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默／美國會打臺灣牌嗎？端視川普的這些小動作
●雁默／自由撰稿人
預測川普行爲似乎是件傻事，畢竟此公投注了許多心思在經營自己的「不可預測性」，你說他可能往西，他就偏偏要往東，有點類似「測不準原理」（uncertainty principle）的概念，你不注視A的時候它是A，注視A的時候它就變成B。不幸的是，美國總統的意向太重要，世人不得不預測之，而要避免預測行爲影響了川普行動，最好低調點，別太張揚。
川普到底會不會打「臺灣牌」？我益發覺得答案是否定的。但...噓，別讓川普聽見。
在中美關係緊張的當下，「臺灣牌」成了中美關係的觀察熱點之一，從2018年至今，每每川普對中國大陸增強施壓力度時，臺灣知識界不分藍綠，都傾向認爲美國可能會打臺灣牌以逞其兇。然而，究竟什麼樣的美國動作纔是打「臺灣牌」的確定徵象？標準似乎也挺模糊。
賣臺灣M1A2戰車算不算「臺灣牌」？F16V算不算？讓蔡英文過境四天算不算？美方在臺灣促銷臺美情誼，宣揚共同價值算不算？臺美針對中國大陸的網路安全合作算不算？感覺有點模棱兩可是吧？因此是時候界定一下「臺灣牌」了。
夠份量稱爲「臺灣牌」的，理應是致使中美關係發生不可逆，或難以逆轉的對抗態勢，具有重大意義的政治動作，包含了實質的與象徵性的。例如，讓蔡英文訪華盛頓，並在國會演說。或是，美軍艦艇定期停泊臺灣港口。或是，在臺灣設置薩德飛彈。或是，促成美日韓澳都與臺灣建交。
▲美艦近幾月來頻繁通過臺海。圖爲美國海軍史塔森號驅逐艦（USS Stethem DDG 63）。（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以上無論是象徵意義或實質意義，足堪稱之爲致使中美關係大倒退的「臺灣牌」，算是在臺海局勢上，致命的政治動作。而目前美國所做的，不過是騷擾層次的小動作，旨在讓中國不舒服，增添自己的博弈籌碼而已。
使用「臺灣牌」評估美方動作時應該嚴謹些，以免錯估形勢，以上述標準，則川普實無可能打臺灣牌，至少，第一任期不可能。
川普的對外關係政策，與其前面幾任很不一樣。簡單說，川普拳打四海，腳踢八方的目的，到底是向對手要錢，還是要命？這幾年全球的「川普經驗」似乎都指向「要錢」。川普對於鞏固其同盟以確保美國在地緣政治的影響力，興致不大，甚至連了解盟國的意願都沒有，他展現的態度是，要美國保護可以，錢拿來。也就是「使用者付費」的概念。
在「使用者付費」的概念下，除非某項政治動作明顯能得到，甚至快速得到實質利益，否則川普不會做賠本生意。即便是着眼於「放長線釣大魚」的投資心法，川普也興趣缺缺，因爲他的任期就四年而已，頂多八年，種樹給後人乘涼，對這位商人總統而言並無意義。
與臺灣鄰近的東北亞情勢，最能顯現川普對地緣政治的冷漠態度。韓國遭日本沈重打擊，朝鮮頻頻試射短程飛彈讓日韓都緊張，美國在這個時候也只是專注於向東北亞盟國要錢而已。金正恩似乎也看出了川普的商人邏輯，近期的軍事動作，索性集中向韓國施壓，縱然美韓軍事演習是美方的意思。
連盟國日韓決裂都淡漠以對，川普又有什麼理由打臺灣牌呢？中美關係真的糟到全面翻臉嗎？事實證明，蔡英文並未得償訪問華盛頓的心願，F16V交貨日期也遭美方政治性拖延。逆轉中美關係的大動作，川普一個也沒做，臺灣知識界的預測並沒有成真。
