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那個地方!
長歌記住了,且她覺着韓王沒說假話。長歌頓時滿足了。
滿足了的長歌就要走。可是,走不掉,因她放在石桌面上的小手,突地就被韓王橫過來的大手給按住了。
韓王的大手潔白,觸手卻是滑膩膩的。
長歌下意識就皺了小眉頭,要把手抽出來。抽啊抽啊抽,就是抽不出來。長歌一擡眼,就對上了韓王戲謔中帶着灼熱的眼。長歌心裡就一個咯噔,心說一刻鐘到了,小悅悅怎麼還沒來救我?這樣她纔有好藉口好跑路!
韓王站起來,帶了酒氣又染了薰香的身體就靠近了長歌。韓王身上的香是長歌不喜歡的,長歌就要躲。
這一回,小手掙脫開來了,可下一刻,韓王大手一攬,就握住了長歌的腰。
她的腰啊!
長歌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就、就跳腳了。跳腳的結果便是……長歌的腦門磕到了韓王的下巴。
韓王吃痛,鬆手了。
長歌趕緊跑掉。
長歌提了裙襬跑啊跑,只覺得自庭院到門洞的一段路這樣漫長。
眼看那黑黑的門洞就在眼前,長歌身子一歪,被身後飛撲過來的韓王一把抓進了懷裡。
韓王臉上仍舊是笑,那笑卻不達眼底,黑漆漆的看着委實嚇人。韓王的聲音響在長歌的耳邊:“我的珠兒何時學會咬人了?真叫我意外,原來是隻會咬人的小豬。是珠兒變了,還是我以前未曾發現?”
這樣子的韓王,叫長歌害怕。
長歌也不知怎的,腦袋暈來越暈,且手腳哆哆嗦嗦,有發軟的跡象。這……難道是韓王對她用了藥?
看在韓王近在咫尺的滑膩的笑臉,長歌的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長歌是料到今夜隻身赴約會遇上什麼事情的,可待到這事真的臨到了她頭上,她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鎮定。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此刻,長歌的小腿肚子直打哆嗦,真想兩眼一閉,暈過去就什麼也不知道算了。
可惜,這是不能夠的。
若換做從前,有人自會爲她善後;可如今,她只能靠自己。
於是,長歌抖抖袖子,就抖出了袖子裡早先藏好的藥粉三號。
藥粉三號有甚功用來着?
長歌腦子暈乎乎的,發現自己竟然記不得了。
算了,管他呢,能藥倒韓王是王道!
迷離燈火下,韓王笑得邪邪的,他一手摟住長歌的腰,一手捧住長歌的腦袋,低下了頭來,嘴脣就要觸上長歌的。
長歌把藥粉悄悄藏進指甲裡,而後,也捧起韓王的臉來。
韓王的動作就是一僵,他面上閃過不可置信,繼而,他眼中便有喜悅盪漾開來。然而,那喜悅還未成水波盪漾開去,韓王眼中便是一跳,他扶住長歌后腦勺的手頹然落了下去。
長歌深呼吸,三號藥粉好有效!
長歌不知道的是,爲了能同她在庭院中成就好事,韓王早早就遣退了一干暗衛,要不然,她有N條小命都不夠暗衛小飛鏢射的。
長歌手忙腳亂就朝門洞外衝。
咦?怎麼黑燈瞎火的?燈呢?怎麼不點燈了?
還有,小悅悅哪兒去了?小悅悅怎麼沒在門洞外等她?
長歌覺着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起來,全身也火燒火燎得難受,她、她想脫衣服了。
踉踉蹌蹌沒甚方向感地走了幾步,晚風燥熱,吹得長歌更加難受。
長歌受不了了,她就找了身邊一方清涼牆壁,貼了上去。
這好似是一方圍牆,圍牆的這邊無燈,卻有燈與火的亮光自圍牆的另一側透過來,迷迷糊糊照亮長歌的臉。
長歌閉上眼睛,耳邊聽見一牆之隔,有人在說話。
“……殿下,您、您怎麼來了?見、見過殿、殿……”是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聲音。長歌聽出來了,正是晚間替她引路的那一個。
“殿下面前豈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讓開!耽擱了國事……”
長歌勉勵集中精神,卻連一些隻言片語也不能聽清。
宮燈照亮了圍牆這頭的路。卻又不能將其照亮得徹底。
視野裡,長歌看見了一抹白緩緩自門洞中走出。
白?
長歌咬緊了牙關,她記得今次,那韓王就是一身白衣勝雪。
他怎麼還沒倒啊?
思忖着被他抓到的後果會怎樣,長歌暈了過去。
醒來時,外頭陽光正好。明媚的日光自窗楣處照射進來,就照上了長歌的臉。
長歌眯起的眼睛緩緩睜開。
長歌睜眼看天花板,她感覺渾身酸痠痛痛的,難受得厲害。
酸、酸、痛、痛?
