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賓客名單……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
“這已經是最少的了，實在是這個時期，各國的使者都來了大半，加上馥兒身份特殊，所以……纔不得不這樣。”
“只怕這也將是天祈大陸史上，觀禮賓客最多的及笈禮了。”
楚馥剛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着楚以巖、太子北辰鈞和楚琛的談話。
瞬間，楚馥更是覺得頭大如鬥。
但無論如何，楚馥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門口，輕輕叩門。
“父親，哥哥，太子哥哥……”
“怎麼這個時候還跑出去？你姑姑派來教你禮儀規矩的嬤嬤已經在西廂住下。”
楚以巖微微的擡眸，望着楚馥那淺淺的笑，有些無奈。
“如今，首先要解決的，只怕是這舉行及笈禮的場所。楚家的祠堂，只怕……地方不夠。”
北辰鈞只是朝着楚馥微微的一點頭，接着卻是完全無視楚馥一般的，直接朝着楚以巖開口。
“或者在正廳舉辦？或者……去司神府的正廳？”
楚琛也沒有過多的說其他的，只是隨着北辰鈞的話，全面將精神放在了這選址上。
“見過父親之後，馥兒立刻就去找嬤嬤加緊學習。只是……這來觀禮的賓客，很多麼？”
楚馥始終是輕輕的笑着，對於楚以巖的厲色，還有北辰鈞他們之間的談話，也多了一些興趣似的。
“明天的及笈禮，不止關乎馥兒自己和楚家的名譽，只怕連着北辰的國體，也將會牽扯其中。”
北辰鈞完全公事公辦的模樣，主動的將那一份賓客名單遞到了楚馥的手裡，好似之前他們根本不曾在花園見過一般。
而楚馥微微的擰眉，接過了那觀禮名單，不由的抽氣。
“太子哥哥，你確定……這些人都是要參加觀禮的麼？及笈禮不是該只有自己家的一些親朋好友，而且多數是女眷麼？”
“按照常理是這樣，只是如今你是即將就任的北辰巫女，而且各國使者也紛紛到了京城，其中東陵、曦霞、納淞三國的使者也紛紛表示希望參加你的及笈禮，所以……這觀禮名單上，纔會越來越多人。”
楚琛不厭其煩的解釋着，對於楚馥，楚琛總是有足夠的耐心，而且他本就是禮部侍郎，對於這些事情，也算是擅長的。
“好吧，反正被一個人看，是看，被一羣人看，也是看，我沒所謂了。只不過……這地點的話，不如就選在司神府好了。夙夜和鳳羽一直在幫忙打點張羅在那邊，想必應該是不會失禮的。”
楚馥心下有些無奈的嘆息着，再看了看那名冊上的人名，腦中驀然的閃過了一些似乎不太應該的想法，隨即也就順帶建議了場所就直接定在司神府。
“司神府？”
楚以巖微微的皺了皺眉。
雖然及笈禮也有在外面舉辦的，但畢竟楚馥是楚家的嫡女，而且楚以巖這個父親也該算是足夠撐場面了的。
“能夠在家裡進行及笈禮，當然是很好很幸福的事情，只是。及笈就意味着以後要自力更生了，所以，在司神府的話，應該也可以的。當然……還有更關鍵的一點……”
楚馥看盡了楚以巖的表情，心裡也是明白楚以巖的心思的，但面對着如今的局面，她考慮了幾考慮，又再望了望楚琛和北辰鈞，才極輕極緩的繼續了剛剛的話題。
“如此多事之
秋，明天的及笈禮能不能夠順利的進行，其中會不會出什麼差錯，這都還是未知的。雖然父親和大哥，還有太子哥哥都已經很努力了，但有些事……只怕是防不勝防。”
楚馥的話，說的格外的委婉。
但是，北辰鈞卻是很快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楚馥話裡的重點。
“所以，馥兒是想幹脆在司神府舉辦及笈禮，就算真的有了什麼紕漏，也可以有很好的藉口，而且……不會連累到楚家。”
楚馥微微的一笑，對於北辰鈞的反應，還是很滿意的淺笑着。
只是，在楚以巖聽完這些之後，卻是驀然變得很沉默。
作爲父親，他當然想要保護自己的子女；可是，作爲丞相或者楚家的家主，楚以巖卻是要考慮更多更多其他的因素。
“父親，就這麼辦吧。及笈禮上，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咱們時間不錯，不能總停留在這件事上。”
楚馥望着楚以巖的沉默，許久，纔是輕嘆着再次勸慰。
“罷，馥兒終歸是長大了，有自己的意思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而楚以巖聽着楚馥的話，半響，纔是有些複雜心情的頜首同意。
“既然是定下來了，那馥兒也一起看一下主理人的名單吧。這正賓自然是我母后，有司是原先伺候在太后身邊的何嬤嬤，而贊者的話，因爲瑜兒有孕在身，考慮就着請蔣大學士家的千金……”
北辰鈞完全好似例行公事一般，一樣樣的繼續往下說着。直到是提到了蔣大師士的千金做贊者，纔是微微的停了下來。
“那蔣家小姐，似乎和馥兒並沒有太多的聯繫吧。”
楚琛聽着北辰鈞的話，動了動眉，對於這贊者的人選，有些微詞。
畢竟，在及笈禮中的贊者，一般都是要笄者的好友或者姊妹。
“那你要去哪裡給馥兒再找個好友或是姐妹，還是你覺得……讓北辰晟來當贊者？你覺得他會麼？”