若與此前的民主黨政府，或目前的民主黨參選人相較，在對外關係上，川普顯然不愛玩傳統「美式小手段」，他若想要什麼，會直接向對方挑明講。從他在全球的「征途」看來，川普看似破錶地粗暴，但卻又出奇地單純。這可能是我們經常性誤判川普行爲的主因，我們將他想得太複雜。
美國給臺灣的印象，負面表列的話，就是霸道，陰險，僞善。如果是以前的美國，在當下的中美衝突背景下，臺灣會感受到更多華盛頓對北京的陰招，但顯然目前的美國小手段與大背景並不相稱。如果是以前的美國，現下的香港騷亂，美國總統肯定藉機以普世價值的臉孔，抨擊中國獨裁專制，但川普卻沒這麼做，反而顯露一定程度的理解姿態。
換言之，評估川普行爲，可能要將陰險與僞善的美國特質淡化些，他可能代表某部分美國民衆的特質 —— 大開大闔地展現力量足矣，將事情簡單化，不需要耍陰險小手段，也不必笑裡藏刀。感覺就像「漫威」所呈現的淺薄英雄主義。
不喜歡複雜化，不願揹上知識枷鎖，不肯被非傳統價值所綁架，都是反智心態的特徵。作爲一個反智的領導人，川普在地緣政治上雖時而表現無知，卻也時而表現光明正大，不拐彎抹角。這樣的風格，因爲外表太粗暴，以至於讓人忘了應重新設定問題以丈量新美國，例如：決策者換作是川普，會在東北亞安置薩德飛彈嗎？
諸如此類的地緣政治問題，比較可能的答案是，川普會用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方式，施加同樣的壓力。就算是軍事佈局，也會找相關盟國分擔大部分軍費。或是，乾脆勒索他所針對的國家，並要求盟國贊助。其實，川普處理朝鮮問題時，手段便比他的前任更形單純，日本就因此遭邊緣化。
▲川普的一切動作，都與他2020的大選選情有關。（圖／美聯社）
而一切行動，都需要搭配他的選舉節奏。
打臺灣牌，對精明的川普而言，不但會將問題複雜化，所費不貲，又無法在短期內取得成果，甚至有大輸的風險。因此，噓，他不會打。
不過，也不能將川普完全等同於美國，因爲他身邊的鷹派，在總統職權的陰影邊緣還是有一大片空間可耍小手段。這些小手段就是種種的第一次，與罕見或久違的政治動作，已然顯現在不算高調的臺美合作上。其目標是確保臺灣的美國代理人能繼續執政，而非更具積極性的「臺灣牌」，因爲川普尚未將眼光投向臺灣。
8月3日，美國正式退出與俄羅斯的「中程飛彈條約」（INF），意在解開INF在設置中程導彈上對美國的限制。旋即，美國防部長便公開明言，將在亞洲部署地面發射型中程導彈，地點可能是日本，韓國，或澳大利亞。直接摒棄有終結冷戰象徵意義的軍事約束，擺出新冷戰的姿態，這才符合川普「簡單粗暴」的作風。
重點在於，截至目前爲止，美國在亞洲設置中程導彈仍在恫嚇階段，這是玩真的或只是虛晃一招，端視川普的選情。他身邊的鷹派或許想重新佈局冷戰，但卻不見得是川普確定要的，若偏離選舉主軸，這項計劃嘎然而止的可能性也不小，甚或，這本來就是爲了其他目的而釋放的空氣。
觀察美國是否打臺灣牌，乃判斷美方是否決意進入新冷戰階段的指標，因爲臺灣是區隔中美全面對抗與否的邊際線。但到目前爲止，即便蔡英文全面倒向美國，川普仍未打臺灣牌，可見他不願意輕易踏入難以抽身的戰場，爲民主黨競爭對手提供源源不絕的彈藥。
國際社會正處於快速變遷的節點，局勢變化萬千，川普就是那隻翻雲覆雨手，因此只要看他支持度起伏不定的選情，即知川普不會打臺灣牌。
噓，不會。
►蔡英文是美方最佳的臺灣牌？
►蔡英文還能撿到幾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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