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吃嗎?”商天裔問得像個孩子,急巴巴想得到認可。
琅琊抿了抿脣,看着他的眼,嗡聲道:“好吃。”那甜味似乎在這一刻順着口腔一直流到了跳動着的胸腔內,絲絲甜包裹住那顆鮮紅的心臟。甜得讓人渾身發軟。
琅琊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整個人竟然有幾分慌亂。
“太子!”遠處跑來一名小將,見到琅琊雙眼不一亮,急不可待的跑過來。
琅琊似乎被這一聲喊回了神。想着當時那女子的羞澀,不由眉頭一擰,略帶幾分急切與懊惱的把花生酥放回商天裔手裡,扯了扯衣袖,從新擺出一張淡然無痕的臉看向那小將,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小將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爲有些浮誇,自惱的皺了皺眉。低頭道:“南律求見,說有急事要稟。”
南宮綠萍?她不是讓春蕊把人帶去琅琊閣了麼?
琅琊與商天裔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凝重。
商天裔拍了拍琅琊手背,無聲安慰一番後,對着小將道:“將南律帶到房裡來。”
小道稱是,快步跑了出去。須臾,南宮綠萍跟着他走了過來。她再次恢復一身男裝。只不過來得匆忙,並沒有塗上東西。這使得她比中午時更添了一份柔弱。她急得在房門外團團打轉,正猶豫着要怎麼說時。
琅琊推門而出,看着他道:“我看到你在外面轉了幾圈卻不進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春蕊呢?!”
提到春蕊,南宮綠萍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點。但她也知道這事不能耽擱。咬了咬牙,便道:“太子快回府去看看罷,府上的小公子說要燒死春蕊。”
“放肆!”琅琊臉色一暗,幾乎是南宮綠萍說出‘小公子’三個字時,她就想到了那人是誰!
那個人是她一生的恥辱!上一世父親都沒能與春蕊再一起,而這一世,她重生了,反而還多了這麼一個弟弟。
沒有趕盡殺絕,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這人現在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琅琊眼帶冷光。支身一人就往外走。
商天裔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去,當即跟了上去。“琅琊,等我。”
南宮綠萍獨自呆在這裡也不是一回事,正想跟着一起出去。
只是才踏出門口,就有一道人影從陰影裡快速走了出來,捂住她的嘴就往陰暗裡拖。
琅琊和商天裔走得又快又急,完全沒有注意到南宮綠萍已經被人拉進了陰影中。
春蕊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嘴裡還被塞了一塊破舊的布。
那些奴婢都不敢去看她的臉,低頭悶着聲不說話。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擔心綁了春蕊自己性命堪憂,但呂瑞傅手裡帶刺的鞭子也如同一道招魂令,讓人不敢招惹。
你看,飛燕已經很好的像他們展示了忤逆呂瑞傅的下場。
她面無人色躺在地上,那套粉色的奴裝破破爛爛,無數的血水順着衣服一點點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淮紅豔豔的血流
,配着她一動不動的身體,讓人觸目驚心!
呂瑞傅坐在太師椅上,肉實的身子坐得那椅子吱吱作響,一張本就不甚醜陋的臉因爲春蕊之前打他的一拳變得更加難看。
“敢打本少爺,敢不聽本少爺的話,哼!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這羣賤奴才!告訴你們,再不聽本少爺的話,這就是下場。”
說着揚起一鞭抽在了已經毫無動靜的飛燕身上。
飛燕的身子似乎還可以感覺到疼痛,這一鞭抽得瘦弱的身子痙攣抽搐。
春蕊嘴裡被塞了一團破布,吼也吼不出來,罵也罵不出來,只能瞪着眼看向呂瑞傅。
“喲,還敢瞪我?”呂瑞傅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到被吊在樹上的琅琊下方。張揚道:“你放心,你馬上就會死了。”轉過頭,對着身邊舉着奴婢伸出手。“火把給本少爺。”
那奴婢後怕的退了一步。
春蕊的下方堆放着小山一樣的柴火,如果真的把火點燃,春蕊一定會死的!
如果她死了,太子……太子一定會殺了他們陪葬的!
那丫頭快被哭了,又怕呂瑞傅拿鞭子抽自己,又怕到時候被琅琊弄死。
忍不住還是勸了一聲。“少少少爺,這事不如就這麼算了罷,這這這春蕊的主子可是當今,當今的太子啊。”
呂瑞傅見這賤奴婢敢不聽自己的話當即就炸毛了!感覺自己的顏面都被這羣賤奴給丟光了,忍不住就甩手抽了那奴婢一鞭。罵罵咧咧道:“母親說了,我是家中長子,那太子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女人,女人能坐得了主麼?還不得聽弟弟的!”
