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奎》春節帶百歲老兵父親看海
我們要去哪裡？
要上去看海。
這坡會不會很陡？
不會，小鴻會推您上去。
幹嘛要上去？
要上去看海。
這裡看不到嗎？
阿公，有看到海嗎？
在哪裡？
在前面啊。
沒看到。
阿公，頭要轉過去纔看得到海。
看不清楚。
阿公，您轉頭過去有看到焚化爐嗎？
看到了，是兩座好大的建築合起來的嗎？
是啊。
現在還有在用嗎？
有啊。
阿公，有看到海嗎？
看不清楚。
您知道海的對面是哪裡？
不知道。
海的對面是大陸。
是嗎？沒看到。
阿公，您是從大陸來的嗎？
是啊。
您是怎麼來臺灣的？
阿公，您記得我們昨天有去新埔嗎？
不記得了。
是嗎？沒看到。
您忘記了嗎？
黃普有來嗎？
沒有，他來不了。
呂雲耑有來嗎？
沒有，他來不了。
王政汾有來嗎？
沒有，他來不了。
他們不是要來幫我過一百歲生日嗎？
阿公，他們都來不了。
阿公，您大陸的老家在哪裡？
安徽啊。
安徽哪裡？
忘記在哪裡，但離固鎮很近。
阿公，是靈璧，還記得嗎？
記得啊。
海的對面就是靈璧。
是嗎？沒看到。
阿公，您還記得我們與馬叔叔昨天去新埔嗎？
不記得了。
您還記得我們今天早上去看海嗎？
不記得了。
您記得那邊有一座焚化爐嗎？
記得啊，今天有人跟我說焚化爐還在用。
誰跟您說的？
我不認識他。
他是在哪裡跟您說的？
阿公，您記得海的對面是大陸嗎？
記得啊。
阿公，您記得海的對面是靈璧嗎？
記得啊。
阿公，您以後一定要在高高的地方
爲什麼？
要在高高的地方纔看得到您早年橫渡的海峽，
要在高高的地方纔看得到您年少離開的鄉土，
要在高高的地方纔看得到您朝慕想念的老家。
（待續）
照片由作者提供