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宜:祭祀、入殮、破土、除服、成服。餘事勿取。
楚馥一早醒來,望着黃曆上的批准,不由的勾了勾脣。
這樣的日子,她十五歲的生辰,前世不曾有過,今生唯一的及笈禮,只怕……也必定是多彩多姿。
早早的,未央和執念便忙碌的不可開交,伺候着楚馥着衣.
而楚馥也先是祭拜祖先,再給楚馥的孃親上了香,纔是接受了府上衆人送來的生辰祝福。
直到是這一陣的着急忙慌之後,楚馥終是懶散了一些的靠在軟墊子上,由着馬車往司神府行來,只擡眸望着那些衆人給與的生辰禮物,心下卻是難得的一片安寧。
只是,就在楚馥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馬車驀然的停了下來,緊接着,便是未央的聲音。
“小姐,司神府的門前好多人哪,咱們的馬車正好和東陵太子的馬車湊到了一起,怎麼辦?”
“怎麼辦?這問題……自然是要問東陵寂昀了!”
楚馥本是微微的擰眉,直到聽到了東陵太子幾個字,纔是不由的笑濃了一些,挑着簾子下馬,話更是說的格外的理直氣壯。
“哈,想不到就這麼遇上了。”
適逢,東陵寂昀也挑了車簾,望見了楚馥之後,不由得笑濃,直接的跳下了馬車,大步的朝着楚馥走來。
“幹嘛一看見我就涌過來,急着給我送禮麼?”
楚馥似是而非的笑着,揶揄着東陵寂昀的同時,望着他身後緩緩跟上的晨曦公主,微微的點了點頭。
“果然吶……知本宮者,唯楚馥矣!”
東陵寂昀顯然是心情極好極好的,大笑着長嘆的同時,轉身,從晨曦公主的懷中取過了那個長長的禮盒,遞到了楚馥的面前。
“這……若不是我喜歡的,我可不要。”
楚馥微微的一愣,確實沒想到東陵寂昀竟是如此張揚的在司神府門口,就來了這麼一下。
然而楚馥如何又會輕易聽話,她的指尖輕輕的敲了敲那禮盒,笑裡多了一些挑釁。
“儘管打開看看,保你滿意。”
東陵寂昀一下子好像是變身成了賣瓜的王婆一般,自信的朝着楚馥笑的山花燦爛。
而跟在東陵寂昀一旁的晨曦公主,微微的擰眉望着自己兄長這一副欠打的得瑟模樣,也只得是無奈的出聲。
“馥兒就看看吧,這可是我皇兄準備了許久的禮物呢。”
“是麼?那……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楚馥無奈的丟給了東陵寂昀一個白眼,再望了望晨曦公主,纔是緩緩的打開了那錦盒。
但見,那是低調奢華的錦盒打開之後,卻是白玉質地的劍柄,而在劍柄的一端,原本該是劍身的地方,卻是有些靈通剔透、仿若水晶一般的空明。
楚馥微微的一挑眉,擡眼看向了東陵寂昀,卻並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緊接着,楚馥微微的提起了那一把劍,輕握劍柄時,隱隱的向那劍柄之中輸入了一些內力。
但見,隨着楚馥內力的注入,那白玉劍柄上原本不明顯的花紋卻是漸漸的呈現出了一抹幽幽的藍色。
而那藍色更是隨着劍柄,好似活動的水源一般,流向了劍身,把整把劍的輪廓與光芒都映得無比的耀眼奪目。
那沁人心脾的溫潤涼意,傳遞到了楚馥的掌心,讓她心曠神怡。而整把劍上所漸漸釋出的優雅氣息,更是使得衆人都無法
直視。
“這……是承影劍?”
楚馥低低的出聲,好似是在詢問,更好似是在確定。
畢竟,在這天祈大陸上,能夠有如此神奇力量,且是如此低調奢華有內涵的,便也只有這據說失傳已久的千古名劍--承影劍。
“正是雁落承影!”
當初當東陵寂昀看到這把劍時,他就隱隱覺得楚馥會喜歡。
如今,再看着楚馥能夠如此準確的確定這把劍,且是她目光裡微微閃着的光芒,也算是幾分開心的應下了楚馥的話。
“這……這禮物也太貴重了。”
楚馥微微的試了兩下手中的承影劍,雖是不捨,但卻還是放進了禮盒之中。
“傻,只要是你喜歡,就值得。而且……對你,我還有什麼不捨得的麼?”
