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祝得安一看這情形,暗道不好。這天山的遙思姑娘一看就不記得四可了,又怎麼會認下它的身份。但四可還在一臉期待地擡頭望着她,讓遙思有些憐憫之心。“小人兒,你可記得這位平頭的先生?”遙思看了四可一眼,回過頭去對那隻靈貓問到。“阿喵,你一路救下那麼多靈獸,到處都是認主的,我卻能記得幾個。”那隻貓撇了撇嘴,對遙思卻沒有祝得安想象中的敬畏之心。
“閣下可是天山的遙思仙子?”見祝得安在那裡一臉糾結,陸珈玥只好向前起了一禮,客氣地問到。“你是?”遙思看了陸珈玥一眼,回過頭去對那隻靈貓問到:“小人兒,你可記得這位俊俏的仙女姐姐?”聞言,那隻靈貓回過頭來看了陸珈玥一眼,有些不滿地說到:“阿喵,你一路,嗯?”那隻靈貓愣了一下,紫衫白衣,這是蓬萊仙島的人。
“呵呵,是蓬萊的仙子姐姐,卻不知道您是‘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中的哪一位?”那隻靈貓認出了陸珈玥的身份,碰了碰遙思的裙襬,開口問到。“在下蓬萊陸珈玥,想必您就是天山靈韻師祖座下嫡傳遙思仙子吧?”陸珈玥覺得好不尷尬,卻還是客氣地又問了一遍。遙思微笑着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陸珈玥的猜測,卻對祝得安說到:“那個,你先站起來行嗎?你這樣趴着我不敢邁步。”
聞言,祝得安臉色一紅,自己只顧着守着四可,卻忘了還趴在遙思的裙子下面。“嘿嘿,”祝得安尷尬地笑了一下,“即是天山的遙思仙子,此間之事卻不急敘說,”說着看了四可一眼,將它攬回自己身邊。“這位是中條山的向前飛,劍仙門的高修弟子。”祝得安指着向前飛介紹了一下,生怕他自己介紹的時候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來。
向前飛拱手行了一禮,表情高冷,沒有說話。倒是那隻靈貓有些興趣地看着他,似乎覺得他的表情下面豐富着無限的內容。“久聞中條山守寸師祖爲紅塵劍仙,今觀其門下弟子,果然神采非凡。”靈貓客氣了一下,想來也是知道中條山在修真界的地位。“哪裡,哪裡,不過是其他門派不成器,我中條山不當此稱讚。”向前飛客氣了一下,聽得那隻貓一臉發懵,心裡想着,莫不是這人有病吧?
一直都是那隻貓在代替遙思說話,陸珈玥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正要解釋自己一行要去天山的事,卻見遙思兀自點了點頭。“怪到我覺得你有些熟悉,你是那天跟要河馬打架的蜜獾吧?”遙思一開口,向前飛差點一腳踩空了,這天山仙子的神經線未免也太長了些,一直不說話,卻是在尋思這等事情。
四可卻激動地站直了身子,“是,是,主人想起我來了,我是可可可可啊。”見遙思反應過來,祝得安的心裡是舒了口氣,好歹沒有讓四可太難堪。“我教你天山地靈之陣,你不好好修行,怎麼?”說着遙思看了祝得安一眼,覺得他實在不像是個好人。
聽遙思說如此,四可立刻反應過來,指着祝得安說到:“不是,不是,我跟他沒有關係,他是清微派的人,說是認識你,就是個跑腿傳話的。”說着一臉嫌棄地衝着祝得安搖頭,似是因爲他自己才誤入歧途,白白耽誤了許多修行的光陰。
奶奶個腿,祝得安心裡罵了一句,這隻忘恩負義的小畜生,要不是老子你還在學校裡吃垃圾呢,現在倒嫌棄起來我了。不過祝得安沒有表現出來,隨四可怎麼說吧,只要遙思收下它就好,免得自已在以後的路上會惦記着它。
遙思卻搖了搖頭,對祝得安問到:“不知閣下是清微派‘追崇懼乖尊意,顯號恐玷徽音’中的哪一位?與曉音妹妹可曾相熟?”祝得安愣了一下,他不是很清楚門中的弟子名序,但遙思提到曉音,相必把自己錯認爲了其中的某個師侄。當下擺了擺手,“我雖師出清微派,但不在門中修行,在下祝得安,見過遙思仙子。”
遙思一愣,清微派的弟子名序就那十二位,現在曉音襲了掌教之位,莫不是這個叫祝得安的人賭氣出走師門,改換名號了?但那隻靈貓一聽卻有些驚恐,哆嗦地說到:“阿喵,是哪個不講理的臭道士的徒弟,他是清微派的二代弟子,是,我天吶,我們招誰惹誰了。”說着竟嗚嗚哭了起來。
祝得安一頭霧水,自己的師父跟天山有過節,怎麼讓這隻靈貓這麼害怕。遙思顯然也被靈貓的表現疑惑住了,但旋即反應過來,“你是護道之人?”還沒等到祝得安迴應,她就有些近乎氣惱地呵斥到:“說,定倫子是不是把小人兒的尾巴傳給你了。”
這哪跟哪啊,祝得安什麼都不明白,這隻貓明明比四可說的還多了兩條尾巴,挨着自己師父什麼事了。但那隻靈貓已經聲淚俱下的哭訴起來,衆人聽了一會兒,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師父定倫子護道人間之時,曾登門拜訪天山,想要尋訪八代護道之人長風祖師的入道經歷,但被當時天山的鎮山神獸九尾靈貓拒出門外,不同意他在天山悟道。
考慮到靈貓千年的鎮山之功,以及門內的隱秘,天山的衆長老也不好應允,只說需要定倫子湊齊三種靈物,才能夠悟道天山聖崖之中。可惜定倫子到最後只湊齊了千年長白參須與千年東海靈龜殼,一氣之下,就把千年靈貓的九條尾巴剪了。如今靈貓跟着遙思遊走人間,是爲了重聚體內的靈氣,恍惚已過了幾十年,才堪堪修出五條尾巴,功力大已不如從前。
