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說我和逸和公主長得很像,是真的嗎?”鍾本尤次躲了涑雪幾次,終於還是被逮到了。
尤次一臉警惕,不善的語氣,“除了臉長得像以外,其他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哼!”
涑雪沒心思跟一個孩子歐氣,又問道:“那你傾慕的公主大人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尤次“唰”地紅了臉,“公主殿下琴棋書畫歌舞樣樣精通!她是天皇最聰慧的女兒,這樣完美的公主當然人人仰慕啦!”
“哦~原來尤次你來此學藝,就是爲了從公主衆多的仰慕者中脫穎而出啊!”涑雪做恍然大悟狀,“嘖嘖,哪家的貴公子有幸一睹公主的尊容呢?近水樓臺先得月……看來還是親家德川最有希望。你說是不是?”
鍾本尤次尚還稚氣未脫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涑雪還想再套點話出來,她總覺的那個人擄走哥哥後把她引到幕府時期是有原因的。
“呵呵,你放心,你貴公子的身份我會保密的。”涑雪拍拍他的肩膀,“只是啊……旗本家二公子離家出走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估計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不行,我不能被他們找到!”鍾本尤次,不,是旗本尤次被嚇到了。
“你的舅母和宮不是當今天皇的姊妹嘛,抱得美人歸的希望還是很大的。犯不着隱姓埋名來偷師學藝。”
“你不懂!”旗本尤次攥緊拳頭,“逸和她……”
看見他這副憤憤不平的神情,涑雪蹙起眉頭,“逸和公主在宮裡過得不好嗎?”
尤次長嘆一聲,閉上眼睛,“逸和她……從小體弱多病,她一直說想出宮去看看……所以,我得有能力帶她離開那裡才行啊!”
“自由嘛……”涑雪無力地笑了一笑,如同自嘲。
不知道是不是被涑雪的烏鴉嘴說中了,不出三天,旗本尤次就被五花大綁,扛了回去。他又吵又鬧,把整條街的人都吸引了過去……
於是乎,旗本二公子來新選組拜師學藝的事滿城皆知,新選組的名聲再上一層樓。
“什麼事?”涑雪來到倉庫,環視了一眼屋內的人。這裡正是做羅剎實驗的倉庫,此時正關押着幾個犯人。
山南推了推眼鏡,示意她過去,“黑雪君,這是雪村先生留下來的,抑制羅剎吸血衝動的藥粉。你看如何?”
山南打開一包白色的藥粉給她看,涑雪上前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血味讓她不自在地後退一步。
“是血液提取液製成的,應該有用。”涑雪看了看那幾個垂頭耷腦的犯人,“如果實驗真的成功了,那打算怎麼管制他們?”
“這些事等實驗成功之後自然後揭曉,黑雪君就不要多事了。”山南莞爾,儒雅的面容有幾分神秘。
涑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退下了。
“一君,長洲的奸細都順利剷除了?”涑雪微笑着和歸來的一君打招呼。
齋藤一怔了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涑雪眯了眯漆黑的雙眼,“如果我說我有神奇的能力,一君相不相信?”
齋藤一盯了她一會兒,默默地轉開視線,“六人伏誅,鬆永主計逃了。”
涑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涑雪有在屋頂上望天發呆的陋習,十二月十五日滿月夜,她飲下三瓶變若水之後,心煩氣躁地躺在屋頂上吹風。
有些睏意的涑雪眯了眯眼睛,在氤氳的月光下有白花花的光暈從天而降,紛紛揚揚。
“下雪了嗎……”
涑雪伸手去觸摸那些晶亮的光點,光暈在觸及她指尖之時便融化了……她倒是忘了,自己現在是寄居在人類的軀殼之內,血肉之軀的溫度是觸不到這些脆弱的雪花的。
她枕着手臂,懶洋洋地躺着,任由那些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她身上,融化了又積蓄,直到鋪上厚厚的一層。涑雪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有溫暖的神色在她絕美的臉上一閃而過……
1963年的第一場雪後,新選組迎來了一個重要的人,她的出現幾乎推翻了涑雪所有的決定。
在屋頂上安安穩穩的睡了一整晚,涑雪渾身都僵了。只好早早去臺所(廚房)再喝點熱水緩緩。
涑雪耳尖,一草一木的動靜都躲不過她的聽覺,更別說是隻隔了幾個屋子的說話聲。
“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個聲音珠圓玉潤,悅耳動聽卻尚還稚嫩。
“這裡是京都的新選組屯所。”這是井上源三郎的聲音,他的口吻總是十分平易近人。
