卻……資質稍差。”
楚馥此話一出,連着在一側的傾安聽着,都不由的有些好笑。
楚馥這分明是在轉着彎罵眼前的神秘女子。
“你……你且說,要怎樣的條件,你纔會接下這生意!”
那神秘女子繞是修養不錯,但在聽着楚馥如此一番說辭之後,也是不由的惱了起來,更是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抱歉,姑娘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像樣的,令本主動心的代價。”
楚馥始終是那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姿態,朝着那神秘女子擺了擺手,好似惋惜一般。
“你……難道你認不出這是麒麟玉麼?!”
那神秘女子徹底的被激怒,不由提聲叫囂。
“那又如何?若你取來的,是傳國玉璽,興許本主還能考慮一二。”
楚馥冷冷的一笑,對於眼前這神秘女子已然是失了興趣。
“你……你……”
那神秘女子被楚馥的話氣的半響都再說不出什麼。
而楚馥就這麼深深的瞥了她一眼,卻是緩緩的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到了傾安的面前,微微的拍了傾安的背脊。
“傾安,幫本主送客!”
言罷,楚馥便是再沒有回頭的,那麼一步步的離開了那涼亭,尋了另外的一條的捷徑,回府……
而關於那神秘女子,楚馥根本再不看一眼,只由着她在原地氣惱。
因爲,有些重要的信息,楚馥已然瞭解,剩下的,既是問出,那也就只有去尋找楚馥認爲更可能知道詳情的人……
比如夙夜,比如鳳羽,比如……其他的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