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晨間通話

新詩

溫哥華晨間通話

距離終究是回憶

時常在夢與醒之間

更遙遠的是童少離鄉

最後留眸的:紅玉米

大漢溪畔我的孤寂

一本詩冊一再朗讀

作者是我僅有不逃課的老師

他向我深眼笑語:你可寫詩

五十年後我撥通越洋電話

敬聆半世紀依然健朗的

迴音詩人說想念施明正

一再重複再重複的不忘記

詩人女兒名叫小米,也寫詩

鹿般美麗矯健的向前

綠草如茵大地父親回首半原

自由,今時存在的理由

一座橋兩岸是:溫哥華

夏時繁花,秋天來楓紅四野

老師,庭院楓葉紅否?

都忘記年歲了……他說

老師,四年級初的我近七十

你還年輕,散文外記得寫詩

青春年代高雄那俊秀美少年

革命家弟弟絕食傷逝了

存在永世夢中不曾遺忘

是啊,溫哥華和臺灣沒有距離

距離罣礙是島和大陸之亂

相同血緣異想敵對

三百恫嚇三百分之一

祈待改過六次老師的回憶錄

因爲太情人性所以自苦

有些事不能說你真切懂得

美麗蒼茫……老師都老了

一生如戲的:管管也走了

感覺也死去一半,老師說

手持電話學生我淚無語

那是:如歌的行板

那是:小白馬傾往裡爾克之摹擬

我五歲之年的一九五七

就留下一冊詩集的千言萬語

大漢溪幽幽,縱貫線鐵道

終點是南方施明正的微笑

總交待最小的弟弟去買菸

NORI我們都如此熟悉

管管都不管自己兀自離去

子夜三時去話尾聲:老師珍重

珍重。安康靜好的餘生

溫哥華很遠,臺灣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