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匹夫之怒

齊國大軍乾淨利落的將譚國和遂國攻滅,讓前來會盟的諸侯們感到震驚。更讓齊侯威名遠播。

齊侯在攻滅了譚遂兩國之後,特意拿出一些戰利品分於其他諸侯。這些諸侯國也很是高興,畢竟沒有出力,只是跟着轉了一圈就有豐厚的賞賜。

特別是邢國和曹國,這兩個小國常年受到夷狄困擾,現在有了齊國做靠山,心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邢侯抓住齊侯的手說到:“聽聞魯侯曾對您不敬,您是諸侯的盟主,對您不恭敬,就是對我們不恭敬,所以希望您能帶領我們一起去討伐魯國!”

齊侯心中大悅,他同樣對上次長勺之戰敗於齊國很不甘心,當即便約定明年春播之後,帶領大軍去攻打魯國。

魯國。

魯侯在聽說齊侯要來報上次長勺之戰的仇,也很是緊張。特別是齊國會盟之後,連滅兩個小國,聲威赫赫,得知齊國要來報仇,魯侯就派人去將曹劌請來。

上次魯侯藉助曹劌的計策,連續打敗齊國、宋國,魯公對其很有信心,覺得可以靠着曹劌再次擊敗齊國。

曹劌說道:“君上,齊國自管仲變法之後,國力愈強,已非昔日可比,現在更成了諸侯盟主,若是貿然開與其開戰,恐怕到時候失敗的就是我們了。”

魯侯對於這些卻有不同意見:“齊侯仗兵威強大,攻滅譚遂,此乃不義之戰,其統領諸侯,也定然是借兵勢威逼,齊國不義也,怎能坐盟主之位?此戰焉能獲勝?”

曹劌見魯侯如此,也只得答應率兵作戰。

三月,齊國率諸侯聯軍來伐。

曹劌領兵出戰。

聯軍五萬精銳,戰車千乘,士氣高漲。曹劌三戰皆不能勝,喪師失地。因爲連戰連敗,曹劌很是羞愧,於是主動向魯侯請罪。

“臣下喪師失地,還請君上責罰!”曹劌羞愧的說到。

“齊強而魯弱,齊侯召集諸國對陣,實力相差懸殊,非是你的過錯呀!”魯侯在連續經歷三次戰敗之後,也終於清醒過來,明白以魯國現在的實力不是齊國的對手,並不怪罪他。

“曹卿快快請起,卿乃魯國大將,軍隊還需要卿來統領!”

曹劌非但沒有受到責罰,反而被安撫,頓時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想法,心中決定一定不能讓魯國失敗。

“諸卿,齊師強橫,來勢洶洶我軍不敵,諸卿可有計策?”魯侯詢問道。

“君上,不若向他國求援?”

“如何求援,宋國和齊國交好,衛國疲敝,晉國公室不寧....”旁邊另一個卿士道。

“君上,齊侯攜大勝之威,魯國不能擋只能求和,不若將齊侯佔據的土地割讓給齊國以求齊君罷兵?”看到衆人都沒有辦法,其中一個卿士開口說道。

魯侯看了一下大殿之中的卿士沒有一人反對,嘆了口氣道:“看來只能如此了,派出使者向齊侯求和吧!”

齊軍三戰三捷,魯侯畏懼,遣使者求和,割讓汶陽之地作爲賠禮並且表示願意奉齊侯爲盟主。

齊侯聽到魯侯服軟求和,很是高興,要知道魯國不同於其他的諸侯國,乃是周公旦之後,在邦周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是邦周姬姓諸國中,僅次於晉國的強國,甚至多次在王畿擔任三公高位。

現在魯侯向他割地求和,並且願意尊奉他爲諸侯盟主,其影響力在邦周非同一般,這也讓齊侯的盟主職位含金量變得更高了,也被其他諸侯認可。齊侯非常高興,於是就答應了魯國求和,然後在柯地會盟。