涑雪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走過去一探究竟。
井上正領着一個雙手被縛的“少年”向議事廳走去,涑雪細細打量那個“少年”的形容。
一張尚還稚嫩的臉上已經有了姣美的姿色,眉目之間更是秀麗,雖然身穿羽織裙褲,身量卻十分嬌小可愛。
涑雪微笑着上前,指指那個“少年”,“井上先生,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或君,真早。”井上微笑着頷首,“這個孩子是昨晚在千本通,土方副長從羅剎手中救下來的。”
涑雪再凝神注視着那個孩子,那個“少年”有些驚慌的黑眸也亮晶晶地看着她。
與衆不同的氣息讓涑雪確定她不是一般人類,“是要帶她去議事廳吧?我也一起去。”
井上點了點頭,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涑雪,可能也是感覺到她奇異的氣息了吧。
“來了。”土方看到涑雪似乎也不奇怪,示意三人落座。
“大家都在。”涑雪看見那些傢伙一個個都沒落下,掃視了一圈,在齋藤一的身邊坐下。
“阿或你的臉有點蒼白,是昨夜着涼了?”原田坐在她的另一邊,視線粘着她的臉,看了又看。
涑雪乾笑了幾聲,沒有作答。
“咳,開始正題吧。”土方做咳嗽狀示警,轉頭對近藤點點頭,繼而面向那個正襟危坐,惴惴不安的“少年”。
“說說吧,你是什麼人?昨晚都看到了什麼?”土方無儔的俊容露出嚴肅的神情,更是震懾人心。
“少年”抿緊紅潤的嘴脣,不敢直視土方的眼睛,珠圓玉潤的聲音由於緊張顯得有些嘶啞,“我……我是從江戶來京都尋父的,至於昨晚……我只是被兩個浪人追趕,後面的事我都不知道了!”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土方和近藤對視了一眼。
“實話實說,你的身份。”魔鬼副長威嚴具足的目光實在如芒在背,在角落嬉鬧的新八和平助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我、我叫雪村千鶴!是來京都尋父的!”“少年”視死如歸地緊閉雙眼,大喊出來。
“雪村?”衆人詫異地對視,涑雪皺了皺眉頭。
“你們……”大夥的反應讓那個受驚的孩子瞬間緊張起來。
“你真的姓雪村?”土方緊盯着他的臉,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放過。
“是真的。”還沒等她回答,涑雪已經搶先說道,“她身上有雪村綱道的氣息,很濃重。那是朝夕相處才能形成的。”
“你確定?”土方反問。
涑雪斜睨了他一眼,點點頭。先前她還不敢肯定,但是這個少女姓雪村,身上又有鬼族的特質,她基本可以斷定少女和雪村綱道有親密的關係。
“你們、你們知道我的父親?!”那個“少年”激動地拉住土方的衣角。
“……本來是和雪村先生有些接觸的,但是幾個月前他的宅子突然失火,廢墟里沒有他的屍體,至今下落不明。”原田適時緩解了沉鬱的氣氛。
聽罷,“少年”沮喪地垂下了頭。
“尋父……”土方抽回袖子,仔細打量着她,“這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要女扮男裝的原因嘛。”
雪村千鶴明顯吃了一驚,畏縮着後退好幾步。
“她是……女孩子?”新八一臉吃驚。
“聽聲音就知道了。”涑雪補充,齋藤一也點了點下巴。
原田仔細端詳雪村千鶴,又瞧瞧涑雪,“阿或的男裝要可靠許多啊。”說完,他才意識到說漏嘴了。
那個小姑娘又睜大着亮晶晶地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涑雪看。
“咳,今天的會議先到此結束。”土方得到近藤的示意,轉頭看着雪村千鶴,“不管怎麼樣,你都看到了我們新選組的機密,就先在屯所裡住下吧。如果妄圖逃跑,可別怪我們不近人情了……起居有什麼問題就和井上君說。”
“我、我不會逃跑的,只要、只要你們幫幫我尋找父親的去向。”少女十分緊張,支支吾吾地說。
土方起身,瞥了她一眼,“這事之後再定奪,散會。”
大夥陸陸續續地離開,各司其職。涑雪遠遠注視着被井上源三郎帶領着離開的雪村千鶴,微微皺起眉頭。
日落斜陽,黑夜很快降臨。
涑雪環視四周,確定屯所的大夥都已經入睡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躲過巡邏在長廊上快步行走。
月光灑下清輝,涑雪身後有黑影一閃而過。涑雪頓了頓腳步,繼續前行,繞進拐角。身後的人緩緩前進,小心地伸頭探視轉角。
“不見了?”那人愣了一愣,快步走過長長的走廊,頎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盡頭。
殊不知,他剛剛離開的走廊上方,一個靈巧的身影從樑上翻身下來。
“怎麼……是他?”涑雪幽幽呢喃,折返前往雪村千鶴居住的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