馬上聯繫到昨夜的遭遇,長歌徹底清醒了。她“噌”一下爬坐起來,然後!
她竟然沒穿衣服!
長歌嚇得三魂七魄全沒了。
“醒了?”房間內傳來懶懶又淡淡的聲音。
長歌機械地轉動腦袋,就看見了坐在桌邊的白衣男人。
男人逆着光,他的五官叫人看不真切。但那懶懶清貴又孤高的身形,長歌永不會忘記。
“你……”長歌張大了嘴巴,受了刺激過度,感覺不會說話了都。
那人微微側過臉來,良好的角度裡,長歌就看見了他英俊清貴的側臉。
長歌長長舒出一口氣,快要給跪了,不帶這麼嚇人的啊。
“是……你……”
男人喝了一口茶,“怎麼?是我令你很失望?”
長歌:“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又是怎樣?”
長歌是恨不得飛跑下牀,飛撲進這人懷裡的。奈何,她全身光溜溜的只裹了條毯子。長歌蹬了蹬腿,理智就回籠了。她便吶吶問了一句:“我、我的衣服……我怎麼了?”
男人便回了她一句:“你酒精過敏了。”
長歌:“……”
他不問長歌昨夜爲何會出現在韓王的別院中,也不告訴她他如何救了她,他只坐在桌邊,在明媚陽光的沐浴下,慢慢品着茶,彷彿真是那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清貴公子。
可你也挪個地兒讓我把衣服穿起來好不好?
長歌的身子在被子裡拱成了一團。吶吶半響,她就說出了一句:“昨晚、昨晚是你救了我嗎?謝、謝謝你。”
那人狹長的清亮的眼便看了過來,看得長歌笑心肝兒一陣哆嗦。他一笑,“順手而已。”
然後,兩人第N次相對無言。
長歌埋了小腦袋,抱了膝蓋坐在牀上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她冷不丁擡眼,卻看見了牀邊多了一抹白,他不知何時走來她身邊了。
長歌覺着從所未有的緊張。
有風悄悄吹進了房內,吹起了男人寬大的袖袍微微的動。袖袍拂動間,長歌就聞見了他身上隱隱的竹木的香。
長歌有一瞬間的迷惘,一瞬間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巴上突地一緊,竟是他的手指掐了上來,不輕不重託着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擡起頭來。
長歌有些被他的動作嚇到,愣愣不能反應,由着他施爲的同時,那一雙烏突突的眼睛瞬也不瞬將他看着。
對視良久,又彷彿只一瞬,長歌聽見他嘆息似的說話:“爲了帶出你,我可是得罪了韓王,淵珠小姐,你預備如何報答?”
長歌:“……”
“嗯?”他催促。
長歌蹬蹬腿,憋出一句:“你、你放開我的下巴好不好。”下巴都要被他掐紅啦!
於是,他就放開了她的下巴。
可他負手立在她牀邊,不動也不說話的樣子更讓她緊張怎麼破?
實在抵不住某人催命似的視線,長歌只得硬着頭皮說一句:“你、那你想、想要怎樣?”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繼而,他好聽的,卻又略帶了一點揶揄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聽聞淵珠小姐才華出衆,所以……”
所以啥?
長歌緊張得支起了耳朵。
他袖袍拂動,帶起了點點的涼風。他說:“來我府中做幕僚如何?”
長歌傻住了。
她傻愣愣擡眼,傻愣愣說話:“所以、你是看重了、我的、才華?”
男人清亮的眼鎖住長歌的,一臉高深莫測,卻是不點頭也不搖頭。
長歌都要蹲牆角咬手絹了,天知道她的才華都是宋允作弊給教的啊!
“所以、你的答案?”
長歌摳被子,摳啊摳啊摳,摳得糾結死了。她小心翼翼擡起一點點眼皮,立時就同這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他臉上……是勢在必得。
勢在必得她嗎?
長歌完全不覺得。
不知怎的,長歌腦中突然就有了清明。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心說方纔一定是醒來的姿勢不對,然後就輕易被他迷惑了。
然後,長歌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話:“不行的。”
男人臉上掌控一切般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他眯起眼來:“你說什麼?”
長歌深呼吸,腦袋幾乎是埋去了胸口,可她仍舊說着這樣的話:“不行的,我不能,也不想做你的……幕僚。”發現拒絕他還真是一件萬分困難的事,可縱然再困難,她也做到了,長歌,你行的!長歌給自己打氣。她有點不敢擡頭看他的臉,她知道他生氣了,或者更多是對她失望了。
“很好。”他淡淡吐出這麼一句,“說說你拒絕我的理由。”
長歌就愣了一下,傻傻擡頭,就看見他銳利的目光錯也不錯鎖住她,絕對不是在看一棵大白菜。
長歌默了默,吐出心中的話:“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