北辰鈞聽着楚琛的反對，無奈的一笑，直接的出言反駁。
而楚馥聽着北辰鈞的話，臉上也一時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
真心是沒有辦法啊！
楚馥自小就像個假小子一般，從來都是跟着北辰鈞或者北辰晟一起玩耍，女伴還真沒一個！
“就蔣家小姐吧，論家世品貌，也都是不錯的。”
楚以巖聽着北辰鈞和楚琛的對話，也是有些實在聽不下去，只得長嘆着頜首同意。
而楚馥左看看北辰鈞，右看看楚琛，最終再看看楚以巖，實在覺得自己此時在書房的話，只有被奚落的份兒，索性也是尷尬哂笑。
“這及笈禮的事情，還是太複雜，有父親、大哥和太子哥哥操心就好，至於我麼……還是去好好學一下禮儀規矩比較好，免得到時候，太失禮於人前。”
楚馥一邊曬笑着，說着這樣的話，一邊一步步的後退，直到最後，甚至是有些倉惶的逃出了楚以巖的書房。
而北辰鈞、楚以巖和楚琛，望着如此落荒而逃的楚馥，只能是無奈的笑着，眉目裡，除了縱容，便也就只剩下縱容。
只是，就在整個楚府都還在忙碌的時候，楚馥卻是一個人，悄無聲氣的，溜進了楚家的家廟。
“孃親，馥兒……來看你了。”
楚馥極輕的小聲說着話，更是恭恭敬敬的，在自己孃親的牌位前上了香。
面對着那毫無溫度的牌位，望着上面的字，楚馥的脣角微微的揚起，笑卻是少有的清淺。
“孃親，明天……就是馥兒十五歲的生日了，好快的，是麼？”
楚馥好似根本在對待着一個活人一般，安靜的靠在了一側的案几上，難得溫柔的自言自語着。
“這原本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吧，每個女孩，都懷着一顆待嫁的心，而及笈了，一切就都將安排在行程上了。可是……孃親，馥兒現在的心情卻只有緊張。”
“你緊張什麼？”
楚馥還沉浸在自己的心情裡，長長的嘆息着，卻驀然的聽到了這一聲，不由的擰眉，望向了不知何時進來的北辰晟。
“你怎麼跑來這裡？事情都忙完了？”
“馥兒，你在緊張什麼？”
北辰晟瀟灑的站在原地，難得認真的望着楚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執念的問着話。
“我……明天的及笈禮，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楚馥有些無奈的望着北辰晟，半響，纔是低低的呢喃出了這一句。
“不管什麼情況，你都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
北辰晟好歹是和楚馥一起從小長大的，所以楚馥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北辰晟就已明白她的想法與擔憂。
“可……其實，我有些無法想象，所謂的及笈禮，原本該是幸福的開始，如今，卻變成了麻煩的開始。”
楚馥長長的嘆息着，好似一下就可以預見了未來的人生，是滿滿的陰謀與麻煩。
“如果不想自己面對，那就早點嫁人吧。嫁一個你可以託付的人，然後……讓他幫你解決一切。”
北辰晟自然明白楚馥的心思，曾幾何時，他也面臨着這樣的局面，這樣的人生，他再不能只是當年那個鮮衣怒馬、恣意人生的少年。
“可……我不想成爲任何人的包袱，而且，要把我的苦難加諸在別人的身上，這似乎……對他太不公平。”
楚馥無奈的嘆息着，這些心底的話，似乎也只是被逼到了這一刻，她才能說得出來。
“你又怎麼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如果那個人愛你，那麼爲你解決麻煩，也是一件很幸福快樂的事情，而原本的苦難，也會變成幸福，倒是你，如果因爲這樣的原因而剝奪了對方的權利，不也是一種不公平？”
北辰晟難得能夠說出這樣長長的一段帶有哲理的話。
事實上，在這些日子裡，北辰晟忙碌着整個京城的大小事務，還要暗中盯着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一下子也成長了不少。
“好吧，我想……我還是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下。只是……北辰晟，你這會兒究竟是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楚馥顯然，被北辰晟的話說的有些動了心思，但很多事情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所以，她也還是有些時間需要去消化。
“我？我當然是給你送禮物來了。明天你我都會很忙，哪裡還顧得來這些。”
北辰晟將一切說的理所當然。
而楚馥聽着北辰晟的貼心，臉上還是露出了一些貼心的笑容。進而她索性是徹底的笑了出來，決定暫時不去想明天的複雜，而是一步走到了北辰晟的身邊，揚起了明媚的笑。
“那……走吧，就看看你給我的禮物，不合心意的話，我可是會退貨的！”
“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