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向前飛看着祝得安飛遁而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過頭來對衆人問到:“得安真人是不是在裡面把褲子脫了。”他這一問,陸珈玥立刻羞紅了臉,扭過頭去不跟他說話。倒是遙思還好,表情看上去只是有些嚴肅,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御風飛了一會兒,祝得安覺得有些涼颼颼的,下意識地往下一看。奶奶個腿,剛纔只顧着丹田裡運功,卻沒注意打坐的地點,褲子被離火罡氣給蒸沒了。趕緊回頭望了一眼,還好他們還沒趕上來,不然可就糗大了。沒辦法,祝得安沒有多餘的衣服,只好把師父傳下來的道袍給穿上了。
此番天山之行,本是爲了幫助四可尋找它的主人,沒想到不僅在半路上就完成了任務,而且還有意外收穫。現在,祝得安已經在丹田之內齊聚了八卦之中的震位,坎位,離位,兌位,艮位,只待學到木行之法的口訣,就可以聚齊巽位了,到時候以五行之法牽諸法脈運行,必定可以使玄功通貫乾坤,如此八卦齊聚,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化來。
不過祝得安現在已經踏實了很多,體內的真氣已經可以將玄門九真的大多數心法調轉,雖然與人鬥法的機會尚少,但必定不會再被各種隨便的挑釁嚇到了。只是祝得安心裡還是有些疑惑,玄門護道歷經九代,即使前八代護道之人因爲功法殘缺的原因沒有修成玄功,但自己的師父爲什麼也沒有說過關於以五行合八卦的事情,難道清微派的五雷正法並非是五行之法。
想到這裡,祝得安調轉體內的雷罡,逐步牽引水,火,金,土四行功法運轉,體外瞬間騰騰起無限的雷鳴。空氣中的各種元素隨意地在祝得安的調配下運轉着,祝得安感覺自己正在逐步地融入天地之中。向着遠處揮出一掌,四道閃電瞬間撕裂了天際。
果然,在缺少木行之法的情況下,還是無法將雷功圓融在一起,所發揮出來的,也只是分散的威力。祝得安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九脈合真之法與五雷正法或許有一途之意。都是將零散的功法聚集起來,追尋大道歸元的妙用。可惜,千年嘗試,只是到了自己的時候才堪堪有了聚齊九脈之法的曦光,恐怕一切對於自己而言,只是開始,而不知道到何處歸結。
祝得安正胡亂尋思着,向前飛已經御風趕了過來,看到祝得安已經穿起了衣服,扭頭喊了一聲:“沒事了,得安真人的火已經降下去了,你等過來不會有事。”祝得安心裡一驚,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遙思與陸珈玥已經來至了近前。
“果然蛇鼠一窩,臭道士教出來的徒弟,原來是個傻缺的臭流氓。”靈貓從遙思的懷裡跳了出來,一臉彆扭地對祝得安罵到,祝得安訕訕地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剛纔的樣子被衆人看光了,當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個,剛纔打雷了吧,是不是要下雨了,咱們趕緊趕路吧。”祝得安趕緊岔開話題,生怕被他們數落下去。
“下雨也不過淋溼了衣服,得安真人卻不必怕,大不了把衣服收起來就是了。”向前飛呵呵笑着,故意讓祝得安爲難,似乎他很少見到有前輩這般猥瑣的樣子。“奶奶個腿,你滾一邊去,”祝得安臉色漲得通紅,罵了向前飛一句,扭過頭去不去看他。
“咦?”遙思看到祝得安,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你剛纔跑進火焰山裡面去了?”祝得安一怔,無奈地點了點頭,心裡懷疑着,遙思仙子會不會到天山以後纔想起自己沒穿衣服的事來。“怪了,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遙思緊皺着眉頭,似乎對祝得安能夠安全走出火焰山感到奇怪。
遙思所在的天山派與火焰山相隔不遠,自來有很多修真人士前來探尋離火之精,卻從來沒見人成功過。門中的長老更是反覆告誡,說火焰山乃朱雀誕生之地,非證道混元之輩不可進入。而且諸派但有欲修火行之法者,大都直往南疆巫地,那裡的大巫師紂術詳乃是商代鑄鼎師的後裔,深得火行之法,而且爲人熱情,只要打得過他座下的炙火蜈蚣,他都願意指點一二,所以自九代護道之人起,離火之功是最不需要苛求的功法。
聽遙思解釋了一番,祝得安的喜悅瞬間降到了冰點。天底下還有這等便宜的事情,這個大巫師紂術詳莫不是來替紂王帝辛向修真界恕罪來的吧。而且他座下的炙火蜈蚣,一聽就不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不然怎麼會白白地跑到那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去給別人服勞役。這樣想着,祝得安覺得所謂的大巫師一定是周扒皮那樣的人物,什麼事都不用自己出手,空手套取了好名聲。
