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難莫測

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黑影不緊不慢地穿過迴廊,靠近那依稀還燭光搖曳、人影模糊的和屋。

涑雪貼近了雪村千鶴的房間,卻並沒有急着推門進去。她轉頭朝一處陰影中的拐角勾了勾嘴脣,低聲說道:“在這等了不短的時間吧?跟蹤了我一路,無非就是擔心我會傷害她,不想一起進屋監視着我?”

一個身材修長的人走了出來,黑着一張俊美無儔的幾乎令人窒息的臉。總司氣悶,他哪裡是擔心那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明明是怕她一衝動會做出什麼錯事來。

“我保證,我不是故意繞一大段路讓你在此苦等的。”涑雪毫不客氣地在火上澆了一把油。

裡面的少女聽到說話聲早就縮在了一個角落,當涑雪推門和總司一起進去的時候,她正一臉警惕地緊盯着兩個不速之客。

涑雪落落大方的在蒲團上坐下來,凜然一副“反客爲主”的樣子,而總司則是一貫環臂斜倚在門邊上做個看客,只是這次他的臉色可一點都不明朗。

“過來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涑雪向她招招手,其實她的態度友不友好並不重要,只要雪村千鶴還被新選組控制,就不怕綱道不出現。

雪村千鶴依然縮在角落裡不肯出來,只是輕聲問:“你來找我做什麼?”

涑雪也不急,答道:“和你聊一聊你父親的事。

“父親?”雪村千鶴一雙杏眼眨了眨,思忖一下還是乖乖坐到了涑雪對面,“您……知道我父親的蹤跡?”

涑雪搖搖頭,“他失蹤已有三個月之久,雪村先生既然沒死又知道我們在找他,看來是故意躲起來了。”

“父親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涑雪等她心情平穩一點之後再說道:“他本來是爲幕府做事的……”涑雪微微停頓,“他離開家裡之前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雪村千鶴絞着手指想了想,“沒有什麼特別古怪的事……只是有一次,父親他說要出門看病,結果直到三天後纔回家……父親是一個很守時的人,毫無預兆離開家這麼久在以前是根本沒有的事……”

涑雪微微繃起臉來,從袖子裡摸出一塊古樸的玉佩,問她:“這個東西你見過沒有?”

“這個!”雪村千鶴大吃一驚,“這個正是父親隨身攜帶的玉佩!”

“呵,他可是一開始就有這個東西?”涑雪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雪村千鶴臉色一變,“父親本不曾有這一樣東西……我也不清楚父親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佩戴在身邊的……”

一旁的總司也微微蹙起眉頭,他知道這塊玉佩涑雪是十分重視的。

“那應該時間不短了……”涑雪星子般的眼眸裡露出不善的神色,“他有把什麼人藏在屋子裡麼?”

雪村千鶴不忿地咬住下脣,大聲地說:“你是在懷疑我父親的爲人嗎?!父親他身爲一個救死扶傷的醫者,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涑雪不慌不忙地收好玉佩,起身離去,“我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總司瞥了一眼心神不寧的雪村千鶴,打了個哈欠說道:“小傢伙,雪村先生的很多事情你還是一無所知的。”說完也轉身離開,順手帶上移門。

“不會的……我相信父親……”雪村千鶴哀慼地喃喃自語着。

迴廊上,涑雪掃了一眼仍在身後的總司,她現在的心情甚是不好,“你還跟着我做什麼?”

總司停下腳步,垂下的睫毛擋住了明亮的雙眼,“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

涑雪摸了摸衣襟裡的玉佩,點點頭:“那是我哥哥的東西……我一直在找他。”

“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總司俊美的容顏上有憐惜之情。

“幫我?”涑雪轉過頭來看他,黑眸裡有月色清輝,“不需要,我自己就能做好。”

兩人陷入了沉默,涑雪的視線下垂瞄到總司腰間鮮有佩戴的另一把太刀。

“‘菊一文字則宗’?”涑雪挑了挑眉。

關於這把名刀,還有一個小故事呢。當她身爲花水的時候,和宗次郎出門的經歷實在很少,只有那一次——她禁不住金平糖的誘惑和宗次郎上街,恰巧經過一家即將倒閉的荒廢刀鋪在賤賣舊刀。她那時雖然不更事,但是直覺很準。便讓宗次郎買下了一把陳舊的太刀做個紀念,那把太刀經過後來的打磨保養便成了現在的“菊一文字則宗”,後世流傳的名刀。現在想來,那個店家真是眼拙,也難怪會倒閉。

總司撫摸刀鞘,遙想昔日,低聲說道:“這把刀上有我和花水的回憶,但是……你那天說的不錯,宗次郎和花水都已經成爲過去,而現在……”

“涑雪……”他凝視着涑雪,那驟然耀眼起來的目光讓人爲之淪陷。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涑雪愣愣地注視着他。

“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你和我,都可以重新開始。”總司說的每一個字都鄭重至極。

涑雪微微移開目光,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態。

“我們現在可是同僚了,土方副長讓我作你的助手,我會盡力的。”涑雪飛快的轉移了話題。

“……”

“對了,一番隊裡有一個鬆永主膳的伍長,和一個叫深町新作的新隊員吧?”涑雪壓低聲音。

總司微感詫異,“你也覺得他們有問題?”

