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聲巴掌響,彷彿連暖閣裡的空氣都凍結了。
韓王拿手捂着自己的半邊臉,滿臉都是……
長歌覺着那表情可以稱之爲——驚恐。
“你、打、我?”韓王一字一頓道。
長歌往榻上縮,縮手又縮腳,整個人都縮成一個團團了。“我、我、我……”長歌咔吧了。
韓王一雙高挑的丹鳳眼死死鎖住長歌,那眼神委實有點可怕。
就在長歌不知所措要給跪了的時候,韓王突然爆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笑音嘹亮,當真是繞樑三日也不絕啊!
長歌驚悚地將韓王看着。
韓王笑完了突然就湊近到了長歌的面前,他壓低了聲音興致勃勃對長歌道:“小珠,本王還未發現你竟有這麼有趣的一面。哈哈哈哈……”
長歌在心裡默:你確定你沒神經病嗎?
韓王笑完了又要來親長歌,長歌擡手就去擋。一不當心就捂上了韓王的大嘴巴。
天地都安靜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下官什麼也沒看見!”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個官。
長歌傻了。
透過韓王的肩膀,長歌就看見暖閣門口處站了三個人:一個是方纔說話的官員,一個是宋允,另一個是……蘇行!!!
長歌僵硬轉動脖子,收回視線。這個時候,她方意識到,此刻,她同韓王疊在一起的姿勢是如何得曖昧。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疊在一起的!
長歌果斷把韓王掀翻。她爬起來,憂心忡忡望着門口的方向。
門口的那三個人望向長歌與韓王的神色是各異的。
可長歌就是沒法子看清蘇行的臉色。
韓王果斷站起,一本正經整理衣冠。完了壓低了聲音對長歌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夜柳州巷,不見不散。”雖壓低了聲音,可門口那幾人要是聽不見,長歌就拿豆腐去撞牆。
長歌要哭了。
長歌抱着必死的心看向門口,卻發現,蘇行早已不在了那裡。
這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待曲終人散,宋允領了長歌歸家。
長歌一路上埋着頭抱了膝,悶悶的。
宋允沒問長歌什麼,也在沉默。
都快到宋府門口了,長歌終於擡頭看宋允:“你就不問問,嗯,韓王和我,發生了什麼嗎?”
宋允偏了頭,做出思索的樣子來。可他回答的卻是不假思索,“淵珠。你與韓王的關係,其實,與我無關。”
額……
他像是在開解長歌:“我對我表妹淵珠其實瞭解不多,或許只是五歲時候見過她一面吧。她的性子……與你很不同。之前,她與韓王的傳聞我也有所耳聞。說起來,韓王倒是個會叫女人心動的男人。但,韓王的秉性……非良配。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不過,感情的事,你還是自己決斷的好,在這方面,我也是外行。”
長歌:“……”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韓王了?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越說越錯,長歌不想說了。
但是,有件事情還是要跟宋允說的。
長歌就咬了脣瓣,對宋允道:“今夜,你的馬車,可不可以借我使使?”
宋允溫和一笑,“可以。”
長歌呆:“你就不問問我要馬車做什麼嗎?”
宋允做出奇怪的樣子,“這是你的隱私,同我有何干系?”
好吧。
當夜,月黑風高,一架宋府宋允專用的馬車駛出了宋府的後門。
當然,長歌還不忘記拉上小悅悅。
宋允的車伕很盡責,馬車趕得倍兒棒。
馬車內,小悅悅卻有些憂心忡忡,她擔心長歌這麼貿貿然去見韓王,會有危險。
長歌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我找左左這麼長時間了,眼下好歹找着了韓王這麼個突破口,我怕這個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韓王那個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我覺得,我……我想見左左一面。小悅悅,我跟你說,我又夢見左左了,左左在哭,他在被人欺負,我想幫他,想抱他,可是怎麼樣也夠不着他。你懂我的心情嗎?”
小悅悅就拍了拍長歌的肩膀。
長歌第N+1次覺得,帶小悅悅同來陳國,是個無比英明的選擇。
長歌吸吸鼻子坐好,“其實你也不用擔心啦,你瞧我各種藥粉都帶了一點點,什麼癢癢粉啦,軟腳粉啦,軟手粉啦,哦,還有半身不遂粉啦巴拉巴拉巴拉。我準備得很充分!”
小悅悅的眼神是這個樣子的:-_-!
韓王別院就坐落在柳州巷。
月上柳梢頭……
可惜今晚沒月亮o(╯□╰)o
馬車在韓王別院門口停下,有年輕美貌的侍女前來給長歌領路。
長歌突然覺得那大開的門洞像黑洞洞的怪獸嘴巴。她有點後悔自己的草率了。或許她該找宋允幫幫忙的。可這個忙還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出口肯定穿幫。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她是衛國的公主!
小悅悅陪長歌進的門,她實在沒信心一人進去,感覺像某種動物入老虎嘴巴了腫麼破?