不過陸珈玥與向前飛沒有一點意外之色,想來早就知道這些修真界的秘辛了。但是他們對祝得安能夠出入火焰山也沒有任何一點兒懷疑,畢竟這火焰山自古有之,從來沒有聽說過朱雀回來過,怕是不知道什麼人杜撰出來,嚇唬那些門中剛修行的弟子的。
解釋完了這些,遙思仙子又陷入了沉思裡。祝得安覺得沒趣,不知道天山上的人是不是都如她一般,要是這樣,那這一趟恐怕會耽誤的久一些了。靈貓像是看穿了祝得安的心思,嗤笑了一聲,漫無目的地看着天邊自語到:“某些人的名聲恐怕要傳遍修真界了,我這張嘴說話可利索着呢。”
祝得安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它,這隻畜生被自己的師父逼出了受迫害妄想症,不知道遙思仙子爲什麼把這麼一個玩意整天帶在身邊。倒是四可順眼多了,尤其是望着遙思的時候,那感覺。奶奶個腿,四可正滿臉堆笑地衝着靈貓點頭,一臉奴才相。
“走吧,”祝得安揮了一下衣袖,沒有再理會衆人,心裡打定了主意以後只跟陸珈玥行動,把這些人都留在天山,免得惹自己生氣。“走咯,穿着我美麗的花衣服,招搖過市啊。”向前飛哈哈大笑着,全然沒有在乎祝得安一臉憤懣的神情。
天山雖說與火焰山同在西域之地,但還是相隔着很遠的距離,祝得安一行人御風飛行至夜晚,纔看到了遠處天山的雪峰頂尖。見天色已經暗下來,祝得安覺得此時上山恐怕不妥,於是跟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現在腳下的沙灣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出發。
不過沒有着急入城,祝得安先拜託陸珈玥去買了一身俗世中的衣服,才穿戴整齊隨衆人落於城市的角落。“先找個地方住下,不知遙思仙子可知道這裡有什麼上檔次的賓館?”祝得安打斷遙思的沉思,客氣地對她問到。畢竟是在天山派的範圍之內,遙思應當是要盡地主之誼的。想到自己又要剩下幾百塊錢,祝得安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賊眉鼠眼,笑的不像個好人,是吧?”靈貓瞥了祝得安一眼,回過頭去對四可說到。“確實意外,沒想到這傢伙今天這麼大方。”四可撇了撇嘴,應和着靈貓擠兌了祝得安一句。“去你奶奶個腿的,遠來天山,何須我等外人操心,遙思仙子自會安排。”祝得安瞪了四可一眼,覺得它恭維靈貓的樣子實在比畜生還要畜生。
“我在想,”遙思見衆人分歧,開口說到:“得安真人說的沒錯,是應該先住下,順便看一看這邊的景色。”說着對祝得安點了點頭,表示認可。祝得安正要安排,卻見遙思突然驚詫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看着祝得安,“那個,你是不是一路上都沒有穿衣服。”然後羞紅着臉看了一眼陸珈玥,好像在奇怪她怎麼一點也沒有覺得難爲情。陸珈玥聳了聳肩,一副我眼瞎了的樣子。
兜兜轉轉找了很久,纔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找到一家衆人都滿意的賓館。安排大家住下,祝得安卻沒有了出去逛逛的打算。上天山之前,他需要夯實一下雷法,畢竟他頂着清微大天師弟子的名頭,不可能總是用九脈中的其他功法,萬一天山再出個員嶠邀月那樣不講理的人,自己解釋起來麻煩。更何況他不不久就要去往北疆,那裡衆派齊聚,盯着自己的人更多。
打坐調息,掐訣唸誦到:“北斗五雷主,黑暗嗚天鼓。風伯掃瘟黃,電母除病苦。霹靂伐妖精,雨師行法雨。灌溉入三焦,清涼通臟腑。重處即時輕,損處即時補。熱處即時涼,積處即時去。危處即時安,痛處即時住。”祝得安先行了一遍雷坎合脈之法,覺得內心無比清爽。心裡暗道,雷法果然還是最與水法相合,怪到人言雷行之處多伴雨,這纔是天地運行的規律。
不過祝得安並沒有就此止住,以雷法引水行之法調息完,又逐一修行了金行之法,土行之法與火行之法,各有收穫。其實就某一雷脈而言,祝得安已經深得精髓,尤其是師父打入自己識海中的各派玄密,在此時表現的一覽無餘,省卻了他許多的波折。當然,祝得安心裡清楚,自己這樣修行比之於各派的單一法門要欠缺許多,但他的目的是爲了使五行併合,因此並未十分在意。畢竟各脈雷法只是他的橋樑,不是他的目的,只要路還通,何必過分執着周圍的風景。