使者將齊侯接受求和的消息帶回來,魯侯總算是鬆了口氣,然後命人在柯地修築會盟的高臺。

既然已經割地求和了,魯侯也就不在意那麼多面子了。齊國和魯國會盟,然後其他的諸侯國也紛紛前來參加。

這一次會盟,來的就不僅僅是上一次會盟的幾個諸侯國了,經過幾次戰爭後,齊國聲威愈隆,很多小國也自發前來,場面比上一次更加隆重。

柯地會盟,魯侯帶着曹劌以及另外幾名卿士親自迎接齊侯,姿態放的很低,齊侯很是高興。齊侯和魯侯按照商量好的和解條件,進行商談,因爲之前已經有使者彙報過了,雙方也都清楚,這一次乃是正式簽訂協議。

旁邊的卿士將條件寫好之後,接下來就是魯侯和齊侯同意,在歃血爲盟就正式簽訂了。

齊侯很是開心,當即親自上前,準備歃血爲盟。

一直在魯國身側的曹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看到齊侯身邊沒有護衛,突然一躍而起,衝到齊侯面前,藏在袖子中的青銅劍瞬間抽出,然後抵在齊侯脖子上。

“大膽!”

“休傷吾主!”

“住手!”

“快把劍放下!”

周圍的護衛嚇了一跳,想要殺死曹劌,又擔心傷到齊侯,一時間,竟然無人敢上前。只得將人團團圍住。

“快放了君上,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周圍的侍從和齊國卿大夫厲聲喝斥道。

周圍的人亂作一團,可是曹劌卻絲毫不懼,手中利劍,緊緊抵在齊侯咽喉之上,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將齊侯斬殺。

“你想要如何?”齊侯問道。

“齊強魯弱,您恃強凌弱,侵佔魯國的土地。齊侯您認爲該怎麼辦呢!”曹劌道。

“你想要孤退還魯國土地?”

“對!”

“不可能!”

“那就只能讓齊侯和小人一起赴死了!”曹劌冷聲道。

“你敢,你可知諸侯一怒,兩國開戰,伏屍十萬,血河漂櫓,死者枕籍!”齊侯道。

“那齊侯可知匹夫一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曹劌毫不示弱。

聽到曹劌的話,齊侯再三考慮,最終還是不敢去賭,最後只得答應曹劌的要求,同意退還魯國的土地。

而得到承諾之後,曹劌當即將短劍丟在地上,重新退了回去,一時間衆人都是驚異不定的看着他。

獲救的齊侯連忙退回到侍衛的保護之中,一想到剛纔被挾持威脅,心中就無比的憤怒,當場就想要毀約,準備下令讓侍從將曹劌殺死。

管仲連忙上前阻止道:“君上不可,不遵約定,只是逞一時之快,但是卻失信於諸侯,君上爲諸侯盟主,當言而有信,如此方能稱霸天下!”

齊侯想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

桓公六年,齊攻魯,曹劌爲魯將,三戰三敗,魯莊公懼,乃獻汶陽之地以和,猶復以爲將。齊桓公許與魯會於柯而盟。

桓公與莊公既盟於壇上,曹劌執匕首劫齊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動,而問曰:“子將何欲?“曹劌曰:齊強魯弱,而大國侵魯亦以甚矣。今魯城壞即壓齊境,君其圖之。

桓公怒斥:君可知諸侯之怒乎?

劌曰:未曾聽聞。

桓公曰:諸侯一怒,兩國交兵,伏屍十萬,血河漂櫓,死者枕籍。

劌曰:君可嘗文匹夫之怒也?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桓公懼,乃從之。曹劌棄劍,回羣臣之位。桓公怒,欲背其約,管仲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劌三戰所亡地盡復予魯。——《淮宮春秋·刺客列傳》

PS:作者君把曹劌和曹沫合而爲一了,歷史上也在爭論他們是一個人還是兩個,這裡就算一個吧。不過曹劌還是曹沫都是猛人,之後戰國不管是《唐雎不辱使命》還是藺相如逼迫秦王鼓瑟、以及完璧歸趙,基本上都是匹夫之怒逼迫君王。可惜自從春秋戰國結束後,這種匹夫之怒就消失在了歷史舞臺,畢竟每一個上位者都不希望被匹夫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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