“土方副長也懷疑他們是古高俊太郎派來的細作吧?”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土方先生已經有了萬全之策。”總司很有把握的說。

“哦……那土方副長真是精明的讓人防不勝防。”涑雪索然無味地恭維道。

“……土方先生雖然精打細算,但並不是壞人。”對於土方歲三這個人,總司也很是矛盾。

“那是因爲你們是結拜兄弟,換作是其他人就慘了。”涑雪頓了頓,“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把這刀帶在身邊或許還可以幫到你……”說完便擺擺手轉身離去。留下總司一人對月放空。

涑雪回房熄燈,倒在榻榻米上,她現在的思緒很亂,她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

她的心是一個空洞,裡面住了一個惡魔,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然迷失了未來……

次日,涑雪被院落裡奇異的一幕吸引了過去。

“這是在做什麼?”涑雪走過去輕聲問倚在一旁看好戲的總司。

“這個丫頭想要到外面去,一君要考驗考驗她,這不是很有趣嘛。”總司笑着向涑雪這邊靠了靠。

涑雪讓開一步,看向院內的情景,“向一君拔刀,勇氣可嘉啊。”

庭院中央,雪村千鶴緊握着紅鞘的小太刀,“得罪了!”雪村千鶴吶喊一聲,閉上眼睛拼上全力就朝一君舉刀劈了過來。

當然,這破綻百出的招式很快被一君擋下,並卸去她的手勁。

“我……”雪村千鶴有點喪氣地垂下腦袋。

一君平靜地看着她,“拼勁是很足,可閉着眼睛是砍不到敵人的,”一君收好刀向涑雪和總司走來。

“一君倒是很會安慰別人。”涑雪衝他笑了笑,回頭看見雪村千鶴還杵在原地,“你不是要和我們出去巡邏嗎,還不跟上?”

一君的臉上有了一絲可疑的紅暈,叫了外面的新八快步離開。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君臉紅呢……”總司摸了摸下巴,做深沉狀。

“一君不像某人,從來不曾臉紅。”涑雪說完,拉過還處在恍惚狀的雪村千鶴大步離去。

總司笑着搖搖頭,緩緩跟上,“我從來都只爲你一人臉紅啊。”

新年到來,熱鬧的氣氛即便是在這個腥風血雨的年代也絲毫不受影響,這反而讓一向孤家寡人的涑雪無所適從了,索性與美食相伴左右。

新年剛過沒有多久新選組就發生了一些不吉利的事情。

“土方副長和山南先生回來了?”涑雪聽說出差的土方和山南今日清晨已經歸來……可是等她看到的卻是,山南敬助的右臂受了重創。

“沒事的,修養一段時間就會痊癒的。”山南莞爾着安慰大家,可涑雪覺得他很是勉強。

土方歲三單獨把涑雪叫到迴廊上。

“身爲鬼族,你看山南君的傷勢如何?”土方至始至終都皺着眉頭。

“……肌肉和筋骨都有受損,恐怕……”涑雪嘆了聲氣,“不管怎樣,還是讓松本醫生給他治療一下。”

土方望着庭院中淅瀝的小雨,陷入了沉思。

涑雪轉身正要離去,又想到什麼,低聲說:“土方副長,人在絕望的時候最容易誤入歧途。”

迴廊的另一頭——

“土方先生找你,是爲山南先生的事?”總司想來是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髮梢被雨打的溼漉漉的,黏在光潔的臉和脖頸上。

涑雪不答,問道:“總司你覺得山南是個什麼樣的人?”

總司思索道:“山南先生很有學問,武藝也不差,算是個文武兼修的人才吧。”

涑雪輕聲道,“在這個時代,能活下去的纔是人才。”話鋒一轉,她又說道,“幕府讓新選組繼續研製變若水是貪圖其非凡的功效,而熱心研究的山南先生又是爲了什麼?……有備無患,恐怕他是這麼想的吧。”

總司暗暗吃驚,“你的意思是,如果山南先生的手治不好他就會……”

涑雪不再接話,淅淅瀝瀝的雨水飄進來,潤溼了她的發,她濃密的睫毛和深邃的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其實她看見的是,那些糾纏的命線越繞越緊,各自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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