一想到當時沒有尾巴被天山弟子議論的樣子,靈貓就覺得沒來由的委屈。當時它一身修爲散盡,又在天山趾高氣揚了那麼多年,天山的弟子不僅不同情它,反而覺得很暢快。當時靈貓已經萬念俱灰,多虧遙思照顧它,它才鼓起勇氣活了下來。如今聽到敵人的徒弟就在自己的眼前,它怎能不恨。
聽它這麼一說,祝得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時心裡埋怨到,這個該死的老頭子,你就是去調戲遙思的師父也好啊,偏偏惹這些自己結不了的帳,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陸珈玥與向前飛一聽也覺得有些彆扭,大天師還有這種癖好,真是不可思議。
“那個,確實是大天師做的不好,”向前飛對靈貓起了個手勢,“他老人家身爲紅塵護道之人,卻跟個畜生一般見識,實在是自降身份,應該苛責。”說着又對遙思說到:“還望仙子不要生氣,此間之事確實與得安真人無干。”奶奶個腿,祝得安在心裡罵了一句,趕忙攔住向前飛,你這是解釋,你這是添油加醋,老子今天算是死在這些不靠譜的師父和朋友手裡了。
果然,聽到向前飛的解釋,靈貓哭得更厲害了。“不行,今天你不把我的尾巴還回來,咱們就沒完。”一邊說着,一邊委屈地看着遙思,好似在催促着她給自己的報仇。“小人兒,冤有頭債有主,那個,”遙思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看着陸珈玥說到:“原來是蓬萊的珈玥姑娘,不知合一師叔一向還好?”
“啊?”陸珈玥聽到遙思的話,明顯愣了一下。我剛纔沒走神啊,不是在說九尾靈貓的事情,怎麼又想到合一師叔祖了?祝得安也是一臉不解地看着遙思,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跳躍的反應。只有向前飛捏了捏四可的耳朵,小聲說到:“今天不是時候,估計你家主人把腦子落在家裡了。“說完,自己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不過遙思搖了搖頭,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小人兒,門中長老說得安真人必定會到天山,姑且等掌門師伯問過話後,咱再考慮報不報仇的事吧。”聽遙思這麼說,靈貓很不情願,嘴裡不忿地說到:“阿喵,你一定知道,當時那個臭道士剪我尾巴是那些老頭子同意的,要不然爲什麼最後還是留他在天山了。”說着,靈貓委屈的眼圈都泛白了,哭的比下雨還急。
遙思面色有些爲難,只好將靈貓抱在懷裡,對祝得安說到:“得安真人,不知此行是否去往天山,萬望跟我回山一趟,門中長老卻是有要事相商,必定不會爲難你等。”說着,摸了摸靈貓的頭,示意它自己的話是門中的意思,不代表自己不想爲它報仇。
祝得安思忖了一下,他們本來是要去天山的,但不知道遙思的師長到底會有什麼事情。何況四可已經見到了遙思,必定會寸步不離地跟着她,恐怕自己也不得不去一趟了。想到這裡,祝得安點了點頭,“家師之事,我自會擔當,既然天山有事與我相商,且聽仙子安排。”說完看了四可一眼,正好它也回過頭來看着祝得安,一臉的感激。
衆人商量了一下,陸珈玥與向前飛是沒有意見的,本來他們只是跟着祝得安,他去哪裡,自己姑且相隨就是了。倒是那隻靈貓很不情願,在它的感覺裡,如果天山的長老還想要三宗靈物,恐怕祝得安也會把它的尾巴薅去。想到這裡,它緊緊地抓住遙思,越看祝得安越不像好人。
定下行程,遙思又沿着秦嶺稍微佈置了一下,一行人即啓程往天山飛去。腳下的風景逐漸變得荒涼起來,全然不似祝得安熟悉的樣子,倒是讓他感到有些新奇。祝得安在心裡暗暗琢磨着到天山以後要說的話,打算像師父那樣也去聖崖悟道一番,體會一下長風天師的修行,卻聽到遙思喊了一聲,“諸位,前面即過火焰山,離罡堪重,且調轉真氣防禦。”
離火?祝得安愣了一下,趕忙問到:“遙思仙子,這火焰山可有修真門派?”遙思的身影一滯,有些奇怪地說到:“此事卻未曾聽說,想來之前恐怕是有的,山央倒是刻有一些修行法決。”然後回過頭來看了祝得安一眼,覺得這個人什麼都不清楚,不知道怎麼被選爲護道之人的。
聽到遙思說如此,祝得安立刻興奮起來,“那個,你們先去吧,我在這裡休息一下,我累了。”說着撇了撇嘴,直直地朝着火焰山的方向飛去。“阿喵,那個臭道士遭報應了,選了個傻子當徒弟,哈哈哈。”靈貓見祝得安的瘋狂狀態,立刻收斂起了自己鬱悶的情緒,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衆人。
“神經病啊,蜜獾和貓的肉又不好吃,你找火幹什麼。”向前飛埋怨到,卻還是調轉了方向,跟着祝得安飛了下去。陸珈玥看了遙思一眼,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遙思也是一愣,像是恍然大悟了什麼似的,對陸珈玥與靈貓說到:“你們剛纔說他是清微大天師的徒弟來着?”