前方有一道拱門,拱門後據說是庭院。庭院內有燈火,且燈火鼎盛,算是彌補了今夜的無月吧。
前頭走着的侍女停了下來,並且攔住了小悅悅的去路。侍女笑嘻嘻地僅讓長歌一人過去。
長歌就拉過了小悅悅悄悄說:“你在外面等我好了,要是、要是一刻鐘後我還沒出來,你就衝進去救我。哎,話說你衝得進去不?”
小悅悅握拳:“我很厲害的。”
長歌:“……好。”
長歌看見韓王坐在樹下的躺椅中,在對着大燈籠獨自飲酒。
韓王本背對着長歌,許是聽見了長歌的腳步聲,他就轉過了臉來。巧的是,韓王今夜也着了白袍。可長歌發現他穿得一點都沒有蘇行好看!
燈下見長歌,韓王有一瞬間的驚喜,且他加深了這份喜悅之情。
長歌就朝韓王不自然地笑了笑。
真不想過去啊……
可是爲了左左……拼了!!
韓王殷勤地讓長歌坐在了他的對面。
韓王挺年輕的,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他脫下了白日裡的官服,一派輕鬆作態下,看着倒沒讓長歌有壓迫感了。
韓王對長歌說:“珠兒,今夜你真美。”
長歌抖了抖,從小珠升級成珠兒了咩?
還有,她今夜選了條最最保守款的裙子。
然後,韓王開始給長歌倒酒喝。
長歌說我不喝酒。
韓王就說,如此良辰美夜,豈能沒有美酒相伴?珠兒,你若喝了這杯,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長歌猛地擡眼看他,只覺韓王最後的那句話,頗有深意。
韓王捻着手中名貴杯盞,他的視線錯也不錯地看住長歌左右,熱烈且灼灼。
長歌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
韓王又說話了:“珠兒可覺得我在說笑?”
長歌:“怎麼會?”
韓王:“珠兒可已討厭了我?”
長歌:“怎麼可能?”
韓王:“珠兒今夜來見我所爲何事?”
長歌:“我……”
韓王目露鼓勵之色。
長歌深吸一口氣:“我想知道……”
韓王作勢打斷長歌的說話:“珠兒還未飲酒。不喝了這一杯,本王可是不會答應的。”
喝就喝!
長歌是個藥罐子體質,她確定這酒裡沒摻雜了什麼壞東西才一口乾的。
酒中確實沒做手腳,有問題的是這酒本身!純度太高了,長歌喝一杯就要醉了!!
但是,長歌剋制住了自己。
“現在,額,我可以,說了吧。”
韓*鳳眼一挑,滿臉都是輕佻的邪邪之氣:“珠兒果然有求我而來。說吧,珠兒想要什麼?”
長歌頭暈暈的,她就甩了甩腦袋。殊不知,一杯烈酒下肚,長歌的臉頰被蒸得通紅,粉粉嫩嫩的,叫人恨不得掐上一把。因爲身體裡有些微的難受,長歌無意識就拿貝齒咬了脣瓣,那如鮮嫩果品般誘人的粉脣,真是讓人把持不住就要撲上去咬一口。
長歌再次深吸一口氣:“說就說!”
韓王把椅子又朝長歌挪進了幾分。
長歌:“我想見衛國的質子,就是那個當小皇帝的小皇子。”
韓王臉上的邪笑在一瞬間凝固住,“你見他做什麼?你認識他?”
長歌重重點頭。
韓王不淡定了。
長歌就道:“我娘是衛國人,這個你知道吧。”這個是小悅悅聽壁角的時候聽來的。
韓王狐疑:“有所耳聞。”
長歌:“我娘思念故國,憂思過重,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很久很久沒夢見我娘了,可前些日子,我夢見我娘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我太高興了,我娘終於託夢給我了!她沒有忘記我這個女兒!”
眼淚汪汪的小模樣好不可憐。韓王看呆了。
長歌:“我娘託夢給我,叫我務必關照關照衛國的小皇子。我娘她雖然死了,但她說她一直在我身邊看着我呢。她要是看見我不聽她的話,不去看小皇子,她晚上夢裡就要來掐我的脖子。”說完長歌就打了個酒嗝。
韓王:“……”
長歌殷殷看韓王。
韓王緩緩道:“這……有點不合規矩。”
長歌淚:“還是不行嗎?要不、要不你告訴我他被關在哪兒了,我、我晚上做夢的時候也好向我娘回個話。”
韓王:“……”
長歌:“你就告訴我吧。難道你還怕我去把人給劫走了?我根本沒有那個高級技能!”喝多了,長歌說着說着就有點炸毛。
韓王卻突然爽朗大聲笑了,也不知是否長歌觸到了他的哪根神經。
“說的好!本王確實不怕人來搶!左右不過是個毛頭小兒,既然珠兒想知道,告訴你又何妨?”
長歌立時拿星星眼看韓王。看得韓王頗受用。
於是,韓王就巴拉巴拉說了一串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