西域的夜晚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靜謐,打坐運功完畢,祝得安站起身來,探出頭去看着晴朗的夜空。一輪明月照在當空,不知道這樣反覆了多少歲月。嗯?有什麼東西在窺探。不過祝得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修行以來的本能告訴他,周圍潛伏着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但是在鬧事之中,祝得安不可能直接行法搜尋,只好調轉罡氣,打算將他所住的賓館整個封閉起來。“仁高護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燦管魂,丁巳養神。太陰華蓋,地戶天門。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臥,隱伏藏身。急急如律令。”祝得安口唸法決,腳行禹步,正要佈陣,耳邊卻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
“快,快去,”遙思的靈貓從遠空踏着虛風,渾身是血的向着這邊喊到,“蓬萊仙子與我家阿喵在城外沙灘上被圍住了。”祝得安一怔,她們不在賓館之內,大半夜跑出去幹什麼了。但沒由得他多想,隔壁向前飛已經化成一道劍光,朝着城外投去。
見此,祝得安趕緊收了功法,手裡緊握着道衍尺跟了出去。城外不遠處的沙丘之下,圈繞着一潭清泉,中間有一隻從未見過的精怪,正在朝着陸珈玥與遙思噴吐着紅光。只見她兩人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原地不停繞着圈子,偶爾對着虛空出手,打出一道道罡氣,卻全都被那隻精怪吸進裡腹中。
向前飛呢?祝得安猶疑了一下,正待對那隻精怪出手,卻見向前飛運起千萬殘光朝自己打來。祝得安一躲,堪堪地避開了向前飛的攻擊。不對,祝得安在閃避地剎那瞥了一眼沙地,爲什麼除了自己,其他三人都沒有影子。在這月光之下,不可能出現此等怪事。
見到祝得安降落在了地面,向前飛沒有繼續攻擊,轉而與遙思與陸珈玥一道,圍繞着那潭清泉繞起圈子來,也同行屍走肉般地不斷對着虛空出手,偶爾還會與陸珈玥和遙思打鬥一番,,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對自己用法,三人的身上都已經負傷,卻沒有血流下來。
祝得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從他修行以來,從未遇到過此間之事。但是已由不得他多想,眼前已經有無數的枯草從地下冒了出來,直直地朝着他的腳下纏繞而去。沒有辦法,祝得安趕緊躲避,在原地跳來跳去,不知道向何處落腳。同時,他的頭頂上空有類似鳥一樣的東西不斷俯衝,卻只有一身骨架,看的祝得安心裡發毛,已然顧不上遙思等人。
奶奶個腿,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有東西平白無故地找上門來。剛纔在賓館裡的那個窺視自己的東西是什麼,難道與眼前這個精怪是一夥的。祝得安心裡焦躁,朝着那潭清水望去,卻早沒了那隻精怪的身影,倒是有無數的聲音從一個宮殿裝的建築中傳出來,攪擾着他的心魂。祝得安頭皮發麻,恨不得把自己的頭髮全都扯下來。
不行,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被困死,遙思三人的身影已經有些淡了,莫不是那隻精怪有吃人的癖好。祝得安擊退了一波骷髏鳥的攻擊,立刻掐訣唸誦到:“青陽青陽,屬於左方。上有真精,下結靈光。道自固真,水妙金光。灌注身心,法想充當。吾今敷誦,與道悠揚。急急如律令。”祝得安咬破舌尖,第一次打出真形的符文,在自己的周身佈下一道結界,暫時擋住了那羣怪鳥。
得找個人來問問,祝得安心裡尋思着。自己全然不清楚西域的情況,唯一明白的遙思還被困在那裡,不知這樣會耗到什麼時候。“吾行太上法,搜捉衆邪精。聞呼立便至,有感立通靈。若有違遲者,殃及汝等身。謹召顯應通靈急捉使者速至。”不知道自己的法門在西域還管不管用,一咒念罷,祝得安緊接着又起了一道符咒:“通靈使者,鬥中之仙。乘雲激電,顯應無邊。救護羣品,功奏上天。聞吾呼召,火速到前。急急如律令。”
萬幸,自己的功法傳之寰宇,還能通靈。不過,那些招來的英冥只是顯了一下形,便立刻消散不見了。正待祝得安着急,那隻精怪卻又顯化出了身形,只見一個和尚從它的口中顯化出來,口裡唸誦着:“南無颯哆喃,三藐三勃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準提,娑婆訶。”
和尚敲着木魚,絲毫沒有受到那些枯草和怪鳥的影響,卻有些奇怪地看着祝得安,喃喃自語到:“不是魂體,肉身怎能來此?”祝得安卻沒有心思跟他聊天,當下起了個手勢,“閣下何人,怎能應召玄門符咒,可助我解此危難嗎?”
“阿彌陀佛,小僧窺基,法號三車,與我師三藏法師西行,遇此精怪,自動化道於此,勸服於它不傷生人,如今功德已滿,是時候去了。”三車和尚思忖了一下,搖了搖頭,消散不見了。奶奶個腿,你滿你大爺的功德,祝得安罵了一句,不過還是不知道應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