那奴婢沒有防備,這一鞭直接抽到了她的臉上。她只感覺右邊臉熱辣辣一片,鐵鏽般的血氣一下子漫到了鼻腔間。
但她不敢哭,因爲越哭,少爺抽得就越兇。所以她強自站定着,咬着牙不再說話。
春蕊被吊在上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幾乎氣炸了肺!她現在無比痛恨自己爲什麼不好好練習武藝!如果……如果……
但所有如果都在呂瑞傅如願拿到了火把後消失在了春蕊的念頭裡。
“敢打本少爺。”
呂瑞傅輕輕摸上自己腫起的臉頰,輕輕噝了一口氣,擡頭更加憤怒看着春蕊。咬牙道:“你這個賤丫頭,看本少爺不燒死你!”冷冷一笑,呂瑞傅拿舉起火把。明晃晃的火把薰得春蕊眼疼,但她仍是死死盯着呂瑞傅,似乎死都要記住他的模樣。
“還敢瞪本少爺,我倒要看看,你如果死是不是還會瞪着我!”火把脫離了呂瑞傅肉實的手,在空氣裡打了一個轉。
春蕊微不可聞的倒吸了一口氣:主子,春蕊沒辦法陪在你身邊了。
眨了眨眼,真到了要被燒死的一刻,春蕊發現其實心底還是怕的。本是怒張的眼忍不住緩緩合了起來。
說是遲那是快,只聽‘嗖’一聲破風聲傳來。
呂瑞傅沒來得放下的手被一支箭刺穿!弓箭氣勢極盛,破了呂瑞傅的手掌並沒
有結束,連帶着仍落在半空中的火把一起射到了遠處的假山上。
只聽‘叮’的一聲,竟生生釘在了假山之上。
琅琊扔下弓,臉色冷得沉。
商天裔緊跟其後,倆人渾身泛着冷意,嚇得一干奴才齊齊跪倒在地,磕磕巴巴開口道:“奴才見過商將軍,見過太子。”
呂瑞傅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毒女人南宮琅琊,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母親說得果然對,這女人果然心狠極了,剛見到自己就想射死自己。
捂着右手後退一步。
琅琊臉色陰暗把春蕊放下來爲她鬆了綁,確認她沒事後,拿着不久前還綁在春蕊身上的粗布繩。冷喝道:“商將軍。麻煩將這枉顧他人性格的賊子吊起來!”
呂瑞傅嚇得臉色發白,但仍虛張聲勢道:“你,你要幹什麼,我我我我可是你弟弟!”
琅琊冷冷盯着他,連與他說一句話的興致都沒有。如果可能的話,她這一輩子都不想看到眼前這個‘弟弟!’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怕死。一個勁的上趕着來找虐。
呂瑞傅氣力雖大,但那只是蠻力,哪裡能比得過商天裔,很快就被五花大綁。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三從四德不懂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父亡從子!父親已經不在了,我是家中長子,你應該聽我的!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眼見琅琊無動於衷,呂瑞傅忍不住對着下面的奴才怒吼起來。“你們這羣狗奴才,快拿下她啊!拿下她,本少爺重重有賞,有賞!”
琅琊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把呂瑞傅給殺了!
來回深吸息好幾次,才堪堪壓下怒火,拿眼掃過眼前的奴才。哼笑道:“從琅琊閣出去奴才,最後倒是都效忠了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奴才,你們可真是好樣的。”
奴才聽着這話抖如篩糠。
當初他們也着人打探過琅琊的想法,這位呂老爺的遺子要如何安排?但琅琊一直呆在宮中,極爲難得歸來,後來也不知哪個奴才爲首開始對着翠丫母子言聽計從。有了一人作代表,他們自然也不敢表現出來,漸漸地,事情就演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琅琊雖然這幾年裡,時不時還會來住幾日,但她平時從不踏入望湘閣,只呆在琅琊閣一方天地裡。
漸漸的,也不知是誰說起,太子這是默認了這個弟弟。
如此大家都開始對翠丫母子尊重起來。這一放縱就是十年。而後演變到了如今的地步。
琅琊心底恨不得燒死眼前的呂瑞傅。但她終究爲太子,有時身份所在,卻也成了一道枷鎖,有時不能爲所欲爲。
如果爲了一已私慾,直接燒死了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事不被發現還好,但若被朝中一直反對她爲帝的人捉住了把柄怕又是好一頓折騰。
春蕊心繫着飛燕,眼見着她臉色越來越白,忍不住對琅琊開口道:“太子,飛燕爲了救奴婢,被呂瑞傅打成重傷,求太子救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