四可點了點頭,它清楚祝得安心裡盤算着什麼。五行聚氣,尚缺火行與木行,他這般發瘋,是想在此修行離火之功吧。“主人,我們下去看看吧。”四可怯懦地對遙思說了一句,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主人在這裡,自己怎麼能夠關心別人。
遙思卻沒有在意,只是點了點頭,對陸珈玥說到:“跟上去看看吧,一時半會兒,想來也沒有什麼大礙。”說着拍了拍靈貓的頭,示意它不要生氣。不過祝得安已經鑽到了火焰山的中央地帶,等陸珈玥和遙思趕到時,只看到了向前飛滿頭大汗地在喊着,“你等等啊,肉還沒帶呢。”不過他旋即就看到了四可與靈貓,立刻訕訕一笑,沒有再說話。
一行人等待在山麓,滿心焦急,卻沒有辦法。此刻祝得安正調轉水行之法,周身瞬間騰空起了白茫茫地霧氣。走出去了很遠卻仍然沒有見到遙思所說的刻有離火修行法決的地方,祝得安有些納悶,按說遙思不會欺騙自己,除非她是爲了給靈貓報仇心切,卻不至於如此啊。
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祝得安沒有辦法,只好御風打算折返。但當他升起於空中的時候,才恍然大悟過來。腳下的山谷溝壑縱橫,交織成了幾句不規則的符號,祝得安仔細辨認了一下,只見那些符號寫成了:太陽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離華,轉而相因,化爲白液,凝而至堅。朱雀火精,執平勝負,施化之精,天地順昌,火動炎上,使其自然。”
啥啥啥,這說的都是些啥。祝得安讀了一遍,有些懊惱。但他清楚這法決不是修真之人所留,觀溝壑陣勢,明白地是天地所成。所以儘管他的心裡憤懣,還是調轉其識海中的離火之功,嘗試着按照這法決修行起來。瞬間丹田中的離位大亮起來,直有吞併其他卦位的跡象。祝得安趕緊調轉體內的水坎之氣,將這一陣火功按壓了下去。
好霸道的離火,若不是自己早就得了梅山水法,今天必定會爆體而亡。祝得安穩了穩自己震盪的心魂,轉而以雷法相引,卻沒有似其他卦位那樣,使離位有所變化。不過祝得安卻沒有在意,這離火法決本就是天地生成,與雷法並無二致,恐怕不需要以雷罡爲引,就已經達到了頂峰。倒是丹田中的震位像是受了好處,與離位牽連在了一起。
祝得安收了功,站起身來嘗試了一下,覺得離火之法他已然得到了,不需要再往其他門派相求,若是以後得見,倒是可以較量一番,看一看誰的火行之法更加霸道。此時祝得安體內的離位與震位正自覺地牽引其他卦位,不經祝得安跳轉,瞬間推動整個八卦動了起來。雖然動的緩慢,但已經使祝得安脫胎換骨了。
五行得其四,現在祝得安還剩下木行之功沒有修成,不知道五行齊聚之時,能不能使體內卦位相合,貫通乾坤。不過山麓的衆人並不知道這些,只感覺到祝得安進去之後,火焰山的離罡之氣更加濃重了一些,要不是陸珈玥運行梅山水坎之法,恐怕他們都等不下去了。
紅光滿面,祝得安像是被蒸熟了一般,從火焰山中跳了出來,看到衆人一臉辛苦地鑄陣等着自己,當下心裡有些感動。不過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一張口,就將衆人身邊的離罡之氣吸進了腹中。“呵呵,沒有想到,這裡還挺熱的,要不咱們就走吧。”祝得安訕笑了一下,御風先逃了,恐怕會被人問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