東陵寂昀勾着脣,輕輕的笑了,更是在一陣風來,東陵寂昀毫無預兆的擡手,幫楚馥理了理耳邊的碎髮。
而晨曦公主始終是站在東陵寂昀的身側,微微的低着眸,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對於東陵寂昀所有的舉動與話語,刻意的選擇了無視。
只是,也就在這一刻,不管是楚馥心安理得的接受姿態,還是東陵寂昀那暖味不清的話和動作,也都無一遺漏的落在了不遠處的另外一雙眼眸裡。
“時候不早了,怎麼還不快快準備。”
夙夜一直安靜的望着楚馥,望着東陵寂昀,望着他們的笑,心裡似乎有什麼被劃開了一般,但不管此事夙夜的心裡是怎樣的感覺,他也還是走了上前,仿若什麼都不曾留意到一般的出聲。
“應該……還來得及吧。”
楚馥先是反應了過來,再望着夙夜的目光,卻是有些閃躲,明顯的做賊心虛一般。
“賓客都還沒到,應該不急。”
東陵寂昀擡眼,對上了夙夜那淡且從容的模樣,再度的恢復了冰塊的表情。
“只怕……並沒有預想的那麼順利。蔣大學士府的家丁剛剛來報,說是他們家小姐在路上……被人劫走了。”
夙夜只淡淡的看了東陵寂昀一眼,便是直直的面對了楚馥,道出了事情的關鍵之處。
“被劫?那……不是不能及時出現?可這贊者……”
夙夜的話,說的很委婉,但楚馥卻也一下明白,這蔣家小姐被抓,明顯會應該的是,一會兒即將舉行的及笈禮上,根本沒有贊者出現。
“沒有贊者的及笈禮,只怕……纔是那些人想要的。”
夙夜也是低低的冷了聲音,話裡帶着一些隱隱的慍怒。
及笈禮上,一般是除了了主人、笈者和賓客之外,還要有爲笈者,也就是楚馥加持簪子禮節的正賓。
這個正賓,由於楚馥的身份,也已經請到了皇后來親自出任。而有司,也就是爲楚馥托盤,端着那些及笈禮上要用的簪子的,也是原先伺候在太后身邊的何嬤嬤。
這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可偏偏是這贊者,原本就因爲楚馥的好友大多是男子,姐妹又不方便,纔是不得不煩請了蔣大學士的千金前來。
但如今,蔣家千金被劫持,一時半刻的,又去哪裡找個身份合宜、舉止優雅的女子來呢!
楚馥聽着夙夜的話,一時陷入了沉默,指尖更是微微的掐進了掌心,用那些細微的疼痛,來平復自己心裡的憤怒。
半響,楚馥終是出了聲,問向夙夜的問題,卻是有些不搭邊界。
“這贊者……究竟是要做什麼用的?”
“贊者,在及笈禮上,一般要做的就是協助正賓,也就是皇后行禮的。比如梳頭,比如正一下簪子之類的。”
夙夜長長的嘆息,但在他的腦海裡,還真是想不出有誰能夠適合出任這樣的角色。
“只是梳頭什麼,那未央來做不就可以了。反正她也習慣了伺候我。”
楚馥微微的一擰眉,隨即目光望向了未央。
“不行!贊者,一般是笈者的好友或是姐妹,所以,第一就是要體現笈者的交際以及身份地位,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若是讓未央來做,不只是貶低了你自己的身價,連帶着只怕也會令皇后不悅。”
夙夜一聽楚馥的話,立刻反對,並是將贊者的作用更重述了一遍,也說明了贊者的重要性。
“可……我總不能真的讓北辰晟女扮男裝吧,或者你來?”
楚馥聽着夙夜的反應,心裡明白,但卻還是有些氣不過的揶揄了那麼一句。
而就在夙夜與楚馥還旁若無人的在研究着贊者的事情的時候,東陵寂昀的目光卻是無聲的飄到了晨曦公主的身上。
晨曦公主本就是低着頭,可驀然的她感覺到了那一抹目光正望着自己。
擡眸,是無聲的四目相對。
東陵寂昀與晨曦公主無聲無息的對視了一秒。
晨曦公主便已是明白了東陵寂昀心中的想法,但是她微微的一勾脣,朝着東陵寂昀露出來了一個甜美的笑容,纔是上前一步,刻意帶着一些輕鬆的口氣,打斷了楚馥與夙夜的糾結。
“喂,你們……好似根本忘記了本公主的存在哦。”
“你?”
楚馥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的疑惑,轉頭望向了那一張稚嫩未成年臉的晨曦公主。
“公主的意思是……你願意?”
夙夜更是先楚馥一步明白,晨曦公主此話此舉的用意,只是他的脣角並沒有綻出一絲笑意,而是淡淡的望着晨曦公主,進而望向了晨曦公主身後的東陵寂昀。
“難道……你們還能再找到一個比本公主更適合做贊者的人麼?”
晨曦公主驕傲的淺笑着,更是微微的揚了揚下巴,那一副天生的皇家儀態,自是風華無兩。
“你……真的願意做我的贊者?”
楚馥始終緊緊的蹙着眉,眼裡卻是有些難以置信。
從小到大,並不是楚馥不願意和女孩子玩耍,而是根本那些女孩都不喜歡她,覺得和楚馥站在一起,自己會黯然失色。
“楚馥,本公主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難道……不是麼?”
晨曦公主微微的嘟着脣,杏眼瞪着楚馥,眼裡好似閃過一絲哀傷一般。
而楚馥愣愣的望着晨曦公主,許久許久,纔是驀然的笑開了,並是主動的上前,握了晨曦公主的手,也朝着夙夜揚了下巴。
“瞧見沒,本姑娘的贊者,那可是不一般誰都能請到的!”
稚氣而又倔強,甚至是帶着得瑟的開心。
夙夜無聲的一笑,頜首。
“好,那就請兩位尊貴美麗的小姐,趕緊進去準備吧。”
“好!”
楚馥是開心至極的笑了出來,回頭朝着東陵寂昀再一點頭,就拉着晨曦公主大步的跑進了司神府。
只留下了夙夜和東陵寂昀無奈的相視一笑,纔是也緩緩的併入了司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