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吃了不少時局的苦

作者一家曾住在眷村。圖爲彩虹眷村。(本報系資料照片

我是北京人,生在北京的大家庭中,世代均在北京,因家父任職空軍,民國三十七年初被調任到臺灣,帶着母親和哥哥先到了臺灣,我也於當年四月隨小叔一起來到臺灣,才一歲半吧!在臺灣一住就是七十幾年了,現在也成臺灣人了,但一般人都稱呼我是外省人,到大陸叫我是「臺胞」,我的家鄉在哪兒?時局造成的也無可奈何。

來臺灣最初在我腦海中的印象,住在臺南軍方分配給父親一棟日式房子,有前庭後院當地人稱作那地方爲「水交社」(日據時代的海軍水兵交際社),但是沒住多久又搬到屏東飛機場附近新蓋的眷村,每家都用木板鐵皮等蓋了廚房,用竹子圍了庭院,就像是影星鐘楚紅演的《竹籬笆外的春天》裡的情景那樣,我長大後問家父,爲何會搬到那兒?家父稱,「沒辦法,不久之後,大陸又撤退來大批人擠在日式房子中。」房子先是一分二,又二分四,最後擠了八家,父親說「我們搬走吧」,於是就在竹籬笆內的家住了十多年。

我十八歲時,因家父調職臺北,我們也舉家搬到臺北,是乘坐運輸機,我揹着行軍袋中裝滿了鍋碗瓢盆等,在臺北市一直住到今天。

我四十五歲那年纔回北京,開始瞭解北京家人的情況,長輩還有大伯大媽同輩堂弟堂妹,堂弟生了一兒一女,因是滿族少數民族),所以多生了一個。大家庭里老中青三代同堂,和樂融融,住的房子比我要大得多,家中佈置井然有序,還有鋼琴,真令人羨慕,但生活習慣過得比我們還要保守。

我和他們相處了半個月,才漸漸知道過去幾十年的經歷,原來因爲我父親的關係都被打入黑五類,在大陸政權搞運動中吃盡了苦頭,堂弟被下放到雲南,堂妹在工廠中做工。但是大伯、大媽很注重子女教育,堂弟從軍中退伍,改革開放後被分到一家公營的音樂社,現在升到總經理的位置;堂妹是北京師大畢業,在師大附中教書,又利用晚間進修,碩士班畢業後升到教務主任,現又升爲副校長了;堂妹嫁給她同學,是數學博士,在大學教書。經過一家人十幾年的努力,纔有現在小康幸福的日子。

我在臺灣是世新專校畢業,和他們相比,竟還是學歷最低的,同輩幾人年輕時吃了不少苦。我同樣在臺北上班,規規矩矩地賺,賺的薪水只夠吃飯日常生活開銷,幸而學的是新聞,夜晚又在一家報社上班,一天僅睡五個小時左右,娶了一位漂亮能幹的老婆,兩人省吃儉用,於蔣經國總統時代,買了兩間小房子,一間給老爸妹妹住,自己住的一間頂層加蓋了一層違建,勉強像個小家庭

到民國九十幾年左右,再去北京,大伯堂弟們又換了新屋,在北京順義區李嘉誠蓋的萬科花園新城,買了一間更大更漂亮的房子,潛意識告訴我,大陸經濟最近一二十年又進步了不少,臺灣真該加油啦!

盼望兩岸今後能夠和平相處,往好的方向相互競爭,那就不是「兩岸一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